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赫连宸风人在贡院,不晓得他特意留下保护林婉月的人竟然派去监视他,他会不会暴走?
临行前,王妃交代了此事于王爷关系重大,一定要讨王爷的吩咐回来。大考前三日要是还没有消息,要赶紧回去通知王妃再想其他办法。
眼看今日到日子了,王爷那儿果然还没有消息,王妃那里也是为难吧,不然就不会让他在这里等了,而今一来一回,耽误时间不说,还让王妃作难,为今之计只有趁晚上夜探贡院了,玄风暗自打定主意,正要回去准备,突然贡院之中传来一阵乐曲的声音,非笛非箫,清脆明亮,悦耳动听,仔细听来,竟然层层叠叠,仿若重奏,那是王爷用树叶吹奏的!
记得跟随王爷出外办差,闲极无聊之时,王爷见一山野农夫用树叶吹曲子看得有趣,便也学来,久而久之练就了一口同吹两片树叶,端的神乎其技!玄风眼睛一亮,终于有消息了!
玄风风尘仆仆的回来禀告,林婉月笑了笑,他果然听懂了。
“王妃,王爷这么久没见您了,怎么吹奏将士凯旋的曲目呢,而不是男女思慕之曲呢?王爷太不解风情了,难为王妃那日弹琴诉衷肠弹得手指都肿了。”听了玄风的禀报,莲心气鼓鼓的问道。
林婉月拍了拍莲心的头,“你这个丫头,笨的紧。我听到这首凯旋曲,比什么听到什么曲子都开心!”因为知道事情有了进展,林婉月心情显得十分好。
莲心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拿眼看向玄风,见他也是一脸茫然,心里这才平衡了些。
莲心揉了揉被林婉月敲的额头,“王妃都说了我笨,还敲我的头,难道不怕我更笨了麽?”
林婉月笑着摇了摇头,转眼看着窗外,阳光明亮而刺眼,有种甘冽的美,翩翩飞落的红色枫叶和大朵大朵盛放的木芙蓉形成逝去与生命的强烈反差,秋天了啊。
九月十八,是秋闱大考的日子,在前一日,皇上特意去了贡院,主要是吩咐主考官们的禁忌等等。
“明日就是大考了,爱卿们准备的如何了?”皇帝坐北朝南,坐在主位上,赫连宸风在他左下首,此次监考的各位官员依次列作。
甫一坐定,皇帝便开始发问了,声音威严,上位者的霸气显露。
“回禀皇上,一切都准备就绪,并且安排了郎中驻守,以防考生有恙。”吏部尚书罗宇作为此次的主考官,上前说道。
皇帝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东皇急需人才,如今朝中很多都是跟随当初的赫连正打天下的老臣,但是都老了,如今是到了更新换代的时候了。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还请父皇屏退左右。”赫连宸风说道,剑眉星目熠熠生辉,这个孩子……太像了,皇帝看着赫连宸风,仿佛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眉眼就情不自禁的柔和下来。
因是赫连宸风的私奏,所以一干人等都退下了。
“皇儿有何事?”皇帝知道赫连宸风为人谨慎,不是那种空穴来风之人。
赫连宸风仔仔细细的将这几日的调查结果告知了皇帝。
皇帝的面色越来越黑,太阳穴的青筋隐隐在跳动。
“真有此事?国之大考竟然有人动手脚?风儿,你要知道,身为皇子,攀诬的后果。”皇帝看着赫连宸风,想知道其中的真假。这就是帝王,怀疑一切,即便是自己的儿子,君臣君臣,先君后臣,说到底,赫连宸风也是一名臣子罢了。
“儿臣问心无愧!并查获了一干人证无证,请父皇明察。”赫连宸风迎着皇帝的目光,丝毫不见胆怯。
“朕知晓了。”皇帝握着椅子的手紧紧攥着,显示着心中十分的恼火,但是此时不能爆发,必须暗中行事,他倒要看看,秋闱大考,有些人要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到了九月十八这一日,贡院门口早早就挤满了考生,只见他们眼巴巴的望着贡院的大门,迫切的想要进去,似乎踏进了这扇大门,他们就离自己的梦想更进一步,需要在里面呆三日的苦熬似乎不值一提,至于出来之后又是一片天地了,多少人得意多少人失意,他们这会儿压根儿就无暇顾及,每个人都兴冲冲的准备大展拳脚,似乎每个人都能金榜题名。
“吱……”贡院的大门打开了,出来的侍卫威武的站在两旁,太监分站两队,考生们有秩序的开始进入,每一个进去的考生都需要检查,看是否携带了作弊的物品,一经发现,六年不得参考,这对考生来说是比较严重的惩罚了,六年啊,一个人的青春又有多少年,仕途又有多少年。
但是有些人依旧是赌,往往结局是悲惨的,这不一个被发现,在衣襟上写满诗句的考生被拽走了。
