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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珠记 (曲沅)


  沈妙珠往高台看去,那边已经有丫鬟忙碌,应该是在做布置。
  一直到现在,宝华公主却未出现。
  沈妙珠想了想,若是兄长的话肯定也不乐意被人围观,他今日会过来也不过是为了她这个妹妹。
  “你要去哪?”
  身后传来沈若芸的声音。
  沈妙珠不解:“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莫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沈若芸低声质问道。
  沈妙珠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跟?”沈若芸理直气壮地说道。
  沈妙珠哭笑不得,她们两个人的感情没有好到形影不离的程度吧,就是之前在那院子里出手也不过是顾忌同为沈家的人,那个场合是没办法撇开而已。
  “难得来一次,你不过去吗?”沈妙珠不认为以后会常常有这样的机会。
  沈若芸兴趣缺缺地摇头。
  “我不像二姐,也学不来三姐,还不如跟在你身边有趣。”至于李氏,她最不耐烦被人管教了,之前不为出头,而后只会说教,沈若芸觉得自己肯定会忍不住。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跟在这个人身边。
  明明她抢走自己的排序,虽说不是本意的,可也让沈若芸觉得好丢脸。本来娘亲说了叫开是一回事,可族谱承不承认就是另一回事,还有得磋磨,偏偏因着二哥的婚事,反而是娘亲着急了。
  沈若英性情沉稳,即便是受了冷遇也是能忍的人。而沈若画虽不够圆滑,但也舍得下脸面,倒是沈若芸非黑即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觉得自己不能忍受那些人的高高在上,索性就不去了。
  只是……沈妙珠有些头疼。
  “好吧,那你跟在我身边。”沈妙珠说着往来时的方向走开。她记得那个拱桥能隐约看到蔓藤墙的另一边。
  这好像是故意建造在那里。
  许明珠见沈妙珠离开,就想要跟过去。
  许明玉微一犹豫,没有阻止。接下来的事情,她并不想别人知晓,若是把人留下来,等她想要摆脱,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可她却是等不住了,特别是听到那个消息,她就忍不住想要见一见那个人。
  许明玉悄悄从另一边离开。
  站在拱桥上,往蔓藤墙看去,需要一个不错的视线,沈妙珠眼力不错,却仍是没有发现沈嘉和的踪迹。
  难道兄长也是来找自己了?
  她应该返回刚才的地方?还是在附近一圈寻找。只是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贸贸然地,沈妙珠唯恐误入地方。
  沈若芸这时却神情激动了起来。
  “你干吗?”
  “那个……是不是宝华公主。”沈若芸的食指微微颤抖,那个人坐在高撵上面,抬行的人就有八个粗壮的仆妇。
  她们离得有些远,沈若芸竟觉得那个人好似发现了她,看了过来。再去看,那高撵早就一转弯离开了。
  应该是错觉吧。
  沈若芸有些失望又有些激动,想着有朝一日也能这般风光。
  她正想着,沈妙珠已经从她身边走过,下了拱桥直直往宝华公主消失的方向走去。
  兄长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宝华公主的请帖。
  如今兄长不在那边,按理来说这不应该,若是找来的话,路就在那里,也没有看见人,难不成是迷了路?
  不,还有一种可能。
  宝华公主去的方向并不是高台也不是蔓藤墙的另一边,这个时候,她会去哪里?
  沈妙珠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却控制不了双腿,她越走越快,几个呼吸间,提着裙摆跑了起来。
  许明珠匆匆往树后闪去,有一个人从前面跑过去。
  她从树后面钻了出来,眼睛里闪着难言的兴奋。
  站在宝华公主消失的拐口,眼前是一条深幽曲道,光线较别处案了许多,沈妙珠微一犹豫,转身对跟来的沈若芸道:“你回去,不要跟来。”
  沈若芸一把抓住她的袖子,警惕的看着她:“你要去哪里?”想了想又慌张道:“不行,我要看住你。”
  沈妙珠皱眉,带上这么一个人,接下来的事情她就很没有把握。
  沈若芸不肯。
  至于理由,她自己也不明白。
  沈妙珠总不能把人打昏了吧。她此时是无比想念春草三人,可惜来到这里的人,没有谁带了丫鬟过来。
  周围只能听到风声。
  沈妙珠捂了捂领子,低声说道:“你得听我的。”
  沈若芸下意识想反驳,被她凶狠的眼神吓住了。
  沈妙珠当她默认了。
  她微一沉吟,快速通过那道深径,出口处赫然光亮起来。眼前是一座,不,是有数座假山组合而成。
  她看得不甚分明,却也知道这片假山一分为二,一片叠石以青灰色太湖石为主,另一片则是黄石假山。两片之中有一小山洞,而山顶之上有一三层楼四方亭。
  而宝华公主已不见踪影。
  沈妙珠站在山洞前往里看去,里面是一个洞室,顶上镶嵌着夜明珠,十步一颗,这手笔实在是有些奢华。
  她犹豫着,不知进不进去。
  刚才的一往无前,已经消失无踪。
  假山内仿佛是一个迷宫,哪里都是路,又哪里都找不到路。
  这陌生的地方,让沈妙珠却步。
  或许兄长不在这里?
