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看了一圈众人的表情,首先问林泽说:“老大,你怎么看?”
林泽连忙站起来,说:“爹爹,您还在,哪能分家。”
父母在,不分家,这是律法,当然要是父母提出分家,则民不举官不究。
林父不置可否,又转头问林清:“清儿,你觉得呢?”
林清想都没想的说:“爹你随便啊!”
林父看着林清说:“你不担心?”
“爹爹,我有什么担心的,家主家业你传给哥哥好了,财产我和哥哥一人一半。”林清理所当然的说。
林父被林清的理所当然弄的哭笑不得,说:“你就不担心分少了?”
林清想了一下,还真有这个可能,不过思考了一下,认真的说:“不要紧,我算过咱家的家产,我只要分十分之一,这辈子就绝对花不了!”
林父:……
林泽:……
李氏:……(叹气,这真是她亲生的吗?)
小李氏:……
林清看着众人的表情,感觉自己可能说了句太实在的大实话,连忙挽救一下,说:“爹爹,我真没想坐吃山空,我其实还蛮勤力的,我也会赚钱。”他都活了三世没被饿死,必要的赚钱技能还是会的。
不过众人显然没有感受林清说话的真实性,林泽首先拍拍林清的胳膊,安慰道:“没事,大哥以后会养着你。”
大嫂小李氏也忙说:“叔叔不用客气,你是大郎的弟弟,他不管你谁管你。”
李氏把茶放下,说:“别太给你大哥添麻烦,你大哥也不容易,娘还有嫁妆。”
林父叹了一口气说:“幸亏我给你定下了王家女,人家王家小姐自幼打理账务,想必能做个很好的贤内助。”
林清:………
林父又转头和李氏商量林清的婚事,商量了一会,林父对李氏说:“我过两天亲自和王大哥商量一下清儿的婚期,你尽快把聘礼单子准备出来,虽然时间赶了点,不过还是要显出咱的重视,聘礼就再加一层,比大郎稍微少一点就好了,毕竟人家王家就这一个闺女,想必嫁妆也不少。”
李氏听了自然欣然应允。
林父转头对林清打趣说:“给你媳妇多点聘礼,到时你媳妇多带些嫁妆给你。”
林清听了翻翻白眼说:“我才不要靠媳妇的嫁妆吃饭呢!”
林父用手指了指林清,笑着骂道:“这性子到底像谁?”
林清咕囔道:“还不是你的种!”
林父顿时无语。
林父说完了分家和林清的婚事,又说了这次新进了孙家的一些盐号,嘱咐林泽了一些注意的事情,这才结束。林泽等人于是起身告退。
等孩子们都走了后,李氏给林父换了一杯茶,说:“这下你可放心了。”
林父拍拍小李氏的手,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说:“泽儿和清儿都很好。”
“那过年还分吗?”李氏问道。
“分”林父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泽儿和清儿关系好,可哪家兄弟不是小时候是亲兄弟,越大越生分,究其原因,就是一个字:钱!
与其以后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伤了情分,还不如现在就分了,两人以后还能相互照顾。”
李氏点点头,说:“夫君既然决定了,那就找个日子把家分了,也省得以后麻烦。”
林父拍拍李氏的手,说:“放心,我会安排好清儿的。”
李氏笑着说:“清儿是个能守的住,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林父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清儿不应该是这样的。”
“清儿怎么了?”李氏奇怪的问道。
“我一直觉得,清儿这孩子,和咱家的人都不像。”林父感叹道。
李氏听的好笑,说:“难不成夫君觉得我偷人不成!”
林父摇摇头,说:“我这次出去放盐,遇到了几个出来游历的世家公子,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清儿也穿了一样的衣服,你说,清儿是不是应该是个世家公子,不小心投错胎了。当初他小时候读书不认真,我是不是应该揍揍他,说不定他现在能中秀才?”
李氏:……
夫君,您都等儿子娶媳妇了才想起教育儿子,是不是太晚了?
