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殿下——”轧轧车马声,忽然响起一声高亢嘹亮、凄切悲苦的呼喊,紧接着,一个瘸腿男子猛地分开人群扑到了路间,向着豫王的马车磕头如捣蒜地道:“草民冤枉啊……请殿下发发慈悲,务必为草民做主……”
但见那男子身着短衣褐服,年约二十下,相貌纯朴透着一股狡黠之气。
“你有什么冤枉?不妨细细道来。”豫王的车驾停了下来,车帘一掀,萧玄睿走了出来。
夏云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是惊讶于萧玄睿身着麒麟绣袍的身影,也不是惊讶于萧玄睿与萧玄胤有几分相似的俊美脸庞,而是惊讶于萧玄睿的腰带,居然悬挂着一块熟悉的白玉凤凰佩——慕容惜华送给自己的白玉凤凰佩。
她不由吸了口气,在夜凝尘耳边轻问道:“师父,你不曾赎回那块玉佩么?”
师父曾说第二天去赎回,她还以为这块玉佩早已在师父手。
夜凝尘道:“本座到时,此佩已被豫王买走。”
“那这玉佩……”想到师父心里的失望,夏云岚甚是愧疚。
“暂且放在他那里吧。”夜凝尘却好像不大在意。
“哦。”看到师父这样的态度,夏云岚心里方才好过了些。
不知是因为长久不见,还是因为当着众百姓的面,萧玄睿的言语神态之夏云岚记忆成熟稳重了许多。
“豫王殿下——”跪在地的褐衣草民鼻涕一把泪一把地道:“草民梁兴,是天武城西南槐树村人,自幼与同村程家二姑娘程筱筱定下婚约。不料筱筱长大后出落得花容月貌,一次走亲戚途被当朝容丞相姐姐之子高富看到,强逼着草民退了亲,将筱筱纳作第十三房小妾。”
“真是欺人太甚!”听得梁兴之言,周围立即有人发出义愤填膺的声音。
“自古民不与官斗,一个小小村民,如何能与容丞相姐姐之子争人?”有人摇头叹息。
众人议论声,梁兴揉了揉鼻子,呜咽了数声道:“草民自知身份低微,原也不敢与高公子计较,孰料高公子强娶筱筱后,因筱筱心里始终放不下草民,竟将筱筱生生折磨而死。草民得知后痛不欲生,欲向高公子要回筱筱尸体安葬,高公子不但不给,还遣手下打折了草民的一条腿……殿下,筱筱冤枉、草民冤枉啊……请殿下一定要为草民和筱筱做主——”
说到这里,梁兴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般,放声大哭起来。
围观百姓顿时仿佛炸了锅一般,有人感概程筱筱与梁兴两人的深情不渝,有人怒斥高富的心狠手辣、仗势欺人,还有人猜测豫王敢不敢冒着得罪容丞相、失去丞相府势力支持的危险帮梁兴做主。
原来是一出拦轿喊冤的戏码——夏云岚非但没有对梁兴表示同情,反而很不厚道地笑了一下,侧头对身边的夜凝尘道:“师父,你看那姓梁的虽痛哭流涕,说得不胜凄惨,然眼神却丝毫没有悲伤之意。以弟子之见,这多半儿是豫王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一来可以笼络民心,二来也好顺便打击对手。你说是也不是?”
☆、第327章 咱们是夫妻
夜凝尘看着车驾前的萧玄睿淡漠地道:“他该找个演技好一点儿的人来演。 vodtwnet”
“可不是嘛。”夏云岚道:“找这种酒囊饭袋,真是没眼光。”
“他一向眼光不好。”
“一向?”夏云岚讶然道:“师父与他很熟吗?”
“不熟。”夜凝尘道。
夏云岚正待问问师父,不熟怎会知他眼光一向不好,忽然想起师父幼年时与萧玄睿同居皇宫,对他有所了解也没有什么值得怪的。
此时,听得萧玄睿对跪在地的梁兴道:“你既有此冤情,为何不去天武府衙告那高公子为非作歹,却跑到本王面前拦路喊冤?”
梁兴痛声道:“殿下不知,因那高公子是容丞相姐姐之子,丞相府位高权重,草民虽将他告到了天武府衙,天武府尹却因惧怕丞相府权势,不肯接收草民的状纸。草民走投无路之际,听闻得豫王殿下公正廉明、爱民如子,又是当今皇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定然不会惧怕丞相府滔天权势,这才想到拦路喊冤。”
“你且莫悲伤,若你所言属实,本王自会为你作主。”萧玄睿缓步踱到梁兴面前,温和地扶起了梁兴道。
夏云岚轻笑道:“师父,这豫王的眼光虽不怎样,自己演戏的水平倒颇过得去……他小时候也这般爱耍小聪明吗?”
