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瑞眼神锐利的盯着手中的高足碗,慢慢的凝聚起水异能,缓缓的侵入到瓷器的内部,很快,一团带着几乎嗅不到药味的淡灰色污秽浮现在碗底。
原来如此,永瑞原本带笑的脸蛋冷若冰霜一般,死死得盯着红彩五福高足碗。
他还是小看了这后宫的女人,这手段使得是叫人防不胜防,他真该为这些奇思妙想而鼓掌了。
那牛乳本身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那红彩五福高足碗,不知道是用什么法子,竟将那药力融入碗中,用那碗喝汤的话,那药力自然而然的浸入汤里,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吃下肚子。
这手笔,除了娴嫔,不做第二个人想了。
没想到这女人看着是端庄耿直的,也会使这种阴损心眼。尤其还将钉子安插到了他的身边。
若是没有这钉子里应外合的话,这计策可不一定成功,毕竟那瓷器可是死的,不会自己长脚到自己面前。
看来这娴嫔心急了,私底下动作也有些过火,只可惜,这娴嫔是打错算盘了。
方才那个小太监似乎伺候了自己好几年了吧,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有埋藏得如此之深的钉子,看来还是太松懈了,身边的人也该好好的清理清理了。
不过,这娴嫔选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动手,难道她也有什么消息?脑海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哼,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待过了八月二十三这个时间之后,他们在慢慢的清算。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便是中秋团圆宴,圆明园里挂满了七彩宫灯,连水面上都是烛光点点,仿佛满头的繁星落了下来一般。
后宫中的妃嫔,除了熹妃卧床不能来之外,都已经到齐了。珠围翠绕,香衣鬓影,都装扮的美丽非凡。
待祭祀过后,便是团圆宴,雍正还记得未到的熹妃和弘历,特地命人送去了月华糕。
纱凌应景的簪了朵紫红色的菊花,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旁边的便是吴扎库氏,只是现在吴扎库氏没有了前几年的风光,面上带了些阴郁,担忧的眼神落在了对面的弘昼身上。
顺着吴扎库氏的目光,纱凌发现弘昼的样子并不太好,面色格外的苍白,给人一种羸弱的错觉。
纱凌眼尖,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弘昼捏着筷子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永瑞坐在弘瞻旁边,偏头便能望见弘昼的样子,抬眸与纱凌对视,两人默契的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随即便移开了目光。
中秋的螃蟹肥美,小碟子里葱姜醋等佐料应有尽有,一旁宫女端着菊花酒伺候着。
另一个宫女用小金锤轻巧的敲开了蟹壳,整整剔出了一小碗蟹膏蟹黄,纱凌占了点佐料丝毫没有压力的吃了一大块。
据说蟹膏和蟹黄是公螃蟹和母螃蟹的精子和卵子,纱凌看着周围端着优雅吃相的众人,有些邪恶的想,要是这些人知道真相,还能不能吃下去。
吃过螃蟹之后,纱凌手里捧着一杯菊花酒小口小口的抿着。面前搭建的台上,正依依呀呀的唱着京戏,纱凌听不懂,纯粹看个热闹。
那俏花旦的小腰扭得,真给力。
雍正坐在最上首,眼神扫了一圈,在弘昼那儿停留了片刻,随即移开了目光,眉头却皱了起来。
弘昼送上的书法确实叫他惊喜莫名,只是怎么今儿一见,弘昼一副身体虚弱的样子,看来得宣太医替他好好的看一看了。
熹妃不在场,乌拉那拉氏是后宫分位最高的,离雍正也最近,见到永瑞欢快的吃着螃蟹,眉头一拧,随即便恢复原状,而一旁弘昼的样子倒是叫她心情好了许多。
螃蟹可是大寒之物,只希望弘昼能撑过今晚,免得扫了雍正的兴致。
收回眼光,乌拉那拉氏淡淡夹了一筷子雪白白的蟹肉。
中秋宴散了之后,纱凌也不可能留在圆明园,第二日便赶回了毓庆宫。
只是当天夜里,弘昼便病倒了,这病来势汹汹,不过转眼工夫,就不能下床。雍正连连宣了太医给弘昼看病,太医只说弘昼是伤了身子,得卧床静养。
纱凌得了消息之后,有些明了,这是娴嫔动手了,宫里有能力的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
日子不紧不慢的滑过,中秋之后,八月二十三日很快来临。
纱凌、永瑞颇有些如临大敌的味道。
