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果真聪明,就在事情还没完全闹大之前先退一步,而不是非要等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再去认命。
她赌不起。
是自己还好,可是那是顾长安和梁立冬的命运。
有些麻木的洗漱完,梁立夏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的睁着眼睛一直到天光大亮。
外面阳光依旧,偶尔有清脆的鸟叫声,‘春’天正在一点点取代冬天。
可她的心,却仿似仍然在严冬,寒冷无比。
缓慢的坐起身,梁立夏拿过手机,翻出那个只拨打过一次,但却并未保存的号码来。
她还依稀记得,当初顾父是多自信满满的拨了他自己的号码,笃定她肯定会用得上,现在想来,就越发觉得那时候并不那么认为的自己可笑无比。
多拖无益,梁立夏捏了捏鼻梁,清了清有些嘶哑的嗓子,才沉重的拨出了这个号码。
等候音响了几声,就被接起,却先是一道年轻些的嗓音:“请稍等。”
一番动作后,才换上了顾汉文。
“梁小姐?”他语气淡然,有着不为人知的自信和明确。
他一定知道自己这通电话是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不问,只等她自己亲自说出口……何其残忍。
可一个都能对自己儿子下狠手的人,又哪里会体谅她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梁立夏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顾先生,恭喜你如愿以偿。”
☆、第526章 总要付出点代价
顾长安感觉梁立冬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只觉他好像有点心事,有时候刚坐下就发起呆来,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正想着稍微坐起身来问一问,就听病房‘门’被敲了敲然后打开。
进来的是已经穿得单薄像‘春’天的傅锦朝,感受到房间的温暖后,他还不由搓了搓手,明显的要风度不要温度。
见到傅锦朝,梁立冬回过神来后就起身道:“你们聊,我先回公司了。”
看着梁立冬忙不迭的出去,顾长安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但还是暂且按下,看向了傅锦朝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傅锦朝大大咧咧往旁边沙发一坐,还翘起了‘腿’:“有那样一个老爹还怕什么,事情会被压下来,但是可能还是会需要一个人去承担责任,这个……你就得自己去拜托一下了,不然多半会拉你刚刚那个同学来顶事。”
不是别人,而是梁立冬。
顾长安眉头微皱:“那这事的蹊跷之处有眉目了么,是不是有人……”
“背后指使么?”傅锦朝也是皱起了眉头,“这个真不好说,因为我找人去探过那边的口风了,嘴‘挺’紧的,让说什么就说什么,别的多余的话一句不说……不像普通的‘混’‘混’。”
随后,他不由想到什么的道:“你该不会是怀疑你家那位吧?”
顾长安看了眼自己被裹成白粽子一般的右手,神情莫辨:“不知道。”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也太过出乎意料。
毕竟他们吃饭的地方那一块一向安生无事,突然来了群‘混’‘混’,还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打架伤人,生怕别人不报警抓他们的样子……怎么会让人不生疑?
但是,帮着周转疏通的,却又的确是顾汉文。
他和傅锦朝拜托的人要么不愿意掺浑水,要么只是帮忙打过招呼,没有把过度自卫的事那么快的提上日程而已。
也就只有顾汉文出手,才能真正先压下,然后再去另想办法大事化小。
傅锦朝看他神情,也不知道是该说好话还是说坏话,就干脆转了话锋,打趣道:“怎么不见你‘女’朋友?该不会你还没跟她说吧?”
顾长安‘摸’了‘摸’枕边的手机,他既撒谎说在国外,那么就最好先别联系,等过几天再说。
“没必要。”
“啧,”傅锦朝了解他,自是明白这三字的用意,摇摇头道,“等她以后知道了,肯定要跟你闹脾气的。”
闻言,顾长安只是微微一笑:“不会,哄着点就是了。”
“……”傅锦朝黑着脸吐槽,“秀恩爱分得快!”
顾长安还来不及跟他计较什么,‘门’就被再度敲响,进来的人一身白大褂,神情冷淡,见到两人也只颔首示意,然后就过来量体温,查看手臂石膏。
“哟,高医生,实习生涯负责的第一个病人就是你的好兄弟是什么感觉?”
