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其实不过是气不过,在加上那小宫女的诬告,刚才让人查这事情,只是原本这可以做更大文章,如今陈文心用自己的病又掰回了一成。
所以现在只能在曾氏私通的事情上做文章,而且……
“惠妃,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不管你在背后说了她什么,给她扣上了什么罪名,她都不会知道。”佟贵妃淡淡说道。
她一双狭长凤眼,轻飘飘的瞥了惠妃一眼,惠妃立刻明白过来,她立刻蹲下行礼,嘴角微微勾起:“臣妾知道了,臣妾这就去好好查一查曾氏之事,说不定她的死是畏罪自杀呢。”
“这就对了,好好查去吧。”佟贵妃摆了摆手,惠妃才要走,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只是,你可别忘了自己的年纪,你已经不能生了,皇上那边,也别费心了。”
惠妃听见这话,身形一愣,她低头正巧看见自己衣服上,若隐若现的寒梅,心中有些凄凉,她总算是明白佟佳氏为何生气了,她转身低头行了一个大礼,苦笑道:“谨遵贵妃娘娘旨意。”
佟贵人看着惠妃踉跄远去的样子,心中微动,她掩盖住自己的情绪的变化,转头对佟贵妃笑了笑:“姐姐这一次不用担心了。”
“哼,不用担心?这宫里的人,活得越久越精,留着神吧。”佟贵妃说着,突然抬眼,定定的看着佟贵人,话中有话般缓缓道:“小心养了一条养不熟的狗。”
佟贵人眼神一愣,她咬着唇低下头,安静答是,眼眶却渐渐红了。
屋外阳光正好,是秋日难得的暖阳,可这温暖的阳光,在佟贵人看来,却比寒风好不了多少。
……
“今儿太阳可真好,主子出去走走吧,成天闷在宫里,该闷坏了。”白露伸了个懒腰,她话还没说话,就哎呀一声蹲了下去。
一旁的莺歌赶紧扶住她,小声骂道:“你就别乱走了,在碎瓷片上跪了两个时辰,你居然还有心情走动,人大夫都说了,你要好好休息,不然你这腿可就保不住了!”
“我没事!”白露摆摆手,才要说自己好着呢,转头就看见陈文心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她也有些心虚的任着莺歌扶她回去。
陈文心看着白露的样子,心中也满是愧疚,她叹了一声:“如果我早些回来,你就不会……”
“主子可别这么说,要说这一切都是那惠妃的错!”白露连连摇头,谁知这话才出口,竟被外面的人接了一句。
“背地里嚼舌头,白露姑娘,你这是不要命了啊。”
☆、第三百四十八章 迷惘
第三百四十八章 迷惘
外面突然传来了尖细的声音,屋中的人皆是一愣,她们面面相觑,还是莺歌抢先一步,走去外间,将门打开一看。
只见李德全,就这么负手站在外面。
他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莺歌并不常见到李德全所以不知道他平日是什么样的情绪,于是只能低着头,小声道:“李公公怎么有空来这里。”
“姑娘这就说笑了,皇上挂念勤妃娘娘,故而差遣奴才来看看,还给娘娘送来了一品极品雪蛤。”说着,李德全往身后看了一眼,一个小太监立刻低着头举着一个托盘上前。
上面是一个小盅,莺歌赶紧接过那托盘站在一边。
李德全一甩拂尘,从她身边踏进屋中。
陈文心还在榻上坐着,见李德全来了,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公公辛苦了。”
说着,她往旁边一看,立刻有小宫女会意的递上了一袋银子。
李德全见了银袋子,嘿嘿笑了一声,就将银袋接过藏进了袖中。
他放好钱,转头瞧见白露两个膝盖都被白布裹着,此刻也坐在软榻上,于是他轻笑了一声:“姑娘这膝盖伤了不好走路,坐在这儿,是娘娘的恩典。姑娘千万别忘了,坐在这儿说话,不管多悄么声,站在外面想听,都是听得见的。”
“奴婢知道了,多谢公公指点!”白露背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她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低眉顺眼的小声说:“奴婢这也是,一时口无遮拦,还望公公千万别说出去。”
“姑娘既然这么想,老奴也就放心了。”李德全笑了笑,转身对着陈文心说:“娘娘,奴才这次过来还有句话,是皇上让奴才带给娘娘的。皇上这几日政务繁忙,恐怕是不能时常看望娘娘,还望娘娘静心修养,万事莫要太过操心。”
“本宫知道了。”陈文心点点头,她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这几日还有许多朝政?”
