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有些失望,这个经历并没有可以供人参考的可能。随后她看向皇帝,皇帝显然知道她的失望,没坐多久,皇帝就带着她离开。
住持和戒言一直送到寺外。
等人走后,住持问戒言,“没发现什么吧?”
戒言摇摇头,“这位娘子看着真不像是法力高的人,她好似没有察觉到寺里的灵力问题。”
“不可懈怠。”住持交待,“人若是不离开苏州,就一定要对那处密地守口如瓶。”
戒言神情一紧,慎重的应了。
皇帝拉着沈洛往枫桥方向走,然后问她,“是不是很失望?”
沈洛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可失望的,我又不是没看出那两个和尚不老实,拿话来诓骗我。”
“哦?”皇帝奇道:“既然你知道,你怎么没发火?”据他所知她可不是好脾性的人,要不然在扬州时也不会大闹琼花观。
沈洛却道:“既然他们不肯说,就算是逼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而且这事是我们自己没道理,人家瞒着也是应该的。”随即她又道:“不过,不说也没关系,我迟早会查出来。”既然老天爷让她撞见了这件事,她必然要搞清楚。
至少搞清楚,那处灵脉是从哪儿来。
两人一起上了枫桥,一首《枫桥夜泊》让这座桥闻名天下。
时至今日,枫桥仍旧热闹,这里来往的船只不停在桥下穿梭,两岸行人不停走动,叫卖声声声入耳。
皇帝和沈洛走在桥上,桥上往来的人群很多,两人过了桥就迎面碰到一位卖糖葫芦的老翁,老翁手里拉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子。
而吸引沈洛目光的就是这个小女孩,这个女孩眼神呆滞,口水从嘴边流淌,老翁不时拿布巾为女孩擦拭。
沈洛给皇帝使了个眼神,然后两人在桥边的一家卖馄饨的摊子上坐下,随口叫了两碗馄饨,然后沈洛让何旭将老翁请过来。
老翁一过来,就战战兢兢的向二人行礼,“见过两位贵人,不知道叫小老儿过来有何事?”
而他身边的小女孩盯着桌上的馄饨,口水直流。
沈洛笑了笑,然后将碗推了过去,“来,给你吃。”
“这,这可不行……”老翁慌忙推辞。
“无妨,不值几个钱。”反正原本就是为他二人点的。
沈洛气请他二人坐下,然后才开口询问,“这位老人家,不知道这还是是您……”
“这是我孙女。”老翁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叹了口气。
沈洛又道,“能给我们说说情况吗?”
皇帝在一旁没有说话全程听着,他大概是看出来了,沈洛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之处,不然也不会随意把人拦下了。
事实上,沈洛刚一看见这女孩,她就发现这女孩人魂丢失,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三魂为天魂、地魂、人魂,七魄为喜、怒、哀、惧、爱、恶、欲。
其中人死后,天魂归天路,地魂归地府,人魂徘徊于墓地,七魄随肉身消散,直到地魂转世,三魂重聚,再生七魄,这才重新转世为人。
按说人魂丢失,这女孩应该是无知无觉的昏睡才是,为何会还能行走世间?还有人魂无意识,地魂才是掌管一个人的意识所在,若不然也不会是地魂下地府接受审判,人魂丢失,不会发生这种痴傻的情况才对。
这种意外的列子实在让沈洛好奇,然而当沈洛再次仔细观察这女孩的神魂时才发现她刚才都分析错了。
确切的说,只对了一般。
这女孩人魂丢失以后,地魂竟然也主动出走,如今支持女孩行动的是她灵魂处一道神秘的金光。
真是这道金光支持女孩肉身可以行动,不至于让女孩地魂离开身体太久,导致以后难以还阳。
也是这道金光占据了地魂所在,她才误以为地魂还在。
这种手段也太离奇了,据沈洛知道,如今这世上还没有人能使这种手段,至少沈洛自己也不行。
老翁叹了口气边喂孙女吃馄饨边娓娓道来。
随后众人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老翁家住太湖旁,平日里靠着采茶为生,不采茶的时候便是来城里讨生活。
他说的事便是发生在两个月前,那是一个下雨的日子,据老翁说他清楚的记得那场雨并不寻常。
春日很少瓢泼大雨,偏偏那日上午还是阳光普照,转眼下午便是倾盆大雨,整个太湖上空完全被雷电笼罩,雷鸣电闪非常吓人。
老翁家里只有他带着孙女,儿子媳妇都在东洞庭山采茶,吃住都在那边,老伴早已经离世,所以这忙时家中只有他带着孙女过活。
好在孙女虽然年纪小,可洗衣做饭样样麻利,爷孙俩守在家里还算过得下去。
老翁发现太湖上空的动静,就有些担心在湖心工作的儿子媳妇,便一直站在门前关注着太湖上空的状况。
当时雨下的又急又大,完全看不了太远,后来他隐隐约约好像看到有什么从天上掉了下来,落入湖里。
老翁原先以为自己看错了,可第二天他始终记挂着这件事,就偷偷借着上东山找女儿女婿的借口,一个人划着船去了那昨日掉落的地方。
事隔一夜,老翁自然是找不到什么,他划着船巡逻了一大片都快入东山了都没有发现什么异物,就在他以为自己昨天看错的时候,他突然在岸边看见一块白色圆盘一样的东西,被一颗横倒在湖面上的歪脖子树拦住。
老翁划船靠近才发现这并不是圆盘,而是石磨大小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东西,看起来很像鱼鳞,有些透明。
老翁偷偷的把它藏回家里,这一藏可就坏事了。老翁的孙女不知怎的将那鳞片给翻了出来,从那以后,老翁晚上时不时能听见孙女一个人自言自语。
然而白天一问,孙女又一脸疑惑失口否认,老翁犯了嘀咕,心想难道是中了邪?
