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十分粗暴,雨璇听见姚小姐小声哭了起来,哀求他快点停下来,后来这哭声也被捂住了,而贵妃榻上传来咯吱咯吱的晃动声,越来越响。
雨璇脸色很难看。虽然姚小姐总是不留口德,可到底不过是为了心上人吃醋。这个痴情女孩儿现在却被当成勾栏女子作践,她既痛心姚小姐所托非人,又恶心赵耿奸骗良家女子。
她看了看萧韵,他只是站在那里面沉如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这对激情男女才渐渐地平静下来,窃窃私语了一阵,门再次被打开,有出去的脚步声,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第一百二十六章 终于可以出试衣间了
等确定没有危险了,萧韵打开了试衣间的门。
外间已人去屋空,几案上是喝空的茶壶茶杯,贵妃榻上是被揉得乱七八糟的被褥。只有香炉还在袅袅地冒着青烟,但纵然是苏和香的气息也掩盖不了房内那股淡淡的腥臭味。
雨璇捏住了鼻子。她对气味十分敏感,一想到自己坐过的地方被赵耿这头猪一样的渣男喷染过,胃里就一阵抽搐。
萧韵将窗户打开,放进早春清冷的空气。他在屋里走了一圈,最后从贵妃榻上捡起一样小东西。
“这是什么?”雨璇凑过来。
那是一只红色的珊瑚手钏。
玳瑁阁赞助她用来揽储抽奖,而她放水故意让姚小姐抽中的那只极品红珊瑚手钏!
“这个不是姚二那天从我铺子里砸金蛋砸到的吗?”
她翻来覆去地看,没错,就是它,其中一颗最大的珠子里面,巧妙地刻着玳瑁阁三个极小的字,石玉林还得意洋洋地告诉她,这种技艺也只有玳瑁阁的匠人才会呢。
姚小姐这么喜欢这个手钏,不然也不会大手笔地存五千两进来了。她戴着心爱的手钏和情郎约会,是想给他看的吧?
“你还是不要拿给你那朋友了。”萧韵看出了她的心思。
“唉,是的。”
这种事情,谁都巴不得不让人知道,她拿过去,那还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姚小姐本来就讨厌她,这下更要加倍地嫉恨她了。这种小姑娘的心思,她还猜不出来。
不作死就不会死。姚小姐来自书香门第,又即将进宫参选,为了和情人激情置自身和家族安危于不顾,她只能给这个任性、偏激又痴傻的小姑娘默默点根蜡烛。
萧韵把手钏收了起来,雨璇也没多问。这个东西尴尬,她正不想放在自己那里。
默默结完账,萧韵就带着她离开了锦衣阁。
“别想那些了,”去翡翠庄的路上,他拥着她道,“开心一点,咱们要去给新人道喜。”
“没有不开心。”雨璇勉强笑了声,“只是见姚二被这样一个浪荡纨绔哄得闯下滔天大祸,替她不值而已。你说,她初选会不会出事?”
“也不一定。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不是银子堆出来的。”萧韵淡淡地说,“宫里才是藏污纳垢的所在,姚家小姐如果足够坏,纵然以残花败柳之身入得宫去,也不是没可能光耀门楣!”
“要是这样她都能咸鱼翻身,我真要佩服她了!”
“呵呵,什么咸鱼翻身,你的逗趣词儿就是多。”
“嘿嘿。可是,要是她被人发现了,姚家会不会被诛九族?”宫廷剧看多了,不由自主就冒出来这个名词。
萧韵微微颤抖了一下。
“当今皇上已很久不曾施行这种刑罚了。”他拥紧她,“大益本就地广人稀,二十多年前,与楼安一场恶战,损失惨重,血流成河,死亡人数超过百万。没有人,还谈什么富国强民。太祖曾言,诛九族这种刑罚,除非是针对前朝余孽,等闲罪行不可采纳。因为这三个字一下,要被夺去性命的人口,可达成百上千人,甚至有的大族,几千人的都有,都相当于偏远地区一个小县城的人口数量了。”
难得见他这么沉痛,雨璇摸了摸萧韵的手。
“我知道啦。咱不讲这个了,要去吃喜酒呢,哦?好哥哥。”说着便把脑袋靠在他肩上。
“乖,你再喊我一声好哥哥。”他搂住她的腰说。
“好哥哥。”她乖乖地喊,声音软软的。
他听了心中一荡,侧身吻住她的唇,心里甜甜的。
她放下心结后完全接纳了他,每天虽然忙碌,可真是比蜜还甜,以至于被迫和她分开之后,他每当回想起这段美好的日子,都觉得痛彻心扉。
进了树林后,他们下马车,把美麟解下来,依然亲亲热热地共坐一骑。他让她侧坐在身前,依然用厚厚的披风裹住她。
美麟跑得稳稳当当,他双手把控缰绳,感受胸前猫儿一样靠在怀里的女孩乖顺地环着自己的腰,只希望美麟跑慢一些,再慢一些,又希望即将去往的婚宴是他们两人的,哪怕只有他们两人——
他希望没有任何人能来打搅他与她的婚礼。
……
“一拜天地!”
