“皇上又如何不知,鼓励罢了。”女人不以为意,落了一子,长空沉吟了一下,笑了:“好好好,夫人,你赢了。”
“还未分明呢,怎可认输。”戚姬看着棋盘,神情恬淡,“你很忌讳那人吗?”
“谁?”
“你的同门。”戚姬抬头,望着长空,“这几日,你心神不宁。”
长空一挑眉,笑了一声:“是啊,忌讳她。”
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轻易承认,戚姬很是愣了一下,她有些不安:“那人出现时,你不是说,她不如你?”
“在我们门中,大带小,老教少,这点上讲,我算她半个师父,若论能力,我自然强过她。”长空在这一点上很自信。
“那为何……”
“夫人,有些人,不可以常理度之。”长空神情微冷,“鹤唳,不可小觑。”
戚姬端坐起来,眸光盈盈。
长空却不想多说了,只是收了棋子,再度落子,一句话总结:“此人无情,不可交,不可信,只可为敌。”
“你,恨她?”
长空一顿,笑了一声:“是,恨她。可就算告诉她,她也不会明白我为何恨她。”
“为何?”
“我们一起长大。”长空见戚姬似乎锲而不舍,有些无奈,只能道,“但她却能毫不犹豫的对同门下手,十多年朝夕相伴,于她,还不如一把师门武器重要。”
“……”
“所以你的意思是,所有任务目标,都和鹤唳有仇?”两千年多年开外,左寅的表情有些讶然,“全部?”
老门主卷着烟,手下不停,嘴上还要回应:“是哟,要不然为什么他们不带她玩儿。”
“我以为,她只是因为性格原因,人缘不好。”
“我问你,现在有十三支钢笔,只能送给班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十三个人,你并不在这十三人之中,所以你提出,老师,我要跟他们中的一个比一比,我赢了,钢笔归我。”老门主终于点起了烟,乐呵呵的抽了两口,“所以,鹤唳成了第十三个刺客。”
“可是,这也不至于有仇啊。”
“小左啊,刺客之间,是点到为止的吗?”老门主吐了个烟圈。
“……有人死了?”
“人啊,就是不能太有道德观。”
“……”这是什么说法。
“有道德观了,就给自己上锁了,哎哟,这个不要脸的,居然挑最弱的下手;哎哟,十多年的情意,她居然真下得了手;哎哟,早知道她来真的,就自己上了,说不定某某某还不用死……”老门主活灵活现的演绎着,随后摇摇头,又抽了口烟,“呵呵,可规矩就是规矩,鹤呖照规矩来,她挑战了,她赢了,她就可以留在墨门。这种时候,讲情意还怎么讲规矩。”
左寅有些明白了:“鹤呖为了留在墨门,按照规矩挑战了一个十三人中最弱的,结果她赢了,那人死了,其他十二人就都不接受她了?”
“对嘛,规则就是这么简单。”
左寅沉默了,他大概理解了其中恩怨,感觉有些棘手。
“留在墨门很重要吧。”他这么给鹤呖找理由。
“以前科技不发达,留在墨门那点子平台和技术还能够装装大爷,可会受门里的束缚,现在谁稀罕了,有的出了门去考了大学考研究生考了研究生考公务员,十多年的训练就当自己去了趟健身房,你觉得对鹤唳来说,留在墨门重不重要?”
“……那她为什么?”
“我猜啊,就是好玩儿。”老门主眯起眼,眼里闪着光,“什么东西啊,都耐不住鹤唳觉得好玩儿。”
“玩出人命了也觉得好玩?”
“左寅啊,现在有时候我就想,毛主席说得对啊,我们墨门,就是封建主义毒瘤。”
“……”左寅实在无言以对。
“最早的时候,门里培养刺客的方式就是养蛊,放出去的都是蛊王,哪来什么前十三名?是只能留十三个活的。”老门主一口烟圈,神情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当初这老门规也是当历史给那群孩子讲讲,结果你猜怎么着?”
“什么?”
“法治社会,红旗下的小萝卜头们,竟然有一个跃跃欲试的。”老门主笑起来,“你知道是哪个吧。”
“……鹤唳。”
“哈哈哈!那年她刚戴上红领巾,还是第一批,成绩名列前茅,手臂上,”他在手臂上示意了一下,比了个v,“两条杠!”