来人正是高致远,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的道:“希望以后不要再在外科见到你们。”
“也是,咱们难得聚一次,‘浪’费在医院就太无趣了,”傅锦朝嬉皮笑脸的看向顾长安,“听到没,下次再敢受伤,我们的高医生绝对会把你给丢出去的!”
顾长安没有理会这不正经的话,垂着眼眸看向低头帮他把石膏再绑紧一些的高致远,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他自然是指那个昏‘迷’不醒的‘混’‘混’,此刻也同在脑外科,不过因着疑似“受害者”所以专‘门’有人看管,并不会让人轻易探视。
别人不能去,能陪同导师去查房的高致远却是能见到。
闻言,高致远自是知道他指的是谁,仍旧没有抬头的闷声道:“不好说,按理说已经脱离危险期,可就是一直不醒,等到今天的片子出来还需要再开会研讨……我没资格参与。”
这已经说明一切,万一不好,那问题就大了。
顾长安虽然想不通到底谁手误之下会这么狠,但还是知道再拖下去,就压不住了,他得早一点打电话才好。
等到傅锦朝和高致远一同出去后,他便打了那个不愿拨的号码。
却不想一接通,那边就道:“我已经在楼下了,有什么事等我上去说吧。”
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顾长安收起手机,抬起左手轻轻按着眉心,头上有伤就是不好,稍微一多想就忍不住的疼。
顾汉文进来时,见到的就是他皱眉‘揉’着额头的画面。
饶是大概知道伤势,现在看到,顾汉文心里还是不由一叹,随后就上前去拉开他的手道:“真要头疼的话就叫医生。”
说完就要去按铃,顾长安却是反手制止:“不必了,只是想了点事情而已。”
“你也知道头疼了?”顾汉文只好收回手来,将他的手推回去放进被子里,“早前说让你来B市偏不来,现在出了事情,远水哪里能救得了近火?不过既然我人来了,就差不多能有个结果,放心吧。”
听到他这样说,顾长安就越发不知道该不该去怀疑他了……毕竟,出事之前他曾悄悄找过小叔一次,让他回家探下口风。
看着顾汉文自然而然的关切,以及隐隐的责怪却不达眼底,顾长安不由按下心中的猜想,顿了顿,便还是开了口道:“那我的员工,还有同学,会被牵连吗?”
“这个,”顾汉文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
如果那个人醒了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醒的话,就总要付出点代价。
顾长安再度头疼起来:“别人可以,我那个同学必须保住。”
而且梁立冬本来就没怎么动手,一直被茫然的挤在了外圈,手上还没有任何工具,难道赤手能把人打成昏‘迷’不醒?
猜到他会这样说,顾汉文不由想到早上的那一通电话,心中不由再次感叹不已,面上却是寻常神情:“我尽量。”
能得这三个字,就差不多代表成了,顾长安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就又担心起别人的命运来。
命运不公,虽然他清楚,但还是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因此遭殃。
顾汉文当然知道他在愁什么,但却不急着开口,有些时候,就要让他受点教训,才知道依赖白家远远没有自己家的好。
而这大概是这么些年来,两父子第一次坐在一起,只是安安静静的待着,偶尔聊上几句,没有动不动就冷言冷语互相指责。
想想这还是多亏了梁立夏的福……至于以后,估计还要看她如何做了。
周末很快过去,梁立夏从家里出来后,心情并没有多‘阴’沉,只是也同样高兴不起来。
跟顾汉文的‘交’涉虽然只有那么短短几句话,可却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脑海中,同时出现的,还有顾长安那张苍白无生气的脸。
就像是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明明知道只能顺应着梦,却还是会奢望能醒过来。
梁立夏不由得闭上了眼,可这一闭眼,电话里的声音仿佛又再度响起。
“你想通了就好,不过我不希望他知道是我从中作梗,所以该怎么合理的分手,相信你自己心中有数。还有就是,我会给你提供一个B大保送名额,别急着拒绝,毕竟我并不希望你又跑到S市去,所以这只是‘交’换条件而已。你哥哥的话,只要顾长安好,他也就会好好的。还有什么事,或是没有想到的条件,以后尽管给我电话。”
这一番话,将她变得多么的可笑,好像她能得这一切,都是因着放弃了顾长安。
就算哪一天纸包不住火,终是让顾长安得知,也会因着她接受了示好,而不会轻易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