  “公主若有意,这京都多的是人前赴后继为你所用,何必执着于我一人。”洞里有人在说话。
  沈妙珠一怔。
  那是兄长的声音。
  她果然在这里。
  “我只喜欢和聪明人……”声音戛然而止。
  沈妙珠下意识往里面迈了一步。
  沈若芸看得着急,在后面推了推:“干嘛不进去?”她的声音有些大,在洞内更是如此。
  沈妙珠恨不得去堵住她的嘴,却只能伸手把人一拉,急忙钻入洞内。
  这个时候若从来时的深径离开,若有人在上方的石亭内反而看得分明,还不如赌一把钻入假山内,最重要的是兄长在里面。
  方才听到的那句话,让沈妙珠心惊。
  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可兄长那句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说明宝华公主的心思不正,另有图谋。她或许看上兄长?但绝对不仅仅是如此。
  不对!
  沈妙珠突然站住,这是个陷阱。
  从宝华公主出现开始,似乎她就走入对方的算计内。且不说宝华公主如何,那之前抬着座撵的仆妇们呢?她们似乎消失了?若是也跟着进了洞内亦或是上了假山上的石亭里,这都不太可能。
  一是时间并不够,而是那些人不像是宝华公主的心腹。
  沈妙珠低着头,她手上拽着的袖子变得轻飘飘的,似乎就仅仅只是一块布料。可身后的呼吸渐渐贴近,几乎要靠在她的脖颈处。若这只是沈若芸的玩笑,那并不好笑。
  沈妙珠猛地一转身,屈膝往前蹬去。
  那人有一瞬间的停顿,在最后一刻灵活地躲避开。
  借着幽暗的珠光,沈妙珠看到了那人的脸。
  怎么会是他?
  那人食指贴唇,刚要说话,突然表情一变,拉着沈妙珠飞快地跑了起来。明明是看起来差不多的洞口,他却是仿佛漫步在自家的后花园里,异常熟悉。
  沈妙珠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第57章
  沈妙珠被拖到一个狭长幽闭的空间里,唯一的出口被人为的堵住了。
  “小娘子。”低闷的笑声随之而起。
  明明只是称呼,在这个人的口中出来,就带了一丝旖旎。或许是两个人站得太近,仿佛微微晃动就会贴面靠在一起。温热的气息打在额头上,吹得上面的小绒毛像含羞草般蠕动卷起。
  “你过去一些。”沈妙珠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伸手摸到的是坚硬的胸膛,隔着锦缎,似乎还能感受到对方过快的心跳声。
  她的脸更红了。
  对方一动不动,沈妙珠暗恼,忍不住说道:“小三爷。”
  小姑娘喉咙干涩,气息不匀,说起话来就像是在娇喘。陆瑜的心被那小绒毛弄得痒痒的,再怎么一碰一听,就忍不住一动。
  沈妙珠吓得往后退了退,尖锐的石块刺了过来。
  “怎么了?”陆瑜忙把人拉近怀里,低头就想去看小姑娘的背后。
  沈妙珠被箍在怀里,鼻尖是对方浓浓的体味,她想要推开,偏偏不得,等到那人把手掌贴在背部的时候,突然浑身一颤。
  “是受伤了吗?”陆瑜沉着脸,眼里满是慌乱。现在是冬天,小姑娘穿得并不少,可陆瑜知道这女子不同于男人,哪里像他似的,皮糙肉燥,小时候穿着薄薄的夏衫在这山洞里玩闹一个下午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倒是小二,他虽是男子,却也是碰了一下就淤青了一天一夜。
  “没有,没有。”沈妙珠极度不自在。
  “不许骗人!”陆瑜说道。
  沈妙珠胡乱点头,又想往后退,身子却动不了。她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对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灯光太过于湖南看花了眼的缘故,对方像是好一番不舍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来这里了?”陆瑜双手反握在背后,目光平视,那认真的模样仿佛要看穿太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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