纱凌守在毓庆宫里等消息,而永瑞则是恨不得用胶水将自己黏在雍正身上一样。
乌拉那拉氏在花厅里坐立不安,不时的朝门口张望,既害怕又期待。
圆明园中,雍正身子不舒服,和衣躺在床上,间或能听到压抑的咳嗽声。
“皇玛法可觉得舒服些了?”永瑞端着药进门,便听到了雍正咳嗽声。
放下药碗,做到床边为雍正顺气,心中开始忧虑,怎么都没想到雍正昨天突然抱恙,御医看了只说是偶感风寒。
感冒发烧咳嗽流鼻涕,在永瑞看来确实是感冒的症状,尤其雍正说话还中气十足,永瑞略略才放下心来,想来该是虚惊一场。
雍正这么多年对他的爱护他都记在了心里,不管旁人怎么评价雍正,在永瑞眼里,雍正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爷爷。
“你怎么又来了?朕不是让你乖乖待在你屋子里吗?过了病气怎么办。”雍正咳了一阵,脸颊都染上了红色,就着永瑞端着的温水喝了一口,将喉咙处的痒痒给压了下去。
“孙子伺候玛法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永瑞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句,扶着雍正靠在床头,又在雍正的腰后添了一个软垫,叫雍正靠得舒服些。
“叫朕说你什么好。”雍正心中熨帖,面上带着一派欣慰之色,露出了点笑意,显然对永瑞的孝顺之举极为受用。
“永瑞阿哥正好,劝着万岁爷用点膳食吧,这没胃口,光喝药汁,哪里熬得住。”苏培盛见雍正心情好了一点,忙对永瑞说道。
“皇玛法又是空着肚子?”永瑞瞪了雍正一眼,扭头问苏培盛:“可有准备些清淡的粳米粥?”
亲自端了粥,浓稠香甜的味道一下子飘散开来。用勺子略微搅拌散去了热气,一勺子一勺子的喂给雍正。
伺候着雍正吃了米粥,有亲眼监督着雍正喝下药汁,永瑞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累了?到偏殿去小睡片刻。”雍正见永瑞有些疲倦的样子,有些心疼道,别到时候自己病好了,倒将孙子给累倒了。
“也好。”永瑞见雍正脸色比方才要好一些,便点点头应了一声。
待永瑞离开之后,雍正对苏培盛说道:“将王道士新炼制的丹药取来。”
永瑞这两天紧迫盯人,雍正又晓得永瑞不喜欢这些东西,便没有提及,刚刚支开了永瑞,他便想试一试这丹药功效可好。
“奴才这就去取。”苏培盛手脚很快的捧着一个玉瓶呈给雍正。
雍正拧开瓶盖,倒出了一粒金黄色的丹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异香,简直就好似传说中的仙丹一般。
用温水送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雍正觉得丹药才一下肚,精神一下子便舒服了许多。
当然,雍正又服用丹药的事儿,是没有叫永瑞知晓的。
待永瑞一个午觉睡醒,洗漱之后又换了一身衣裳,出了偏殿,跨进了雍正的屋子。
却见雍正睡得香甜,就没有打扰,做在书桌面前,随意捡了本书翻看着。
一切如往日一般,波澜不惊,待夜幕降临,永瑞就被雍正打发回去休息。
夜涩弥漫,毓庆宫里却是亮着灯火,纱凌已经卸去了钗环,换上了睡袍,只是还未上床,披着滚边狐狸斗篷坐在软榻上。
金秋时节的夜已经有了叫人颤抖的凉意,寝殿的角落里燃着炭盆,屋子流动着温暖的气流。
“主子,喝口安神汤吧。”春雨捧着小厨房做来了汤水,轻声劝了纱凌一句。
怎么主子会突然失眠呢,真是叫人伤脑筋。
纱凌接过碗喝看一口,热汤暖暖的下肚,倒是叫人舒坦了不少。她自是明白春雨的忧虑,不过,她自然没有明说今儿可能有大事发生,只好假装自己失眠了,等着消息。
只是,从圆明园到皇宫,也有一段路程,得耐心等待了。
圆明园中,永瑞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的黑夜的寂静。
“主子,万岁爷突然病重!”小太监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
永瑞甚至来不及换衣服,穿着睡袍,赤着双脚就狂奔了出去。
雍正寝殿灯火明亮,不止娴嫔在,甚至就连弘瞻都在屋子里,带着悲痛欲绝的表情,几个御医神情惊慌的替雍正诊治。
而屋子里的人几乎都带着惊骇的神色。
永瑞毫不犹豫的拨开了拦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清清楚楚的望见雍正气若游丝,几乎感觉不到胸口的起伏,而且雍正的口鼻双耳双眼竟然渗出了丝丝暗红的血迹。
七窍流血!!
永瑞双目瞪得老大,明明傍晚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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