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饶了你了。”安乐公主听懂了,傲娇地昂起头。
“谢公主殿下开恩。”傅明珠笑得气喘,坐起来理理头发。
正说着话,朝花进来道,丹阳县主来了。
安乐公主就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傅明珠知道安乐公主心结,于是让挽碧去回复苏静姝,说自己正忙,晚些时候自己再去找她。
苏静姝是来给傅明珠送礼物的,当然也有想交好安乐公主的意思。
听到挽碧的回复,苏静姝想起那日在傅明璋那里见到安乐公主,明白是安乐公主不愿见她,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将两个锦盒递给挽碧道,“这里面一个是帕子,一个是荷包,是我的一些小心意,给妹妹拿来送人倒是极好的。”
挽碧显得很惊喜很感激地,“娘子这礼物正好,我们娘子针线上您是知道的,我们也没个擅长的,正发愁没有好荷包装见面礼呢。”
要用好荷包给见面礼的自然是比较重要的人,务必要办得漂漂亮亮才好。挽碧知道苏静姝绣艺精湛,她做的东西,比买的好多了。这感谢确实真心实意。
“能帮上忙就好,”苏静姝也显得挺高兴,与挽碧客气了几句,就带着莲叶、百合离开了。
路上,百合看左右无人,低声与苏静姝抱怨,“娘子一片好心,咱们郡主也太不客气了。”
“娘子不是说了正在忙吗?”莲叶是爱屋及乌,忙为傅明珠辩解。
“妹妹有事正忙,我又没什么大事。”苏静姝淡淡地看一眼百合,顺带扫过莲叶。
百合被唬住,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心里不免嘀咕,明明是郡主慢待自家娘子,方才在院子里还隐隐听见屋里的笑声呢,到底有什么可忙的?
而莲叶以为自己得到支持,昂头挺胸,得意地看百合一眼,还是一样蠢,还想跟她别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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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碧将苏静姝送的锦盒拿进屋子里,安乐公主就打开其中一个来看。
见里头整整齐齐叠着一摞帕子,最上头就是一方绣着赵粉牡丹的丝帕。那牡丹形态丰美,花瓣重重叠叠,颜色粉润,仔细看去,就发现仅仅一片花瓣就用了好几种深浅不同的粉红色。
安乐公主就失了往下看的心情,合上盖子,微笑着对傅明珠道,“这个丹阳县主的女红真是厉害,人又美丽,不想我,想给你打一根络子都打不好。”
“呀,安乐姐姐有给我亲手打络子吗?”傅明珠惊喜地睁大眼睛,问安乐公主要,“人家好想好想要。”
安乐公主想起自己打的得乱七八糟的络子,好后悔为啥要说出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要想了。”
“不嘛,人家就要嘛,人家想要姐姐亲手做的礼物嘛。”傅明珠为了让安乐公主忘记苏静姝,也是拼了,躺人家腿上装自己只有三岁,一脸可爱地滚来滚去。
“好好好,只是别嫌我做的不好看。”安乐公主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她确实没有送过胖珠子亲手做的礼物,除了多年前的一朵粗糙的小红花回礼外,她自己倒是收到过胖珠子做的吃食小手帕。这回就做一个给胖珠子做留念吧。
傅明珠不知道为什么安乐公主又情绪低落起来,她正想找个话题逗安乐公主笑笑,安乐公主就起身告辞了,还婉拒了她要送她出门的提议。
这是想去看看她家那个二货哥哥吗?傅明珠了然,也不坚持,笑嘻嘻地对安乐公主挥挥手,比了个握拳的手势。
安乐公主知道傅明珠的意思,微微一笑,转身走了。果然路过了傅明璋的院子。
只是她站在门口半晌,到底是没有进去,转身离开了。没发现傅明璋站在甬道的那头看着她。
见安乐公主没有进去找他,傅明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那天他撞破苏静姝和楚王的私情,心里除了震惊,更多的却是生气,生气的原因也只是气苏静姝的不自爱。至于伤心遗憾,只是有一点点罢了。后来宜阳大长公主私下问起他与苏静姝的婚事,他摇摇头拒绝了,也没有多不舍。
后来,他和苏静姝的婚事就没人再提起了,再见苏静姝两人都是尴尬,就渐渐的避开了对方。
这段日子来,反倒与安乐公主见得多了,只是安乐公主在他面前老是叽叽喳喳、问东问西的,他又有点烦,但是几天不见,心里又会挂念。
这会儿看见安乐公主神色怅然地在他门口站了许久,他心里酸酸胀胀,竟然也有些难过。下次,安乐公主再来,他对她好些吧。
