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饶好笑，但瞧着她真心害怕的样子，不由缓下神色，温声道：“你放心，我没有辞退你的意思，我只是要你按时来，不需要过来这么早。”
他觉得对着她，他把他这辈子的好脾性都用完了，但看到她惊慌失措像个小兔子的模样，又不忍心对她哪怕严肃一点点。
她点点头，又像个鸵鸟似的垂下了头：“我没事，反正学校也没事干。”
徐之饶望着她叹气，两年了，这丫头怎么一点没变呢？他的努力难不成一点效果也没有？
可是，又不能随着她这样下去，于是他只好放下杯子，正看着她，叫道：“有柳。”
那边，程小戚已经打通了成恬的电话。
“女孩子？什么女孩子？”
程小戚啃一口土梨，炸开的汁水溅到她嘴里，甜得她牙齿都软了。
“就一个扎着马尾辫，看起来十八/九岁左右的女孩子，我刚刚看到她从徐之饶的家里走出来。”
成恬沉默一会，恍然：“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是不是眼睛大大的，嘴唇红红的，还微微翘起，跟天生带着笑似的。”
“是呀是呀，就是她，她谁啊？跟徐之饶什么关系？”
哼，系统装死，不代表她就没有了解信息的渠道了，她现在可不是当初“一身轻松”的“光棍”程小戚了，她现在有自己的朋友，有三次元的信息来源。
她一定要把那个女孩子打听出来！
成恬没有率先回答她，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啧啧，我怎么隔着手机都能闻到满满的酸味，哈哈，我现在相信你真的喜欢之饶了。”
程小戚脸一黑，放下土梨不想吃了。
“哈哈，好嘛，我告诉你，那个女孩子叫林有柳，是之饶请来的家政服务员。”
“家政，服务员。”她一字一句咬词。
“是呀。”
程小戚默默盯了一会呆毛晃来晃去的大尾巴，然后问她：“好年轻啊，正上高中呢吧？”
成恬笑道：“哪里！她今年都大三了。”
“是吗？”程小戚有点吃惊，“大学生还干这个？我一直以为干家政的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姨。”
成恬“额”了一声，支支吾吾道：“这个有点复杂，有柳家里挺困难的，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
程小戚恍然：“所以你不会告诉我，徐之饶犯好心了在变相帮助那女孩吧？”
成恬大笑，爽朗的笑声如水波一般圈圈荡/漾开来，传到她耳朵里，只能听到一阵刺耳的尖鸣声。
“所以说，你究竟对之饶误会有多深？我跟你说过啊，他是个蛮好的人，他现在雇佣有柳，每月付给她的工资正好够她学费和生活费，不仅如此，他暗地里也帮助了有柳许多。”
不知怎么，程小戚突然想起她自己还有这一世的程小戚。
她原本是不信命运等弄虚作假之流的，但两个世界的程小戚都过得如此悲惨却不得不让她产生了一丝丝的怀疑。
她前世真的没有造孽吗？
继而又想到，那个林有柳大抵比自己幸福许多，她同样没钱上大学，只能趁着寒暑假和平时的休闲时间去打些零碎工。
那时候，她做过什么工作？饭店里刷盘子刷碗，工地上搬砖搬水泥，哦还因为家教差点被强／奸……经历过太多，心酸的，难过的，难堪的，崩溃的……
成恬许久没有听到程小戚说话，心下忐忑，反思了一番刚刚的对话，顿时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有些“多嘴”。
于是她假正经咳嗽一声，想要欲盖弥彰将刚刚说的话捂严严实实的，再翻来覆去烙馅饼似的将内里的芯儿全换了。
“那个，小戚，之饶这人呢，某些时候的确有点冷血，但很多时候也有些……稀奇罕见的同情心，尤其对那些柔软的，羞涩的，几乎无法承受生活之重的人或物，他就特别容易犯雷锋综合症。”
顿了一下，“这无关感情，更无关爱情，你可以理解为……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大男子。”
程小戚艰难地沉默着，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回复这一番旋转委婉的陈说。
良久，她涩声道：“其实，你不说我还没想多。”
成恬：“……”
挂掉电话的时候是晚上七点五十，这时候徐之饶一般已经从公司出来，并且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
瞧了瞧门口徘徊不定的呆毛，呆毛已经形成习惯，知道这时候自家主子就会领自己回去，于是它早早跑到门边等着，可是过了好一会了，主子都不见人影。
它有些着急，惶惶然的大眼睛对上程小戚飘过去的视线，立刻囧囧有神地瞪大瞪圆，然后急促地叫了几声。
程小戚默默放下手机，走过去顺顺呆毛的毛发，说：“走，宝贝，我们捉/奸去。”
