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门锦绣:神医贵女 (老干妈拌饭)

　　马氏撇了撇嘴，声音里带着不屑：“还能真闹到大官那里去？谁都不嫌命长！要我说，金家也确实是不厚道得紧，一开始我还觉着，金老四虽然是个浑的，好歹金家其他人也算厚道，想必能对那俩孩子好些。可谁知，不晓得是谁传的谣言，说那俩孩子根本就不是金老四亲生的。马家那个闺女也是倒霉，怎么就嫁了这么户人家，生时不得安宁，死了还得被泼脏水。”
　　玄薇低头没有说话，可马氏的感慨却还没完：“马家老两口想要把俩孩子抱回去养，反正金家心里头嫌弃。可金家老太太却死活不肯，非扣下孩子不给，说是不论如何，孩子都是姓金的，他们往后怎么对孩子是他们的事，再如何也与马家无关。”
　　“真这么说？”玄薇一愣：“这不等于明说了不相信两个小家伙是金老四的儿子么？”
　　马氏点头。
　　“既然都不信了，那干什么不给马家老两口养啊？”
　　“谁知道怎么想的！大概就是见，那是俩小子吧。哼……”马氏一边感叹，一边将手里的线头咬断：“这两天我还听说了，金家那老太太，已经在暗地里给金老四找续弦了！你说说……马家那姑娘如今尸骨未寒，现在就开始惦记着给儿子找老婆，真不怕人寒了心！”
　　玄薇一听，也是义愤填膺：“金老四都那个名声了，柳杨屯里谁家会肯将姑娘嫁去他家！真是……”
　　“就是这个理儿呢！”马氏将手里的衣裳提起来左右看了看，然后拍了拍叠好，放到一边，拿起另一件衣裳：“所以人家都说，金家准备从外头买个姑娘回来。”
　　“买？”
　　“是啊，别的村里头，那些孩子多的，又活不下去的人家里，找个齐整点儿的姑娘，买回来续弦。他们家虽说不穷，可也没有钱到哪里去，就怕金老太太一着急，黑了心肝去买个被人拐了的姑娘回来。”马氏说到这里，看了玄薇一眼，声音低了下去：“你可知道西南边的狼旗寨？”
　　马氏的话题转得太快，玄薇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寨？”
　　“狼旗寨！”马氏脸色变得比较难看：“离着咱这不到一百里路，在狼旗山那边。听说，那个寨子里常年做打家劫舍的事，平日里经常拐了长得好看的小丫头小小子，卖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长得好看的卖得贵些，直接送去勾栏青楼那里，长得一般的就卖去给别人家当童养媳。那些便宜的小丫头，据说都是毒哑了嗓子的，跑不掉！”
　　玄薇听得变了脸色：“这么嚣张？就没人管管么？”
　　“谁管得了！”马氏啧啧两声，叹了口气：“狼旗山那边比咱这穷多了，穷山恶水出刁民，没人敢管。唉……金家要真是从狼旗寨买回来个小丫头当续弦，那可就没个安生了，等着吧，有得瞧呢。”
　　正说着，忽然门一咣地一响，红枣低着脑袋闷着头从两人面前经过。玄薇抬头看了她一眼，竟发现小丫头两个眼睛通红，脸上憋着气，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红枣，怎么了？”玄薇问道。
　　红枣没抬头，小鼻子动了两下，闷着头到院子角落的石头上气嘟嘟地坐下了。
　　玄薇眨了眨眼，与马氏对视一眼，两人皆觉着奇怪。玄薇放下手里正缝着的衣服，然后走到红枣面前蹲下，抬头看着她：“怎么……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玄薇刚想询问红枣为何哭泣，走得近了，却发现红枣额头上竟红了一片，鼓起来一个小包，还有一点儿擦痕在上面。她瞪大了眼睛，撩起红枣的刘海，仔细观察上面的伤口：“这是跌跟头了，还是脑袋磕到哪儿了？”
　　红枣依旧不说话，扭头转过身子，瘪着嘴，终于忍不住开始掉眼泪珠子。
　　玄薇看得心疼，赶紧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先去给你拿点儿东西擦擦伤口，一会跟姐姐说怎么了。”
　　说罢，玄薇进了屋里，去拿了自己的药箱。红枣额头上的伤口不大，可玄薇觉着还是该消消毒，她去问马氏要了点儿柳老爷子平日里喝的烈酒，沾在干净的棉布上，走到红枣面前蹲下：“会有点儿疼，你忍着点。”
　　当沾着烈酒的棉布轻轻拭擦过红枣的额头时，红枣终于疼得打了个颤，倒吸一口气，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虎子他们又欺负人，我让他们别说了，他们还打我。”红枣声音小小的，委屈得不行：“姐姐，以后我不要住在柳杨屯了，等城开了，你带我回去，我还在红藤馆里帮忙好不好！榆钱儿小桃子他们，都好！”

