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知道朕的行为很可能只是徒劳,但是朕决计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让那妖妇在掌控了这大夙的江山以后,还把朕当做配种的种猪一样看待!”顾承锐虽然失去了过往的所有记忆,但是骨子里那份属于自己的骄傲却没有半分减弱。
“可是陛下……”吴德英还欲再劝,被顾承锐抬手打断。
“老吴,朕登基这么多年,那老妖妇都从没有在子嗣方面打过朕的主意,你觉得她这次真的只是简单的心血来潮吗?不!不是!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她很可能是对朕这几年的表现产生了怀疑,所以才会想着要榨干朕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就是让那些爬床的宫女怀上朕的龙胎,然后再直接给朕安个英年早逝的名头,送朕上路!”
顾承锐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的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居然一傻就是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恢复神智了,偏生又置身于如此的龙潭虎穴之中,稍有不慎就会落到一个万劫不复的悲催下场!
“毕竟,这些年,因为朕痴症频频发作不得不反复告病的缘故,已经在文武百官们的心目中留下了一个身体孱弱的印象……即便朕真的被那老妖妇和她的姘头给谋害了,大家也可能毫无所觉的把这当做是朕命该如此……”
顾承锐这一番堪称预言一样的话,惊吓得吴德英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些年除了劝自己主子忍以外还是忍的他在一碰到这样的事情时,就完全的束手无策了。
生怕自己费尽心血伺候大的主子当真被太后和她那姘头给害死的他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绝望,最后干脆瘪着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起来。
他在顾承锐的一脸无语中,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猩红色的手帕不停地擦眼泪,边擦边哭,边哭边打嗝儿,“老天爷!你怎么能够这么狠心呐……我家主子好不容易才恢复神智……你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就这么……哇哇哇哇……”
顾承锐被他哭得嘴角直抽,“老吴,你哭得这么大声,是存了心的想要让外面监视的那些人听到吗?”
“陛下,对不住,老奴也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老奴忍不住……”吴德英的哭声陡然就是一噎。
顾承锐对于吴德英这个不离不弃的老太监还是很有感情的,因此,他耐着性子给对方解释道:“你也没必要哭得这么伤心,我们也并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希望?什么希望?”吴德英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从小养大的小主子,盼望着他当真能够在这个时候,拿出什么有用的法子出来。
尽管他也知道这很可能只是妄想……
毕竟他家主子傻了这么多年,就连字儿也是今年才堪堪认全呢。
“朕自打恢复神智以来,就无时不刻地都在努力摆脱那老妖妇的掌控,俗话说得好,皇天不负苦心人,朕在半月前,终于成功说服了大内禁卫统领齐宏助朕一臂之力!”
顾承锐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吴德英说道:“他已经同意给朕的舅舅传递消息,相信再过不久,朕就能够与舅舅联系上了!”
顾承锐虽然没有见过他那位舅舅,但是从吴德英的语气中,他还是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对方必然是一个非常强大又能力出众的人,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远在边关还能够游刃有余的护住他这个傻外甥,甚至帮着他这个傻外甥登上皇位。
“齐宏?他确实是一个颇有能耐的人,可是他真的会听从陛下您的命令……为了您甘愿与那老妖妇为敌吗?”吴德英的语气里充满着不安的味道,“而且,陛下,您又确定,他在知晓您恢复神智后,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告密,到那老妖妇面前去出卖您吗?”
虽然外朝的人都对顾承锐此刻的情况蒙在鼓里,一直都把顾承锐当做一个还算不错的好皇帝看待,但是像吴德英这些贴身服侍顾承锐的内侍和保卫皇宫安保的大内禁卫统领对于顾承锐的真实情况还是十分了解的。
按理说,对方根本就不可能放弃目前如日中天的当朝太后和孟丞相,转投到他家主子门下来啊!
“朕在你心里难道是这么愚蠢之人吗?”顾承锐直接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声,“如果没有充足的把握,朕怎么可能会选择与他合作!”
“充足的把握?”吴德英满脸不解地重复。
“虽然那老妖妇因为对朕心有疑虑的缘故,一直都不把重要的奏折送到朕的御书房来,但是在那些鸡毛蒜皮的请安折子里,也是能够窥见到许多宫外的秘密的……比如说,齐宏的远房表妹在五年前嫁给了孟丞相的儿子为妻,孟丞相的儿子却对她不好,不仅不好,还宠妾灭妻的直接在三年前把她给害死了!”
