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妮还没说的是,她买了这么一匣子米珠也花了不少银钱,如今只剩下这么多,还不知道接下来够不够用呢,想着又要花钱,杨春妮心里有些犹豫,实际上,金诚家里给的彩礼钱根本不在春妮手里,顾氏也没打算将彩礼钱给她,春妮现在花的银钱都是这两年她自己偷偷攒下来的,为了这件嫁衣,攒下来的那些钱也花的七七八八,不剩多少,杨春妮眼中情绪不断变化,想着实在不行的话…她就将这些已经转好的米珠缝的分散一些,总归是用了心。
杨春妮的这些变化春秋自然是不知道的,春秋听完她大姐的话,看着手里那一颗圆滚滚的米珠思考起来。
一手摸着下巴,春秋一边观察一边沉思,这种米珠不能硬凿,容易凿碎,倒是可以用高温灼烧的方法试验一下。
从之前姐妹两人交谈的只言半语中春秋可以推断,她大姐春妮是很喜欢这门亲事的,嗯,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让她大姐在结亲时留下遗憾,春秋想着,转头问道,“大姐,你这里有那种特别细的银针吗?”春秋说完,还伸手比划了一下,着重比划那个细字。
古代没有钢,用来缝制衣服的针一般用的也都是铜铁,当然也有银针,况且银针很细,制作银针所用到的银子也没有多少,稍有家底的人家都会买些儿银针回来缝制那种精细的面料,而且古代所用银针最多的地方,莫过用于医馆针灸治疗,当初春秋在周大夫那里学习医术的时候,就曾见过周大夫用他那一袋银针治疗过一个风湿病人,况且银的熔点高,用油灯灼烧也不会融化,正适合穿孔。
春秋听后一通点头,“哦,有有有,对了,三妹,你要银针有啥用?”话是这样说,不过春妮还是去一旁的针线箥箩里翻找。
春秋在一旁看着,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大姐,还有油灯,都要”
这话说完,春秋直接弯腰将床上那些都没有穿孔的米珠放在盒子里都收拾起来,然后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下。
等了没一会儿,春秋就见她大姐左手拿着油灯右手攥着银针走了回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春秋面前,春妮紧挨着春秋坐下,“三妹,你这是要将这些米珠打孔?”春妮看了眼桌子上摆放的这几样东西,自家三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简直呼之欲出,因为知道,所以杨春妮才会吃惊,她不明白给米珠打孔为什么会用上银针和油灯?
春秋听清了春妮话中的疑问,一边拿着火折子将油灯点亮,一边小声解释道,“大姐,这是我从周大夫那里知道的,周大夫每次给病人做针灸的时候,都会将银针放在灯上炙烤一会儿…”
春秋解释完,春妮也明白了过来,眼神亮晶晶的,语气激动,“秋儿,按照你说的意思,用炙热的银针给这些米珠打孔很有可能成功,对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将这些米珠镶嵌在裙子上,她的嫁衣就会更完美,一想到这种可能,杨春妮的两侧脸颊兴奋的通红,看向春妮手中米珠的目光更是炙热能将它融化一样。
春秋也知道大姐心中的期待,对待眼前的东西也认真起来,看到银针在油灯上烤得通红时,春秋将银针取下,对着手里的米珠小心的扎了下去,过程很顺利,春秋轻而易举的就将整个米珠贯穿,等到银针凉下来时,春秋又将银针拔下,一个小孔出现在了米珠上。
春秋将贯穿的米珠递给一旁的春妮,笑着说道,“大姐,你看看怎么样?”
杨春妮接过后,将米珠举到自己的眼前认真的打量,越是打量,她的嘴角便张开的越大,不同于之前她转出来的那些米珠,在小孔周围都裂出了细小的纹路,眼下三妹转出来的米珠除了中间那个小孔,其他地方都完好取如初,“三妹,还是你厉害,这米珠做的真好,比大姐之前转出来的那些满是裂纹的米珠好看多了…”春妮看的满意了,便开口对着春秋一顿夸,直夸的春秋抹不开面子。
有了第一个成功的,春秋接下来的过程就很顺利,除了中间有两个不小心扎坏的,剩下的米珠都完完整整的放进了木盒里。
将米珠转完,春秋顺嘴吹灭了一旁的油灯,银针也小心的用布料包裹住放好,又和一旁的杨春妮说了一会儿话,春秋才离开杨春妮的房间。
杨春妮也没留她,毕竟米珠都已经做好,她也要尽快将她的嫁衣赶制出来。
出了房门,春秋一眼看到了正在鸡架里赶鸡进架的大伯娘顾氏。
“大伯娘”在一旁笑眯眯的喊到。
顾氏听到声音后连忙回身,看着站在一旁正和自己打招呼的春秋,顾氏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笑道,“是秋儿啊,中午的时候还以为花儿那死丫头故意骗我呢”
顾氏又道,“秋儿这是刚从妮儿房里出来?”
