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地制宜,这座用各种藤蔓搭成的棚子,上面开满各种各样的花,有的花色见都未曾见过,就连最博学多文采的开源侯府嫡小姐,号称“东皇姝秀”纳兰筱都叫不上名字来。
在藤蔓中间,错落有致用珠链坠着金色的三寸见长的小金玲,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风吹过来声响清脆悦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四周用上好的轻容做幔帐,薄如蝉翼,如梦如雾。
素闻轻容是纱之至轻者,如谪仙之衣,由越州岁贡而来,每岁仅得十数匹,仅少数勋贵之家因有赏赐才知晓这东西的来历,又有那不知者被轻容之轻之薄吸引,少不得以知情者身份对她们解说一番。
看着众人被轻容吸引,面露向往羡慕之色,太子妃微微一笑,心想夫君这番心思总算没有白费。
平日里低调的太子伉俪这次是存了心思要在显贵达官之间彰显储君的实力,借以对生出不臣之心的某些人敲打,看来朝中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了,官员家眷的知道了,就代表前朝官员知道了,枕头风不是白吹的。
太子妃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神清气爽的招呼众人品佳肴赏美景,层层叠叠的花朵遮住了午时的太阳,丝丝的清凉,在此处用膳的确是一番享受,所以这次秋宴可以称得上是宾主尽欢。
“三皇子妃,之前是清歌不对,特来赔罪,望三皇子妃海涵。”薛清歌声音不高不低,正好整个花厅的女眷都可以听见,这好像不是来赔罪的,更像是旧话重提,吸引别人眼光来的。
林婉月看了看薛清歌端着的酒杯,抿唇笑了笑说道:“薛小姐严重了,你也是被有心人误导,不知就里,何来的赔罪之说?不过是些许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三皇子妃说的是,是清歌孟浪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请饮了这杯酒吧,不然清歌实在是于心难安。”薛清歌眼帘微微闪动了几下,似乎要落下泪来,。
再加上似有哽咽的嗓音,将这段话清楚的传在竖起耳朵的几个有心人耳中,看到有人将目光投过来,薛清歌心头一晒,趁机将酒杯递到了林婉月的跟前。
这里的女人啊,惯会演戏,使了些小手段骗过了几个人,就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无往不利了?
由于薛清歌闹了那一场,林婉月便一直注意着她,刚才看她端着一杯酒走至角落背对着众人,似乎在欣赏一株藤蔓上的花,一会转过身来,手将将从腰带处收回,好似刚塞好什么东西,林婉月就已经对她动了疑心。
又见她没有停顿的将之前手里端着的酒径直拿过来敬自己,心里更是确定了这酒有问题。
此时的林婉月已非昨日的吴下阿蒙,善良的走路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你既然自己找上门来,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林婉月心里轻笑。
“薛小姐的酒,按说是你我头一次碰面,本妃应该喝下,只是前几日风寒刚刚痊愈,但身上仍有些不好,仍旧喝着汤药,是不适宜饮酒的,不如本妃以茶代酒,与薛小姐同饮了此杯如何?”
薛清歌刚要张口,林婉月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道:“薛小姐倘若不饮就是责怪本妃失礼了?”林婉月一脸认真,重又将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茶水,满含真诚的说到。
“清歌,三王妃既是如此说了,你就陪她饮了吧。”太子妃可不想今日的宴会出现什么不和谐的音符,况且太子地位稳固,还需要争取赫连宸风的支持,能博得林婉月好感的机会她当然不想放过。
“这……”且不说林婉月身份比她高出太多,这杯酒她无法拒绝,就说太子妃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又发了话,她就必须的喝了,还好她只是想让林婉月出丑,放的是泻药,一会儿装作不舒服提前归家好了。
“如此,清歌就饮了这杯酒。”说完就喝下了酒。
林婉月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语气淡然“薛小姐有心了。”
薛清歌身子一颤,随即恢复正常说道:“都是应该的。”
“大家相处和善也是京都之福。”太子妃眼睛含笑,十分识大体的说道。
“太子妃所言极是。”众人纷纷端起酒杯,因刚才林婉月说了不宜饮酒,所以就以茶代酒。
众人一饮而尽,接着笑声艳艳的继续闲聊着。
突然一阵骚动,只见薛清歌拼命抓自己的头发,一缕一缕的长发还伴随着滴滴血迹。
“小姐,小姐……”薛家丫鬟连忙抓着薛清歌的手。
但是疯狂起来的薛清歌哪里管这些,“啊……啊……”薛清歌拼命的薅着自己的头发,似乎要拔光自己。
周围的人纷纷远离薛清歌,一脸惊恐的表情。
“快些阻止薛小姐。”太子妃焦急的喊道。
侍卫们进来后面面相觑,薛清歌是大家闺秀,怎么阻止,打晕了?当不起这个罪责,抓着手?男女授受不亲,薛家也不是好惹的,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侍卫呢,杀人灭口才是有可能。
“还愣着做什么,拦着薛小姐啊。”太子妃手一扬。
胆子大的侍卫,心想成败在此一举,若是娶了薛清歌,自己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了。
此时薛清歌头发还剩下几缕而已,因为其他头发是生生薅下来的,所以头上都是血迹,剩下的几缕贴在头皮上,若是还能称为是头皮的话。
满脸的血迹,胆子小的女眷都吓晕了过去。
薛清歌不言不语,虽然被侍卫抓着,仍然拼命挣扎,更是咬了侍卫的手,侍卫紧紧咬着牙关,死活不放手。
“啊哈哈……啊哈哈……”薛清歌突然大笑起来。
“太医来了没有。”太子妃声音焦急。
“来了来了。”说着太医就到了跟前。
“老臣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太医魏明行礼说道。
“快些看看薛小姐,莫在乎这些虚礼。”
“是”太医魏明想要给薛清歌号脉,可是薛清歌挣扎不已,无奈,被侍卫点了穴。
片刻,太医看了看薛清歌,摇了摇头。
“如何?”