“什么!这么天大的事情,老奴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吴德英一脸震惊地看着顾承锐。
“不是你没有听说过,而是孟丞相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了,因为他不想他的儿子因为这件事而名誉有损。”顾承锐自从识字以来,没事有事就喜欢翻看各种各样的邸报和下面例行呈上来的各种请安折。虽然这些东西表面看着根本就没什么用处,但是顾承锐却很喜欢就着这只字片语探索着这个国家的一切,哪怕这个国家只是名义上属于他也一样。
“可是陛下……齐统领他……当真会为了一个远房表妹而冒这样大的风险替您传递消息吗?”吴德英脸上的表情依然带着满满的担忧之情。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远房表妹当然不行,但是,如果这个表妹曾经在年少时与他有过一段,甚至都险些与他谈婚论嫁呢?”顾承锐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吴德英目瞪口呆的看着顾承锐,“陛……陛下……这……这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书中自有黄金屋,就算书中自有颜如玉,那些乱七八糟的邸报和请安折子里也不可能有关于齐大统领和他远房表妹之间的八卦吧。
“朕会知道这件事情,完全就是一个意外,”顾承锐锁了锁眉头,“你也知道,这世间上的人,哪怕是心防再甚,也不可能防备一个傻子的!哪怕这个傻子是皇帝也一样!”
“陛下……”吴德英眼睛里又有心疼地泪花不停的往外涌出来。
“行了,别哭了,这没什么好哭的,”每次一见到吴德英哭就觉得脑门子都跟着抽疼起来的顾承锐没好气地摆了摆手,继续道:“齐宏是个长情的人,虽然他表妹罗敷有夫,他也使君有妇,但是他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忘记他那被孟家长子硬生生逼凌而死的表妹,因此,朕稍微对他暗示了一下,他就毫不犹豫的接下了朕递过去的橄榄枝……以他的办事能力,说不定朕写给舅舅的那封信……现在已经在路上了。”顾承锐用充满希望的语气说道。
吴德英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顾承锐,这次是真的没有再哭了。
而被顾承锐寄予厚望的齐宏齐大统领此刻却已经毕恭毕敬地跪在了顾承锐和吴德英主仆俩口中的老妖妇面前,膝行着把顾承锐写给他舅舅镇远大将军秦良弼的信件双手呈上。
再过一段时日就年过半百,但依然美得脸上瞧不见一丝衰老痕迹的当朝太后饶有兴致地把顾承锐精心写就的那封信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才用一种充满浮夸的赞赏语气,要多虚假就有多虚假的夸赞道:“这孩子真不愧是皇家的种,才认了几年字,就写得这么有模有样了。”
她一边摇头,一边重新把信纸叠好塞入信封,语声颇有几分讥诮和讽刺地说道:“既然他对你如此充满信心,那么这封信你就帮他给寄到边关去吧。”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禁卫统领齐宏诚惶诚恐地匍匐在地上磕头,迭声告罪,他的官服背后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变得濡湿。
“这有什么不敢的。”太后很满意禁卫统领齐宏对她所表露出来的惧怕和恭敬。她慢悠悠地敛去了面上的那抹森然之色,重新放缓了语气说道:“这些年来,哀家与孟丞相早就想拔出秦良弼那个眼中钉了,偏生那老狐狸奸诈的很,自打到了边关就怎么都不肯挪窝,不论哀家与孟丞相怎样想方设法,都没能重新把他给弄回京城来!”
想到秦良弼的太后娥眉因为不满而微微皱起。
“如今有了这样一封信,正好能够让哀家和孟丞相将这对舅甥俩一网打尽!”气度雍容,风韵犹存的当朝太后猛地一拍旁边的扶手,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志在必得的色彩。
禁卫统领齐宏毕恭毕敬地再次磕头,重新膝行着接过那封信,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太后所在的慈宁宫。
齐宏离去后,太后一边慢条斯理地撸着自己怀中一只有着鸳鸯眼的小白猫,一边用一种漫不经心地语气问已经忠心耿耿追随了几十年的女官崔妈妈,“那些等着哀家封赐旌表的女子们已经在路上了吧?”
“是的,娘娘,估计再没半个多月就要到了。”崔妈妈裙裾不摇的从服侍太后的女官之中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对其福了一礼说道。
“快到了就好,”太后慢悠悠地勾了勾嘴角,“哀家记得这里面有一个女子好像已经被我大夙朝的百姓们尊称为活菩萨了?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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