　　☆、第86章 道别

　　玄薇一顿，心里头一阵钝疼。
　　“枣儿，以后红藤馆，怕是开不成了。”
　　“为什么？”
　　“……我师父不在了。”
　　红枣愣住了，一时间竟忘记了哭泣。她愣愣地看着玄薇，半晌，终于抽了抽鼻子，伸出小手将玄薇抱住：“姐姐，你别难过，你还有我们呢。”
　　是啊，她还有红枣，马氏，柳家姐姐……虽然来这个世界还不到一年，可因为这些善良淳朴的人们，她已经开始渐渐有了归属感。玄薇心里渐渐暖了起来，伸手回抱住红枣，将她软软地小身子嵌在怀里：“是啊，姐姐还有你们……”
　　===
　　玄薇心里想得不错，果然过了两日，柳老爷子从田里回来的时候，对马氏她们说，乌坝城门已经开了。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起码城门一开，玄薇和贺白卿可以将师父的遗体好好请出来，处理好了将遗骨带回京城了。
　　胡柳氏在家里住了这些日子，心情也渐渐开朗起来。她与马氏商量了一下，觉着在乌坝呆着也没意思，还不如回柳杨屯跟柳老爷子一块住着，毕竟在老人身边，往后若有个什么事，还能尽孝。马氏却是无所谓地，胡家那边早就没了指望，她也早就打定主意跟在胡柳氏身边与她一块守着过一辈子，至于在哪儿活着，差别也不大。
　　柳老爷子也是挺高兴的，这日早早将驴车准备好，说是帮着她们将乌坝那儿的东西收拾收拾，一块搬回来。
　　对于这个决定，全家唯一一个不高兴的，就是红枣了。一连两三天，她都有些闷闷不乐，甚至对马氏和她亲娘闹起了脾气，始终撅着嘴不乐意与她们说话。
　　一行人回了乌坝，开了小院子的门，马氏和胡柳氏就开始忙前忙后收拾起来。
　　马氏原本跟玄薇说，若是她还住在乌坝，就把院子给她住，也不收她银子，就是算是帮忙看看门。另外一半院子再租出去，玄薇帮忙收着租子，等闲了来柳杨屯时，再将租子给她们带去就是。
　　玄薇倒是很想留在乌坝，好歹呆了快一年了，也算稍微习惯了些这里的生活。可她已经答应了贺白卿，与他一块将师父的尸骨送回京城，于是便对马氏说，等办完了事，就回乌坝帮她看宅子。
　　天已经逐渐冷了下来，这日马氏将胡柳氏的小袄拿出来晒，顺道开始整理柜子箱子，一点点收拾好准备带走。红枣闲着，却一天到晚不见人影。有回好歹是逮住她问了一遭，才知道她是满乌坝去找她的小伙伴玩去了。
　　贺白卿暂且搬到了红藤馆住，他与玄薇商量着，打算找个黄道吉日，将师父的尸骨挖出来，用艾叶熏过，然后火葬。
　　顾渊养好了伤，却依旧没有怎么出去。他仿佛还在躲着那些之前搜寻过他的追兵，一连四五日，都躲在房里，拿这张猪皮，在上面写写画画。玄薇曾瞄了一眼，只看得出那大约是张地图，她没兴趣知道顾渊的事情，便也没有多问。
　　这日夜里，玄薇睡得正香，半夜觉着唇边有点儿痒，伸手准备去抓时，却碰到了一个软物。
　　她立刻惊醒，正眼一看，咫尺之间竟悬着顾渊的一张俊脸。不等她吓得惊叫，顾渊伸出手指按住了她的唇。
　　“别叫。”
　　玄薇乖乖闭了嘴，眼睛却依旧瞪了个溜圆。
　　顾渊一身黑衣，背后背着个简单的包袱，对着玄薇轻轻一笑：“我是来与你道别的。”
　　玄薇眨了眨眼，依旧没有说话。顾渊仔仔细细看着玄薇，他的目光仿佛温柔地手指，自玄薇眉眼开始描摹，一直向下，轻抚过她的鼻尖，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深深吸了口气，喉结微动：“以前，我曾听吴老说过，你要送我个东西来着？”
　　玄薇一愣，忽然想起那天，她那个最终都没能送出去的荷包。
　　“是……是有个东西。”玄薇开口，无端有些结巴：“本来是想中秋的时候给你的，谢谢你送我手术刀……”
　　可谁知道，那天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玄薇想起了那些画面，脸上逐渐热了起来。她忽然不敢直视顾渊的眼睛，眼神飘啊飘，飘到了一旁帐子上，盯住帐子上的五福不放了。
　　顾渊眸光微微一闪：“荷包？”
　　玄薇点了点头，伸手拉了下被子，将大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
　　“那荷包在哪？”
　　“……红藤馆，师父的书房里。”玄薇声音闷闷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夜色深深，就连月亮都羞羞脸躲进了云里。就在玄薇差点被自己被闷死之前，顾渊终于又开口说话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