他当时并没有把这事往那鳞片上想,就请来附近远近闻名的神婆过来驱邪,那神婆一来就说他孙女这是被鬼魂缠住了,老翁顿时吓了一跳,请她驱鬼。
没想到神婆这一施法立刻坏了事,老翁的孙女直接倒地不起,再次醒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神婆说那鬼魂太厉害,她对付不了,让小老儿另请高人。”老翁叹了口气,“小老儿原想这寒山寺的大师应该很厉害,所以就想请寺庙里的大师来解决。”
“大师跑了一趟,没想到竟然也不敌,差点没死过去,好在后来又活过来,不然小老儿一辈子良心难安。大师告诉小老儿,对方确实厉害,需要他的师父才能对付,只是大师的师父进了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小老儿便带着孙女徘徊在这,期望能第一时间见到大师的师父。”
沈洛和皇帝对视一眼,这位大师的故事,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这不就是在说戒言吗?
于是沈洛直接问道:“老人家,您说的大师是这寒山寺的戒言大师吗?”
老翁却愧疚道:“莫非贵人也认识戒言大师?大师当初可是帮小老儿孙女忙活了小半个月,结果却连累了大师差点出事,小老儿一直心中难安。”感情这老翁还不知道戒言死而复生的事已经传遍了苏州城。
沈洛心道:可真巧,戒言刚用谎言搪塞了她,没想到另一个有可能知道真像的人就出现在她面前。
沈洛摸了摸粗糙的茶碗,对老翁道:“那老人家是怎么知道您孙女的事是和那鳞片有关的呢?”
老翁脸色一变,像是害怕一般,道:“小老儿那孙女出了事,小老儿才发现那鳞片竟然被她藏在床上,之前她夜里一定是和鳞片里面的东西在说话。”
“那鳞片还在吗?”
老头儿点点头,“鳞片一直在家藏着,原本想让大师看看,可大师来到村子后就忙东忙西,一直没顾得上来小老儿家,后来知道他回去后‘死’了,小老儿也没敢提。”
沈洛捏了捏自己的右手手指,然后对老翁道:“老人家,您可能不知道我也懂一些玄法之类,之所以叫您过来,就是因为看出您孙女魂魄有失……”
老翁原本苦愁的脸顿时布满惊讶,但却没有喜色,“小娘子,还是算了吧,那鬼十分厉害,你看起来年纪不大,难道还能比寒山寺的大师还要厉害?”老翁活了这么大岁数,自有自己的智慧,一听沈洛这么说就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沈洛一本正经的忽悠人,“老人家,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论捉鬼还是咱们本土的道家在行,那些和尚是外来,在超度上面更胜一筹。所以您找他们去捉鬼,完全是找错了方向!”她说这句话时,就像是完全站在他的立场为他着急。
老翁顿时傻眼了,“那、那该怎么办?”显然老翁被沈洛的一番话给唬住了,他顺着沈洛的思路一想还真是,和尚确实在超度上更拿手,难怪戒言大师会敌不过那厉鬼!
沈洛又指着自己道:“老人家,别看我年轻,琼花观听过没?”
老翁摇头。
沈洛啧啧一声,随即张口就来,“琼花观是咱江苏这地界第一大观,我曾挑战过琼花观,打败无数敌手,捉鬼拿妖,算卦风水样样第一。”这琼花观发展不行啊,看人家佛门,出了一个名寺,传的满天下人都知道。换成了道家这边,出了本地谁认识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