小唢呐吹着,锣鼓敲着,鞭炮放着,到处是欢声笑语,看着那对新人乐滋滋地行礼,心情真是好。
雨璇和萧韵被请到上座。陆大桩过来敬酒,连敬三杯,还都是海碗般大的杯子。
萧韵连忙替她挡酒。“陆大哥,心意领了。我这未婚妻子不胜酒力,就意思一下,余下的我干,行不行?”
将二人奉若神明的陆大桩当然没意见。
雨璇只小啜了一口,萧韵一气儿干了满满六大碗农家自酿的烈性烧刀子,还面不改色。
周围人都热烈鼓掌。
“好!”
“真是年轻有为啊!”
“开夫妻老婆店哩,男主外女主内,多么好。”
“姑娘一看就是个旺夫的。”
“也是个好生养的。将来成了亲,一准三年抱两、六年抱八!”
雨璇越听越恼脸越红,见萧韵笑嘻嘻老神在在的样子,一发狠从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他扭头看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庄户人家娶媳妇,从白天吃到晚上,还要闹洞房。雨璇惦记着铺子里,随便戳几筷子就想走,萧韵也随着她。
可她到底还是喝了半碗酒,萧韵便牵了她的手,漫步走在村子里散酒意。
已经是早春天气了,道路两旁的柳树开始冒出了嫩绿的小芽,几株九重葛赶早开出了浅紫色的小花,星星点点地垂下来,和柳树间杂在一起。远远看去,有如淡扫丹青,像极了诗词里提到的“红烟翠雾”。
“还绷着脸?你看咱们铺子的帖子我全发完了,再加上陆老伯替咱们说道,我看要不了多久,整个翡翠庄的人都会来存钱。”
“你、你倒占便宜了!老板可是我,坚持借钱给他们的也是我。”
其实她是想说,成婚后可不可以别生那么多……
“哦,原来你是气这个。那我这就回去,就说你才是东家……”
“……”
这不是气她吗?她要敢明目张胆地开铺子,哪里还用得着戴面具!
“哼!”她愤愤地朝树下走。
忽然远远传来一阵喧哗哭骂声,听声音似乎是陆家的方向。
有人发酒疯吗?雨璇和萧韵都扭头看去。
在陆家小院子门口,已披上浅浅绿衣的果树下,几个如狼似虎、家丁打扮的男人正把一个身穿红袄红裙的女子往外拉。
“那是陆大桩的新娘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初夜权
陆大桩的新媳妇儿名叫秀秀,是个白净丫头,生得就和她的名字一样,秀秀气气的,盛装打扮起来,很是有几分姿色。作为陆家请的贵客,雨璇特意和几个陆家相熟的妇人,还有村里的一些女孩子去新房陪过新娘。秀秀就和所有即将洞房的女孩子一样对夫君和婚后生活充满了羞涩的憧憬,雨璇离开新房时,秀秀还红着脸塞给她一只小荷包,细声细气地说,听说她也快要出嫁了,这小荷包权当给她添妆。
现在秀秀出了事,雨璇非常着急。她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冲过去阻止。
萧韵拉住了她。
“我先去看看。”他冷静地说,“你在这里等着。”
萧韵很快就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个让雨璇震惊的消息。
秀秀家是佃户,欠了地主的债,还不出来,要被拖去给地主糟蹋一夜,第二天再送回来。
“他们明知秀秀要出嫁,这不是拿初夜抵债吗?真是无耻下流至极!”雨璇骂道,“秀秀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去救她!”
“她死活不从,被绑了起来,嘴里也被堵住,塞进了一辆马车。”萧韵说,“我已让小七去救人了。”
“等等,小七朝哪个方向走的?你能不能再做一件事?”雨璇焦急地说,“要赶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萧韵怔了怔,问:“什么事?”
“找些村民跟着小七,让他们看到人被救出来!”
萧韵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
新娘子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抢走的,大家又都已知道她要被夺去清白,就算事后归家,陆家人再也抬不起头来,说不定秀秀也会寻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