“不知道。”夜凝尘干脆地道。
夏云岚有些无趣,继续向道路心的好戏望去,但见地的梁兴感激地连叩了几个响头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倘若殿下也不肯为草民做主,草民受此耻大辱,又痛失心之人,怕只有一死了之了……”
“启禀王爷——”梁兴说到此处,忽有一名侍卫从马车后面走过来,打断了梁兴的话道:“祁王的车驾方才似乎要经过此处,看到王爷的车驾,便改道走了庆丰巷。”
祁王?
听到侍卫口这两个字,豫萧玄睿尚未出声,夏云岚已全身一抖,变了脸色。
夜凝尘看了夏云岚一眼,黑色斗蓬下的脸色似乎也微微一变。
萧玄睿道:“我那三弟这段时间甚是不爱见人,他既躲着本王,本王原不该勉强于他。但因此事牵涉着丞相府,他又与丞相府关系匪浅,还是请他过来,一同处理此事的好。”
“遵命——”侍卫拱手答应一声,向着庆丰巷的方向追了过去。
“哎——”夏云岚身边有人议论道:“丞相府是祁王侧妃的娘家,听说祁王侧妃甚得祁王殿下宠爱,你们说祁王殿下会为梁兴做主吗?”
“祁王殿下不是护短之人,想必会秉公处理。”有人接话道。
“记得几年前,有个祁王府的下人在怡春院调戏丫头,祁王殿下便不曾容情。”有人小声回忆道。
夏云岚仿佛什么也听不到,眯起眼睛握紧了拳头,下意识地穿过人群向前挤去。
一只手忽然在她背后拍了两下,她的身子有些发软,扭头嗔怪地看了夜凝尘一眼。
夜凝尘的手已揽住了她的腰肢,在她倒地的刹那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跃出人群,踏着房瓦墙檐向无忧客栈掠去。
夏云岚的脑子有些眩晕,一种久远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初春的夜风里蓦然浮心头。
当她被带往密林刑室的时候,好像也是被人这样抱在怀里,好像也是这样的速度。
她的牙齿有些打颤,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冰。
到了客栈房间,夜凝尘将夏云岚放在床,方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夏云岚没有动,亦没有说话,只侧着身子一眼不眨地盯着夜凝尘。
良久,夜凝尘抱歉地咳了一声,道:“你曾答应过……”
“弟子没忘。”夏云岚打断了夜凝尘的话,淡淡然不带一丝情绪地道:“弟子自会信守承诺,只是师父觉得这样对待弟子好吗?”
“对不起……”夜凝尘似乎很不习惯向人道歉,这三个字吐得缓慢而艰难。
夏云岚似自言自语、又似对夜凝尘道:“豫王说‘我那三弟这段时间甚是不爱见人’……祁王这段时间为什么不爱见人呢?”
夜凝尘道:“……你觉得是为什么?”
夏云岚抬了抬嘴角,冷然一笑道:“师父这段时间常和祁王在一处,有没有觉得现在的祁王和从前有什么不同?”
夜凝尘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有。”
“师父回答起来为何如此犹豫?”夏云岚尖锐地问。
“你在审问本座吗?”夜凝尘突然冷了声音,口气的抱歉一扫而空。
“弟子不敢……”夏云岚咬了咬嘴唇道:“弟子有个大胆的猜测,师父想不想听?”
“你向来喜欢胡思乱想……时辰不早,还是早些休息吧。”夜凝尘转身向门外走去。
“师父是怕被弟子不幸而言吗?”夏云岚从床坐起身子,看着想要匆匆离去的夜凝尘冰声道。
夜凝尘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有些烦躁地道:“你想说什么?”
夏云岚唇畔噙一丝凉凉笑意,缓声道:“弟子猜测,祁王要么早已死在弟子千羽飞针之下,要么改名换姓混迹江湖之。如今的祁王,根本不是从前的祁王——”言罢,目光如刀般紧盯着夜凝尘。
夜凝尘丝毫没有迟疑地道:“每年元夜,所有皇亲国戚都要到宫向皇太后请安。是真是假,你届时不妨守在宫外看看。”
说完这句话,夜凝尘再不看夏云岚一眼,抬脚跨出了房门。
夏云岚怔了一会儿,慢慢滑下身子躺在床,眼神一片空洞地对着房顶喃喃道:“师父……但愿一切都是弟子的胡思乱想……但愿……”
这一夜,夏云岚做了很多可怕的噩梦。梦里,一会儿是至爱之人的脸,一会儿是仇人的脸,一会儿至爱之人的脸变成了仇人的脸……她无数次从噩梦惊醒,初春的凉夜里,穿着薄薄衣的身子一次又一次被汗水浸透。
第二天,为了养足精神,夏云岚睡了一整天,到申时左右方才起床。起床后,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涂抹了易容药,扮作风流倜傥的富贵公子模样,这才出了客栈,雇了辆马车到宫门外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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