然而,没有下次了。傅明璋后来才明白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第112章 应允
安乐公主从魏国公府回到宫中,就去了皇后那里。
凤仪宫中华丽的幔帐层层叠叠,将深邃的宫室遮掩得愈发昏暗晦涩,还不到日暮,一盏盏宫灯就亮起来了,灯影重重。安乐公主走在浓艳的如意纹金宝相花红地衣上,轻盈得像一只猫。侍立在侧得宫女们见了她静寂无声地福下身来,面上端肃得没有一丝笑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凤仪宫就变得死水一般了,像个华丽的陵寝。安乐公主记得很久以前,父皇还会来坐坐,这里还有笑声,母后也还会温柔的微笑。
后来,父皇就不再来了,母后的脾气也越来越不好,太子二兄每次来都阴沉着脸,而见过太子,母后往往是不高兴的,就连太子妃嫂嫂也变得沉默寡言。
她就更喜欢往胖珠子那里去了,只有在胖珠子那里她才能体会到到小时候的那些无忧无虑,傅家人的相处也让她明白,原来还有那样温暖的家人。她也曾期盼过自己能拥有那样的家,也期待着与胖珠子成为更亲密的关系,然而终究是她妄想了。
安乐公主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迈进了皇后日常起居的东厢。
东厢里燃着皇后喜欢的沉水香,香气沉沉。皇后正斜靠在罗汉榻上,合着双眼,背后枕着一对明黄段子绣凤纹的隐囊,一个绿衣宫女正用一柄黄金美人捶给皇后捶腿。
轻轻走过去,安乐公主接过宫女手中的美人捶,坐在脚踏上,不轻不重地为皇后捶着腿。
皇后在宫女停了手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察觉到换了人,她凤眼微睁,见是安乐公主,又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安乐公主又去了傅家,如果她有本事嫁给傅明璋,她也就罢了,既然不成,那就只有让她来做主了。
皇后有意晾一晾安乐公主,约莫过了一盏茶,皇后才出声道,“可以了,六娘你歇歇罢。”
安乐公主这才停了手,将美人捶递给站在一旁,随她一道进来的木槿。
这会儿皇后已经坐了起来,垂眸看安乐公主。
将要及笄得少女已经出落得如刚出水的芙蓉一般了,粉嫩娇艳,青春正茂。她早已记不得安乐公主的生母丽嫔长得什么模样了,这会儿居高临下看安乐公主,竟想起来当年那个背叛了她的女人来。也是长了这样一张娇嫩的脸,二十几了还如十五六的少女一般,怪不得勾得皇帝心神不属。
“母后?”安乐公主发现皇后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不安地唤了一声。
哼,那人已经死了。皇后收回飘远的思绪,露出笑容对安乐公主和蔼地笑,“六娘你也快及笄了。”
及笄?她的及笄礼怕是办不成的。安乐公主低下头,提醒皇后,“儿臣是六月的生辰。”
那就是还有三个月了,皇后蹙眉,亲近地拉起安乐公主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温声道,“及笄礼总要办的,只是六月怕来不及了,我想着提前给你办。”
不过是个形式,办不办又有什么打紧呢。安乐公主乖巧地笑笑,“都随母后做主。”
“你放心,我总不会害你的,”皇后握着安乐公主的手语重心长地,“那忽雷王子今年不过二十,听闻长得高大英武,你嫁过去就是王妃,待你父皇帮他夺回北胡皇位,你就是一国皇后了。”
只是做胡人的皇后有什么意思呢?侍立在旁的绿衣宫女不由想,听说北胡又冷又干,皇亲贵胄也十天半月不洗澡,能熏死蚊子!吃得都是牛羊肉,喝的只有酪浆,如果让她选,她都宁愿当个宫女呢,至少还能死在故国。
木槿是安乐公主的心腹宫女之一,听了皇后的话,担忧地望着安乐公主。她多希望公主能够拒绝啊。
然而安乐公主点点头答应了。木槿痛心地闭上了眼睛。
“儿臣明白的,”安乐公主仰起脸,柔柔地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望着皇后道,“母后待六娘的恩情,六娘一直铭记在心。”她作为太子的筹码,主动和亲,就算是报答了皇后对她的抚育之恩吧。
听安乐公主这么说,皇后满意地拍拍安乐公主的手,令人打开库房,给安乐公主找出来好些首饰珍玩,又留了安乐公主用饭。毕竟有十多年的情分在,两人好好地叙了一回母女情。
等安乐公主回到琉璃阁,夜色已深,芙蕖擎着灯在门口等她。
橙色的灯让人温暖放松,安乐公主冲芙蕖点头一笑,方显出疲惫的神色来。
芙蕖就心疼地扶着了安乐公主的手臂,“奴婢令人煮了安神的甜汤,公主要不要喝一碗。”
“给我倒一碗吧,“安乐公主觉得很累,在木槿和芙蕖的搀扶下进了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