听出大伯娘口中的试探之意,春秋点头,“嗯嗯,送了点娘让我带回来的东西”
也不等她大伯娘接着开口,春秋看了眼天,又接着补充,“哎呀,阿奶阿爷要回来嘞,大伯娘,我要回去做晚饭了,您先忙着”春秋说完,转头一溜烟的跑没影,徒留顾氏在鸡架里“诶诶诶”个没完,“真是的,还没问这丫头给妮儿送了啥好东西呢”顾氏看了眼已经消失不见得春秋,嘴里小声嘟囔。
☆、回程事
接下来的两天,春秋有事没事的时候都会往杨春妮的房里跑,也因为春秋帮春妮解决了米珠的问题,每次春秋过来的时候杨春妮都会很高兴,屋子里有什么好吃的我会紧着春秋,就连一旁过来蹭吃蹭喝的春花每次见到都会吃味的回一句“大姐偏心”。
顾氏对春秋带回来的礼物好奇,但到底是袁氏给自家闺女的填妆,况且进了闺女的手,顾氏就算是再喜欢,她也不好意思张口从闺女手中将东西要出来,要知道,当初金家过来下聘的时候,除了一些儿明显是留给春妮用的布料和配饰挂件,包括那礼金钱在内的剩余东西都被顾氏自己收了起来,留着将来给自家儿子用。
古代对于嫁娶很是重视,男方的聘礼给的越多,就是对女方重视的体现。
当然,女方的嫁妆也是同理,嫁妆越多,越代表女方在娘家的地位,同时嫁妆的多少也能决定婆家对其的态度,嫁妆越多,女方在婆家的底气也就越足。
虽然男方下的聘礼大部分都会跟着女方的嫁妆在送还回去,不过这次金家送过来的聘礼中好东西不少,顾氏从这些聘礼中能看出对方对自家姑娘的看中。
古话虽然这么说,可顾氏觉得他们家人口压力也大啊,再加上军哥儿将来的仕途,婚事,还有小石头未来的前途,顾氏不得不多方考虑,为了军哥儿和石头,看着眼前这么多的好东西,她只能对不起闺女。
当初杨春妮知道她娘要将金家送来的聘礼大部分都扣下时,也没有反对,毕竟她娘考虑的对,他们家的情况,在这两年里虽然改善了很多,可说到底,还是底蕴不足,尤其是军哥儿每年读书的花费更是占了他们家收入的十之六七,而且小石头如今也开始去村里启蒙,不出两年必会去镇上读书,到时候又是一笔花销,为了供两兄弟读书,他们家过的也很辛苦。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杨春妮能想到的也不仅仅会这么少。
最主要的是,杨春妮看的清楚,军儿哥虽然不如明哥儿聪慧,可到底军哥儿也是位有傲骨的人,尤其是他也是一位早早过了乡试的秀才郎,两年前虽然折戟院试,没能成为举人老爷,可在过两年又是院试,前些日子她自己从军哥儿捎回来的口信中,春妮得知对方对于这次院试准备的很是充分,言谈之间尽是自信满满,想来这次的院试军哥儿必是十拿九稳,这样一来的话,倘若军哥儿这次真的通过院试,一举成为举人的老爷的话,那么她在婆家的生活也会水涨船高,底气更足。
任何时候,女子出嫁后在婆家的处境都和娘家的家世有一定的关系,杨春妮也是看出来了杨春军的将来潜质,退一步讲,若杨春军是那种服不起来的阿斗,难么她也不会同意顾氏这么做。
对于杨春妮来说,银钱那些东西都是死物,女人,还是要依附男人生活。
不要说杨春妮不顾血缘关系,在关系到影响自己这一生大事的时候,每个人率先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这和家教仪态无关,纯粹是一种原始反应。
就拿杨春妮来说,虽然金城是她的良人,将来她的一身荣辱都会和金城息息相关。
可当她嫁进金家,在婆家受到委屈的时候,能为她出头,替她讨回公道的不是被“孝”字压身的金城,而是她的两个兄弟,杨春妮想的明白,所以也活的透彻。
包括这次春妮送来的礼物,春妮将里边一些儿家人用的上的物品全都交给了顾氏,面对顾氏那羞愧难当的表情,她更是大度的不介意。
“…妮儿,是娘没用,对不住你,这些东西本来都是你二婶给你的填妆,如今都被你留了下来…”顾氏尴尬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手里拿着之前春妮递过来的物品,眼神飘忽不定,说话的时候更是不敢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