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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高不见章台路 (字如卿)


  后来阴差阳错,沈莙没能平安回到梅园,而是中途被人推进了湖里。那婆子后来说她被人劫走唯一的可信度也就是她被人捞起来的时候身上值钱的东西确实消失不见了,这倒符合所谓歹人的做派。
  这段往事如今被带出来了,沈莙才想起来不久,仿佛是陈年往事,又仿佛才发生在昨日一般清晰。而陆铎,从那日开始这段回忆便不停在脑海中循环往复,他靠着仇恨一路往上爬,魏琴君死后心中的空虚却盖过了他原以为会有的快意。于是这段回忆更加成为了他活着的最大动力。
  〝当年你伤得严重,我那钗子也值不得多少,想必从京城到云南郡,一路上没少吃苦头……〞
  沈莙的话不似同情,她说得很平静,眼神中也是落寞居多。当初在郡主府,陆铎曾对她说过,害死琴君也有她的一份,当时沈莙心里愤怒难言,只觉得这人一派胡言,如今记起这桩旧事,只得苦笑。可不是么,她救了陆铎,因此有了日后种种,当年她甚至糊里糊涂地鼓励陆铎努力报仇,真要算起来,这是她种下的因,于是后来一系列连锁效应便造成了琴君之死。
  陆铎听她提起当年,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一般难以自抑,他在袖中摸了一把,竟是带出了一对点翠钗来递到沈莙眼前,
  〝你瞧,我一直留着,从未想过要将它当掉。〞
  当年沈莙给的碎银花得比她想象的要快的多,那猎户倒是心善,只收了二两,只是后来回到城里,寻来的大夫却是人精,见他年少,模样狼狈,衣衫褴褛,便起了欺压之心,只是治伤便掏去了大半的银子。他在客栈下舍住了些时日,等到伤好,身上已经只余一个金锞子了,换了一身衣裳,保命的食物便不再剩下什么。那段日子食不果腹,可是即便到了最难的时候他也不曾动过典当发钗的念头。南下的伙食费是他一路在渡口做苦力赚下的,没有路费他便窝在商船的仓库里好几日,这样过了大半年才辗转到了南边。
  沈莙看着他手中的两支钗子,面上明显一愣,那团花钗上头的点翠已经被磨得发亮,也不知是被人抚过了多少回。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很难过,这种难过原本在忍冬死后被她死死地压在了心底,而此时却找到了突破的口子,开始喷涌而出,难受至极。
  陆铎看着沈莙脆弱的神情,将那两支钗子重新妥善收好,伸手摸了摸她鬓角的碎发,滚烫的手掌按在她的头顶,
  〝你放心,我不会将你带回南诏王府的。云南郡起兵,不需多时姬桓将联合裴家一路北上。当日在镜花台我曾对你说过,要带你远离这一切,如今,该我兑现承诺,我要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沈莙没有力气回以实质性的动作,她看着陆铎,想起琴君没能送出去的那最后一封书信,想起她问过忍冬的话,一时间百感交集。
  〝我想知道,当初魏国公府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
  

  ☆、道平?