站在隔壁大门前，呆毛许是闻出自家主子的气息，于是拼命扑上去，汪汪大叫。
她则退后一步，活动活动手腕脚腕，手指凌峰刺出，按向门铃。
不到一会儿，门开了。
出来的，仍旧是秀色可餐的小美女，林有柳。
她疑惑地抬起头，看到比她高半头的程小戚后，视线一紧，然后立刻垂下头，说：“您好。”
程小戚不管不顾，指着呆毛说：“我把呆毛带过来了。”
呆毛这斯一闻到主人的气味，连表面的“装模作样”都顾不得了，立刻就想挣脱绳子撒丫子狂奔，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程小戚又怎肯放手，牢牢地握住缰绳，甚至手心被勒了两道红印都不自知。
林有柳默默盯着地面，整个人抿成一座石化了的雕像，只是气势有点低迷，程小戚跟人家一对此，立刻变成了欺凌小白花的恶霸。
但她微眯眼睛，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恶霸有什么不如人意的地方，她上前一步，就要霸王硬上弓时，林有柳退开了。
她飞速抬头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然后以蚊子哼哼的声音说：“请进。”
程小戚一挑眉，这个手段……一般这时候男主人公就会出现在背后，好亲眼见证自家小白花被女主这个恶霸欺凌的场景。
她透过门缝朝里看去，出乎意料，徐之饶并没有在那里。
难不成真遇到了一个小白花……
不知为啥，心里突然冒出一点羞涩愧疚感。
她默默低头，看向她干净盘着旋的头顶，张张嘴想说什么，但不及话出口，一直装死的系统突然冒了个泡。
“扫描——该人物与目标人物关系复杂，无法判断危害关系。”
冲到嘴边的话立刻化为一股寒流，以龙卷风的速度迅速席卷她的五脏六腑，七筋八脉，然后再回溯到嘴中。
她张开嘴，那股寒流立马冲出大门，在空中卷了一个卷，然后飞速消融进空气里。
“谢谢你了。”
微颔首，继而高抬起头颅，堂而皇之地迈入了隔壁大门。
出乎意料，徐之饶居然穿着整齐地窝在沙发上看新闻。
好吧，她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关注他的穿着是否完整。
徐之饶看到她十分吃惊，以至于第一时间没有接住扑过来的呆毛，然后狼狈地被它带到了沙发里。
程小戚暗自欢呼，很想学呆毛再扑上去来个九阴白骨爪，但考虑到物种的不同，徐之饶的容忍度也不同，她使劲压了压指头，压下了那股几乎湮灭她整个理智的冲动。
你个妖艳贱/货，刚刚才搞定一个阶段，这才几天，就又招惹了一个！
她怒气冲冲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冷着脸看他与呆毛纠缠不休。
随后跟来的林有柳脚步略顿，稍忽一会，又坐回原来的座位。
徐之饶几经周折，总算逃离了呆毛的魔掌。
他坐起来，捂住头发，堪堪保持住自己的绅士形象，然后关掉电视，就着那面大镜子，十分仔细而苛刻地打理起自己的头发和衣着来。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就在程小戚鼓起火气又消散，消散火气又鼓起……的无限循环中，徐之饶终于舍得把视线施舍了她一点。
“还有事？”
瞧瞧这话说得，要多混蛋就有多混蛋！
但她现在有一个宏伟的目标，于是强自带上一抹笑意，为他弹弹一点皱印都没有的袖子，说：“我担心你忘了吃饭，照顾不好自己，过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乔乔有没有很勤奋？总算粗长了一把。
另：今天考英语，听力简直像嗓子里卡了一把沙子，我简直时时刻刻恨不得冲出去给他灌下一瓶果粒橙！
☆、第 28 章
说完，一瞬间，徐之饶神色是诧异茫然的，直到不经意扫过瞬间绷紧身体的林有柳，他尚反应过来。
立刻，他的心思说不出的复杂，说眼前这个妮子喜欢他吧，她平时对他一直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可要说她不喜欢他，一旦出现威胁的情敌，她也能立马变成刺猬，浑身都带着刺。
瞬间，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同样，也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嗓子里像卡住一团雪球一样，蹦不出一句话。
气氛顿时有些冷肃，乍一看，三人如同暂时被定格的照片，程小戚和林有柳脸上的表情被放大n倍，眼里丁点的忐忑和期待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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