“大人,大人,那只是一纸当票!您看,上面还有当铺的印鉴,学生没有作弊。”考生死死拽着太监的衣角,眼泪直流。
太监面色丝毫不动,冷冷的看着考生,一扬手,侍卫将考生打晕后抬了出去。
☆、第八十八章 太子禁闭
考生都当中有可怜的,有不屑的,可怜他六年不能参考,不屑他居然作弊,作弊对其他考生来说是不公平的。
这其中,有一部分考生面色轻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就是从太子手里购买考题的人。
太子虽是没有抓到千里冥,但是观察几日后,发现贡院未曾传出什么动静,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千里冥身负重伤,死在了某个地方。
三日的考试,考生吃住都在贡院里,上厕所的时候,有侍卫跟着,作弊的可能性可谓是零。
令人煎熬的三日结束了……
贡院的大门再次打开,古往今来自诩风度翩翩,自视甚高的的文人雅士们,经过三日大考,大都面色蜡黄,两眼无神,精神颓废,胡子拉碴,曾经纤尘不染的文士袍也满是褶皱,再加上人数众多,考生们如潮水般走出,恰似哪里来的丐帮来参加大会一般。
然而外貌上的颓废差不多千篇一律,精神上可是各有千秋,有的人脸上带着得意,喜滋滋的左顾右盼,恨不得立马见到自己的家人,畅言一番考场上的所向披靡;有的人垂头丧气,拖着沉重的步伐摇头晃脑的唉声叹气;更有那两鬓见白丝的中年书生,甫一出贡院大门,便以头抢地,嚎哭不止,不用问,定是觉得此科希望渺茫。
假若有有心人,会注意其中有那么十数人,衣衫仍如刚进贡院时那么整齐,脸上那种胜券在握的表情挡都挡不住,进了九月,还有人优哉游哉的摇着折扇出来……
三十老名经,五十少进士,可见当时的科举制度是多么的让人趋之若鹜。
太子府内。
“你说什么,主考官不是罗宇?皇上临去之时换了?”太子抓着小厮的衣领,双目瞪圆,似乎要把小厮吃掉一样。
“小的打听到是这么说的……”小厮结巴的说道。
“完了,父皇定是知晓了此事。”太子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像是呼应太子的想法似的,“传皇上口谕,宣太子进宫。”一个身穿天青色曳撒,头戴圆帽,脚蹬皂靴的太监一甩拂尘,高声报道。
太子顺着声音望去,来传口谕的竟然是皇帝身边得用的大太监海公公。随着他的一声高喊,太子身子一颤,内心深处,太子还是惧怕皇上的。
一路上太子心思百转,想着如何应对此事,太子到现在还不知道罗宇是怎么被牵扯出来的,如曦当初还安慰自己,白纸上涂着药剂,任何人都看不出,即便丢了,对其他人来说也是无用之物。
为什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太子脑海里一片浆糊,母后,对,如今只有母后可以救自己了。
太子伸手将身边的小厮招呼过来,待要吩咐几句。
“太子,皇上说太子只需跟随杂家进宫即可。”海公公上前一步说道。
这是皇上不让他有任何交代了,太子掌心攥了攥,挥手让小厮走了。
御书房内。
“瞧瞧你干的好事。”皇帝一扬手,奏折就拍在了太子的额头上,太子噗通一声跪下,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一声。
太子颤抖着拿起奏折,慢慢展开,随着眼神的上下移动,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喉结不住的上下滚动。
每届秋闱大考本就是大事,皇帝在朝堂上三令五申的强调要慎重,并且派了信任的大臣罗宇做主考,却没想到正合了太子的心意,罗宇是他的人,在他一顿开导,并且保证绝对不会泄露的情况下,答应了他的要求。
却没想到此时整个过程被人禀报了皇帝,而且还有罗宇、宋文书等人的供词及画押,看到皇帝的态度,就知道皇上对此深信不疑。自己是万万狡辩不得。况且奏折上的证据罗列的太全面了。
“你是一国储君,竟然为了一己私利,伤害国之根本?朕还能活几年?本指望趁着这几年多选拔一些人才,让朕好好磨砺磨砺,等你继位之时正好有趁手的人才,却没想到你自毁根基!贩卖考题,让一些胸无大志、蝇营狗苟之辈占据朝堂,这就是你想要的?!”
皇帝气恼自己一片苦心被太子糟蹋的不成样子,越想越生气,顺手抄起御案上的金狮镇纸就朝太子丢了过去,太子不敢躲避,硬生生的让镇纸砸在头上,立时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