  异动自云南郡始,慢慢向整个益州蔓延扩散,明明该是各方躁动不安的时候,可是在姬桓的主持下一切居然也能称得上井井有条。毕竟他准备多年,似乎把一切变故都算进了计划之中,除了少数几个地方因离云南郡遥远以至于无法短时间内取得绝对控制。而道平就是这少数几个地方之一,它位于益州边界,面积狭小,因为直接和涼州接壤,往北去不多时就会踏入穆家的地盘,穆家和南诏王府自穆昇当家以来便一直没有往来,于是这个接壤之地也没什么商业交通的价值。道平从来都是姬桓的弃子,当初穆家和南诏王府极其不对付的时候他果断地放弃了在此处和穆昇一争长短的做法,只是在道平以南设重兵防备。
  道平没有感染到益州其它各地的富庶平和,相反它的民风更接近北面的涼州,崇尚武力且轻视来往商户。
  到了这样的时候,姬桓不用仔细想也知道姬浔必然是在此处落了脚,毕竟那里名义上是益州土地,实际上却是穆昇在管理控制。姬浔与姬桓,这二人有着血缘关系,同时又视对方为死敌,可是换种角度来说,他们却也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过往和企图的人。姬浔想到用此处作为他往涼州去的后路,姬桓自然也早早猜到了。只不过'造反'是个技术活,而姬浔的南下又使他不得不加快了准备的速度,因而才使对方有了这个空子可钻。
  如今益州重兵集结蓄势待发,百姓也渐渐足不出户,可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商贸往来却还依旧进行着,甚至这一波比以往这时节益州的繁华还要更甚。冬日寒冷,若真有战事,百姓自然不得不早作打算,囤积过冬的食物和抗寒物品便成了燃眉之急。姬桓显然很懂得安抚民心,他利用自家商会压低了粮食以及布匹棉絮的价格,那些平民焦躁的心渐渐平静,甚至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一时间家家户户都出门四处囤物。
  道平算是难得的不受南诏王府动作影响的地方,可是此时,它的紧张氛围却一点不输益州其它地方。姬浔停留在驿馆已有一段时日,他本该在两日前动身前往涼州的,可是却陷在此处迟迟没有动作。驿馆里颇有种压抑到了极致的气息,小云子日夜兼程赶到时只觉得自己的情绪也成了一根紧绷的弦。他从云南郡脱身是花了大力气的,一路上几乎没有合眼,连马都累死了几匹,这样的情况下几乎不容他多想,只一味专心逃避追兵好赶来此处会合。至于为什么在最终到达时却情绪紧绷,原因也很简单,他在姬浔身边见到了同样一脸疲色的荀晠。这一位的任务,小云子比谁都清楚,而一切若是按照当初计划的进行,荀晠和忍冬接头,接到了沈莙,那么他就不可能比自己要早到道平,毕竟这样的赶路强度,他们这样有武功底子的人尚且吃不消,沈莙又怎么经得起这折腾。
  可是他此时见到荀晠了,那么即便小云子万般不想咒沈莙,此时也不得不往最坏的那一面去想,荀晠没能把沈莙从云南郡救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到之前荀晠便已经把这事一五一十向姬浔禀告过了。盛怒已过,可是小云子却一点不庆幸自己错过了姬浔的滔天怒火,事实上此时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看起来冷静无比的主子更令人汗毛直竖。他就那样坐在那里,茶水却喝了一杯又一杯,屋子里连着荀晠一起有几个伺候的人,此时屏气敛声,动也不敢动,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姬浔阴鸷的神情在遇到沈莙之前乃是常态,即便后来有了沈莙在身边,也只是在与她相处时才有些寻常的喜怒哀乐,对着地下做事的人却是积威依旧。如今他大发雷霆,几乎没有人敢在此时冒出一点头来。
  小云子沉默着,他也是在后来才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些,若是荀晠没能把人带出城,沈莙又落在了姬桓手里倒还好些。可那时的情况是忍冬没了音信,沈莙生死未卜,荀晠没有接到人便罢,云南郡内却还有无数南诏王府的府兵在搜查她。姬桓并没有找到沈莙,那么人究竟哪里去了?是死是活?这一切都没有定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一个探子猫着身子进了屋,打破了这令人提心吊胆的漫长沉默。
  〝禀督主,外头穆将军的副官到了。〞
  在那探子进屋的时候,小云子看到了姬浔脸上冰冷表情转瞬即逝的松动,即便只有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想起沈莙在时这位主子的无限纵容,心中一紧,有些担心那个探子接下来说的话是否真的是姬浔想要听的。
  果不其然,当那句整话出来后,姬浔闭了闭双眼,敛去了眼中的寒霜,只是将身旁案几上再次空了的茶杯盖上,声音难辨喜怒,
  〝只有那副官一人?〞
  那探子听得这番问话,忽然身上一抖,好一会儿才勉强撑直了身子犹豫道:
  〝还有……还有北堂小姐,她…是随穆将军的副官一同来的。〞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案几上的茶杯被姬浔拂了下来,那探子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盛怒之下的姬浔冷笑的样子在他看来与地狱修罗无异。
  〝说话说一半,这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怎么?怕本座知道北堂瑛来了会不去见他们?你到底是西厂在养着还是北堂家和穆家在养着?〞
  那探子听了这话,浑身抖成筛子一般,害怕得连告罪讨饶的话都说不出。若在往常,该是小云子去劝姬浔,负责吩咐把这人拖下去领罚。可是此时他心里也没底,这样的姬浔不仅是这个探子,即便是他自己也是陌生的。
  这次爆发并不突然,时间也不长,几乎是转瞬间的事,姬浔便又恢复到了平时的喜怒不形于色。他站起身来往前厅走去,小云子赶忙打起精神跟了上去,留下的荀晠只得到了一个吩咐,
  〝继续找,找到为止。〞
  这边的气氛已至冰点,沈莙和陆铎那边却似乎并不着急。他们从那寺庙离开,陆铎调用的是商会的马车,沈莙犹在病中,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而又虚弱,经不起奔波,可是他们却又不得不尽快动身。
  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几乎是一日几歇,夜间更是从未赶过路。陆铎的过去沈莙不甚明白,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样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的。一路上他落脚的地方都是商会的酒肆酒楼,不是那种连绵的楼阁,可是地方却也不小,布置得体,环境也不错。而这些酒肆里的掌柜在见过陆铎之后更是恭敬有加,妥当地安排好了一切,从未过问过她这个顶着纱笠的女子的身份,甚至几次陆铎要求的大夫都是酒肆掌柜亲自领进屋的。沈莙几次思忖,只能模糊得出陆铎必然曾在姬桓手下商会做过事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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