左寅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话说,小老弟,你这么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聊鹤唳的吧,我记得你就一个女儿……”
“这跟我女儿什么关系?”左寅一头雾水。
“咱们祖国好像还没允许同性婚姻,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帮你和鹤唳说说,我虽然老了,思想还是很开放的,不过小心你家闺女别被她玩弄了,那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伴侣。”
“……你们还真是师徒俩!”左寅哭笑不得,“老爷子我和你聊肯定是正经事啊!”
“说起正经事……你们研究员路口那家洗脚店到底有没有特殊服务?”老门主凑过来,一双小眼镜闪闪发光。
“没有!”
“哦。”很失望。
“我来找您。”左寅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他欲言又止,“是想确认一下,鹤唳……会不会……额……”
老门主不说话,抽着烟等着。
“我知道,你说过她很专业,但是,我们发现,少了一个回程信标。”
“回程信标?一人带一个的那个?”老门主全程参与,还是知道的,“你们怎么不去问她?”
“杭朝义说五号坑,我们就认为东西在五号坑那儿,毕竟,我们并不确定当时情况,也不知道鹤唳知不知道有多一个回程信标,今天……已经确定整个项目完成,所有东西都已经发掘出来……没有信标。”左寅紧紧皱着眉头,“这个东西除非有人用了,否则无法消解,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每个人只能带一个,当初我们叮嘱了肖一凡,他回程信标必须交到杭朝义手上,由他处理,可是,他并没有交代……”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鹤唳知不知道多一个信标,如果知道,有没有可能产生别的想法,从而私藏信标?”
“是的。”左寅直视老门主,“老爷子,大家都是明白人,鹤唳她会不会这么做,我只要你一句话。”
“如果会,你打算怎么样?”
“世界上不是只有墨门一个这样的组织。”左寅道,“这是最坏情况,只有年轻人的身体能承受粒子分解,但是穿越对他们来说又是太过有吸引力的事情,为此太多的人愿意抛弃现有的一切,我们真的很不希望出现意外。”
“鹤唳让你们很意外吗?”
左寅沉沉的叹了口气:“我一辈子没见过为国家办事的人是这么副德行。”
“要是她跟解放军一样你就觉得可信了吧。”
想象鹤唳像他所知道的那群小伙子一样昂首挺胸的,左寅一阵胆寒,摆摆手:“罢了,我懂你的意思了,她不会的是吗?”
“我觉得她根本不会去考虑回程信标有什么用处,所以……你应该担心那个东西现在会不会成为了谁的传家宝,然后突然有一天cctv9上就出现一条新闻,xx古墓惊现高科技产品,是有现代人穿越时空还是古人曾经真的遭遇外星人,哎呀,我最喜欢这种节目了。”
“老爷子,你说实话,鹤唳是你带大的吧。”
“不是,不是不是,确切说,”老门主笑笑,“我是鹤唳带大的。”
而此时,跨越千年多长八卦的主角,正蹲在路边看蘑菇。
“喂,你们说蘑菇为什么要长成蘑菇呢?”
路边的茶肆中,仲言和方济对坐着吃饭,恍若未闻,鹤唳三两口吃完了,蹲在一边看大树下背阴生长的一颗小蘑菇。
“哦我明白了,你真是个小可怜啊,要自力更生,自己给自己遮风挡雨,自己给自己找吃的,还要躲起来小心不被拔掉,嘤嘤嘤,好可怜呀。”
她拨了拨蘑菇的伞盖,小蘑菇抖了两抖,她再拨,它再抖。
“鹤唳,该走了。”仲言走过来。
“等一下啦。”鹤唳软软的央求,“让人家再看一会儿啦,相公!”
“相公”仲言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一脸生无可恋。
方济很不忍,看仲言的神情仿佛他正在被家暴,他走上前道:“那个,妹妹,时候不早了。”
“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先住下。”鹤唳哀求,“再一晚啦!就一晚!人家不想那么快进山啦!”
方济看着近在咫尺的商山,表情很忧伤:“原本只要四天路程,我们已经第六天了。”
“那就住到第七天吧~”
“不行,必须走了。”仲言出声,“此事重大,不可拖延。”
“既然这样,那你们去吧,我不去。”鹤唳嘟起嘴,一把扯下蘑菇,揉捏起来。
仲言与方济对视一眼,皆犹豫,方济很无奈,还企图讲道理:“妹妹……”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换了个称呼:“鹤内侍,若是有必须留的理由,吾等自然不会刻意与你相背,你可有什么考量,可否告知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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