“可不是么,哎,别的奴才也不敢多说,只是这静恪公主还是要嫁出去了。”李德全说着,叹了一声,“下午那准格尔的人来,在御书房是大闹了一场,皇上虽没有明说,可毕竟这也不能再拖了。”
“什么!”陈文心一下子站了起来。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您可千万别激动。皇上特意嘱咐奴才了,让奴才好好的跟娘娘您宫里的这些姑姑婢子说,让她们看着您,让您静心修养呢。”李德全说着,赶紧过去将陈文心扶住。
陈文心自知自己太多激动了,她也只有强压下心中的讶异,缓缓问道:“这准格尔人居然敢在御书房大闹,他们也太没规矩了。”
“谁说不是呢,那个准格尔的叫什么木塞的,他在御书房是一点规矩也没有,把皇上也给气的不轻。”李德全一想起那木塞失礼的言论,心中就是一阵恶寒。
“那……那皇上怎么还能答应把公主嫁出去?”陈文心只觉得手脚冰凉,她深刻地意识到,时间已经不多了。
李德全摇了摇头:“哎,这皇上要办的事情,奴才怎么能清楚呢,不过奴才听皇上说了,现在朝廷上已经不能在打仗了,奴才自己想大约也是这样吧。公主都已经被禁足了,想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那可就要劳烦公公费心在皇上身边劝着,可让他也别被气着。本宫听说御花园梅园的梅花开了,公公可也劝着皇上,要出去看看景儿,可别老闷着。”
听陈文心这么说,李德全哈哈笑了一声,连声道:“是这个理儿,还是勤妃娘娘想着皇上,?既然娘娘这么说,奴才自然也会尽心尽力。那奴才这就告退了。”
“公公走好。”陈文心笑着点了点头。
等李德全走后,陈文心才松下一口气,不由恼怒起来:“这个准格尔未免也太过分了!”
“谁说不是呢,他们本来就是大清的附属,如今居然敢这么放肆!”白露也不免生气起来,原本这些事情都是准格尔那个狂徒闹出来的。
不然娘娘和皇上也不会至今仍像是哽着什么刺一样,娘娘也不会被人下毒。
“你啊,方才李德全才说了你,你又忘了。”陈文心看着义愤填殷的白露,连连摇头。
白露自知失言,她赶紧捂住嘴,笑了笑。
“算了这事情原本也不是咱们在这儿说两句就能够解决的,”陈文心虽然这么说,心中却还是万分忧心,这时候千万不能让公主嫁出去。
准格尔的压根就没有安心娶公主,公主过去就是个死。在她那么困难的时候,只有公主帮了她,这份恩情她若是不报,就是死也不能坦然。
陈文心想着,她朝着莺歌招了招手。
莺歌手中还端着雪蛤,她将雪蛤放在软塌中央的小机上,然后走到陈文心身边,轻声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你让人去梅园扎一只秋千,要选在花开得最好的地方。”陈文心说着,低头想了想有道:“让人在秋千边上,放上一个小桌,别放凳子。要快,最好明天就能弄好。”
“是。”莺歌点点头,听陈文心说要快,她也不敢耽搁,立刻就出去找人了。
白露听着却疑惑:“娘娘,梅园中有亭子,还有一个楼阁,这大冷天的,眼瞧着就要下雪了,您不在楼阁中赏梅,怎么到那地方扎秋千啊?”
“我这不是要扎秋千,是要留人啊……你就不要多问了,好好养你的伤。”陈文心摇了摇头,她心中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多事情,她大约也不会想用这一招。
只是前朝的事情她不能多问,后宫的事情有乱成一团,说不好就会把自己搅进去,进退两难之间,她竟然也不能想从前那样,对玄烨坦白的说话了。
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会想这么多?
陈文心下意识的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荷包,那颗珠子还牢牢的挂在腰间,如今想到那些承诺,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只有这一次,唯这一次。陈文心咬着唇在心中默默起誓。
她却不知道,先打破誓言的,不是她。
是夜,陈文心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卷书,却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白露在一边卷丝线,现在内务府就跟没事人一样,日日差人请安,送的东西也是最好的。可她始终忘不了,那段险些被冻死的日子。
所以一有时间,她总要卷丝线,给自己,也给陈文心做一些冬季的衣裳。
掌了灯后,院中就没有人喧闹。
午膳后,陈文心醒来就吩咐把小宫女尽数赶了出去,虽然内务府马上就挑了几个好的要送进来,陈文心都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