第十一章
林父一回来,林家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各种停滞的事情都被按了快进键。
林父先把家里留守林管家和几个账房叫来,把这些日子的账目清理妥当,又见了一下本地来请安的各个分盐号的掌柜的,把今年的要求传达下去,然后又约了王家老爷子商量林清的婚事。
林父隐晦的把将要分家的事给王老爷子提了一下,王老爷子立刻闻弦而知雅意,主动把其中的一些还没来的及打大件家具换成银子,毕竟家具是要照着屋子打的,换了屋子就显得不大讲究了。
对于林父想要提前分家,王老爷子是一百个赞成,虽然听说林家两个兄弟俩关系不错,可谁知道具体情况,再说,就算兄弟关系好,这妯娌,婆媳关系难道是容易的,尤其再加上钱的问题,哪里比的上分出去妥当,再听说林父打算下重聘礼,王老爷当即表示,把女儿的嫁妆弄厚三层,并且多放银子、田产和铺子等以便两小口好关起门来过日子更宽裕。
由于一些大件家具不用打了,所以两家准备婚事的时间更充裕了,两个人对着黄历商量了一阵,就定下了十月初十的好日子。
林父回家把这件大事告诉李氏,于是李氏立刻带着林淑忙了起来,甚至连小李氏,也在做完月子后,过来给婆婆搭把手。
而林清,虽然是他娶亲,可他只用在娶亲那天去迎亲就可以了,反倒闲的发慌。
……
两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明日是林清成亲的日子,所以今儿林家众人一大早就起来打开大门,等着王家送嫁妆。
成亲前一天晒嫁妆,不仅是从古至今的成亲必备的习俗,更是显示女子身份地位和娘家重视程度的一种标志。
而王家这边,看到吉时已到,就先在门口放了高升(一种冲天鞭炮),然后鞭炮锣鼓齐响,引出一台台早着提前摆在前院的嫁妆。
随着一台台的嫁妆跨门而出,唱嫁妆的开始唱嫁:
“黄花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一张”
“酸枝三屏风罗汉床一张”
“酸枝美人榻一张”
“琴桌一张”
“书桌各式几案”
“紫檀八仙桌一张”
“黄花梨顶箱柜(内附纹银五十两)”
“黄花梨立柜(内塞满棉花)”
“楠木书柜(内放儒家《论语》一册;佛教《金刚经》一册;道教《道德经》一册;皇历一册)”
“楠木多宝格一对(内放金、银元宝各一对)”
“ 豇豆红瓶一对”
“黄花梨连三横柜”
“樟木箱子四对(内装皮、棉、夹、单、纱等四季衣) ”
“楠木匣子八对”
“梳妆台一座衣架”
“铜盒架(上挂布掸子、铜鞋拔子、鞋刷子、蝇甩子等物)”
“嵌螺钿黄花梨炕桌一张”
“ 嵌螺钿黄花梨金钱柜一对(内装金锭五十两)”
……
而大门外听到锣鼓声,早就聚满了看晒嫁的人,看着一台台出来的嫁妆,羡慕的议论纷纷。
“这王家果然财大气粗,家具居然用了清一色黄花梨,睡榻居然还用了酸枝的!”许多别的街围观的人羡慕的说。
“王家经营布庄这么多年,如今家里就一个闺女,怎么可能不好好陪嫁。”一同过来的人说。
“这陪嫁虽然看着贵重,可也中规中矩,王老头那么疼闺女,只怕后面有大头。”本街身份相当的富商说。
“看这样,后面只怕有田产和铺子。”
“田产和铺子肯定有,不过就看多少了。”
当然也有几个不和谐的话夹杂在里面:“这王家的嫁妆也不怎么样嘛!”
“就是,这些都是死物,就算用料再好有什么用!”
“都是老姑娘了,才备这点嫁妆。”
旁边的一个老人家有些听不下去,皱着眉训斥道:“嘴上留德,王家不过是拒了你们几个的提亲,你们就在这里说三道四,难道你们几家大人就一点家教不曾教导你们!”
几个年轻人刚要反驳,却发现这个老头是这里的里正,不由愤愤的闭嘴。
王家的嫁妆不算多,很快就到了最后三台,正当众人奇怪嫁妆的台数有些少时,只见第三台跨门而出。
第三台看起来比较小巧,是一个金丝楠木的匣子,唱嫁的将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捧土和一张地契,众人伸长脖子,想看看地契上写了多少,猜想莫非是良田百亩,要是这样的,前面的嫁妆少情有可原,毕竟田产可是每年可以收租并且可以传给后代的,比别的嫁妆都贵重。
唱嫁的拿起地契,也没有卖官子,直接扯着嗓子唱道:“沂州府城外良田~十顷~”
“十顷?”
“良田,十顷!”
“王家疯了!”
“一顷可是一百亩,十顷就是一千亩,还是沂州府城外的良田,陪嫁陪良田千亩,这王家家主怎么也不怕儿子闹起来,这可是一千亩的良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