“薛小姐心脾不安,怕是得了疯癫之症。”
“什么?”太子妃一脸惊讶,竟是支撑不住身子坐在了软几上。
☆、第五十七章 一场好戏
薛清歌是刑部尚书薛斌幼女,薛斌之妻老蚌含珠,年近不惑才生下她,她出生的之时恰逢薛斌掌尚书之位,仕途得意,又是老来得女,所以从小就得薛斌的疼爱。
上次当众出丑,让尚书薛斌丢尽了脸面,也只是发了顿火,惩罚薛清歌跪一宿的祠堂,后来在薛清歌抹了几滴眼泪并保证以后绝不再犯的情况下,跪祠堂的惩罚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要是换了别家,在勋贵面前丢了这好大的面子,最少禁足罚抄女戒,严重的甚至还有进家庙面壁思过的。
此次薛清歌来参加百花宴,竟是疯了,刑部尚书乃正二品,掌管东皇全国的司法和刑狱,即便是太子妃当面,也是不好交代的。
林婉月目光微闪,嘴角一丝不易觉察的弧度弯起。
“疯癫啊,这小丫头比我狠的多,看来我真是低估古人的狠辣程度了。”林婉月好整以暇的端起茶碗,啜了一口。
奈何有人见不得她置身事外,还没等她放下茶碗,有人说话了。
“三皇子妃,听说你医术了得,可否为薛小姐诊治诊治?”太子妃目光急切,不清楚缘由的还真以为太子妃多么的重视薛清歌呢。
“太子妃娘娘,婉月只是略懂医术,一些小病尚且力有不逮,至于魏太医说的疯癫之症,妾身从未遇到过例子,况且薛小姐不是宿年旧疾,而是骤然发病,臣妾实在是无能为力。”太子妃有言,林婉月立起身子,垂目束手,言辞恳切,不见一丝惊慌的娓娓道来。
“既没有把脉,也未察言观色,就如此推辞,莫非三皇子妃仍旧再为前事耿耿于怀,不愿诊治?”人群中立即有人反驳起来。
“你不知道啊,薛小姐和三皇子妃不睦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里好多人都有所耳闻。没准儿看到薛小姐这样,反而……”人堆里又响起一道不友善的声音,故意隐去后半句话不说,耐人寻味。
莲心有些气恼,更是为自家主子鸣不平,她薛清歌疯了,和自己家王妃有什么关系?
漫说之前就是这薛清歌挑衅主子不成,自取其辱,今日王妃也并没有招惹她,是她自己端酒过来赔罪的,王妃又不能未卜先知。
就算有什么想惩罚她的手段也来不及施展呀。这些人就是嫉妒林婉月的身份和美貌,才恶意揣测。
莲心忠心护主没错,只不过这次可是估计错了,薛清歌的疯癫之症确实和林婉月有关。
当时两人相互推盏的时候,林婉月趁着薛清歌不注意,轻轻翘了一下小指,就把指甲里的药粉散入了酒杯之中。
指甲里藏毒,这是她前世养成的习惯,前世的高科技和有时候面对目标有可能会赤裸相见,让她选择在不同的指甲里暗藏不同效果的毒药,以备不时之需,这个习惯一直保留下来,没想到今日果然用上了。
只是这药粉只会让人亢奋不已,顶多会当中脱脱衣服之类,而且三天后恢复正常,哪里至于造成这疯癫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