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资质……”在台下的明熙霜有些迟疑。
洛凌笑了笑，没有说话。
明熙霜也就闭口不言了。洛凌的资质显然不能单纯用天赐水灵根和纯阴之体来解释。他眼神闪动，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探究的目光多看了洛凌一眼，眼底深处是浓浓惋惜之色。
洛凌暗觉奇怪。短暂的交流让她摸清了明熙霜的性格，也没犹豫，就开口问道：“明师兄做什么这样看我？”
明熙霜纠结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你可知道你家先祖的事情？就是那位拈花夫人的事情。”
拈花夫人是林家那位守寡夫人的名号，“拈花”指的是她的功法。相传她开创无数功法，但自己最常用的功法不是她自己开创的，而是她亡夫为她创制的。那功法和凝水神功类似，不过不是将灵气具现成水凝结而成的东西，而是将灵气凝结成花。心随意动，功法自由流转，让拈花夫人行走之时，留下的不是足迹，而是花瓣，美不胜收，又花香袭人。
这花美则美矣，却极具攻击力。花香便是剧毒，扰乱别人体内的灵气运转，闻者皆在短时间内毙命。
“这我自然知晓。”洛凌点头应是。
明熙霜长叹一声，“那你也该知道，拈花夫人资质惊人，平日里甚至不用特地运功，就能源源不断地吸收灵气，即使在灵绝之地，也是如此。”
“这……我家族倒是没有记载。”
明熙霜张了张口，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表情尴尬。
洛凌猜出了明熙霜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修仙界对林家的那种评价罢了——这评价还真没错，林家的子孙就是败家，就是辱没了先祖。
洛凌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想着明熙霜刚才所说的话。
这个位面有灵聚地，有普通的地方，也有灵绝之地，顾名思义，就是按照灵气多寡来进行分类。凡间便是最大一块普通地方，各大安家在凡间的世家都会布置阵法，汇聚凡间灵气，所以那些世家的祖宅勉强算是灵聚地。各大宗门则是标准的灵聚地，汇聚天地灵气，对修炼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而灵绝之地就是断绝了灵气的地方。目前已知的灵绝之地，有一些发生灭门屠杀惨案的废土，怨气恶灵集聚，阻断了灵气，还有一些特殊的小秘境，是天生的灵绝之地。
洛凌能够这样随时随地地吸收灵气，是因为她有天地日月这个技巧。拈花夫人能做到这一点，必然是有其他方法，说不定又是一种特殊功法。
这拈花夫人当真是才华横溢到令人拍案叫绝，独自一人就创了那么多跨类别、跨修为、跨等级的功法，简直匪夷所思。
想到此，洛凌忽然呆住了。
这样匪夷所思的人，她只见到过两个。
一个是从章鱼记忆中看到的他们百年前的国王；一个就是时之境了。
难道那拈花夫人是神灵？
洛凌思索起来，越想越觉得这思路很有可能。
凡人中的天才，像是达芬奇，也是在不同领域都有着特殊建树，但后人可以从他的生平经历中发现他清晰的研究轨迹，他的创造都不是凭空得来的，何况那些创造，很多都受制于当时的整体科技水平，只停留在理念状态。
可神灵就不一样了，神灵的成就是脑袋一拍就有了的，也和所在位面的整体水平无关。
神灵购买来的技巧不可能直接传授给凡人，可要是从上帝视角中窥探到了其他凡人的功法，那就有可能学会后传授给别人了。
就像洛凌，她就可以学习自己上帝视角中所见的功法。她修炼的第一套功法就是罗家的基础功法，进了凌天宗后看不上罗家的功法了，但也有学习其他功法，比如彩墨阁的泼墨成物，她就偷偷研究了大半年，有所成就——主要是她学习彩墨阁功法的途径只有天心，天心是不受重视的外门弟子，所学有限，也就限制了洛凌的学习。
要拈花夫人真是神灵，这一切奇迹就很好解释了。
第143章 炉鼎世家的小炮灰（十九）
“你没事吧？”明熙霜关心地问道。
洛凌摇摇头，“没事。就是有些……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明熙霜了然地点头，感慨万千地说道：“我家先祖中也有出过奇才。后来的子嗣中再出现天才，就都会被拿来和先祖做比较。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有时候即使拥有了和先祖一样的资质，也未必能取得一样的成就。”
他虽然没明说，但显然是认为洛凌这个林家女和拈花夫人再像，也不可能像拈花夫人一样建立奇迹了。不光是因为她背后有个拖后腿的林家，还因为当前修仙界的局势和拈花夫人那时不同，拈花夫人那个年代正是百废待兴的时机。
一万三千年前的小秘境动乱历经五千年才彻底平复，修仙界又在之后经历四千年正邪两派相争，那整整的一万年，飞升的修仙之人两只手就能数过来，各门派、各家族都几乎要将飞升当做万中无一的小概率巧合，正派人士也开始致力于争权夺利，抢占资源，正邪之间的沟壑变得模糊不清。拈花夫人就此横空出世。在那期间，也有和拈花夫人一样的天才，创制了不少新功法，但和拈花夫人相比，他们是明月边上的小星星，黯淡无光。也是多亏了他们这些天才，修仙之人重新看到了飞升希望。
再后来，就是这些天才们陆续飞升，正派青黄不接，邪派异军突起，开启了战端。
林家会遗失不少传承，也是因为那时候的混乱。
当然，正邪两派演变到如今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格局后，林家毁了名声，那就是后嗣自甘堕落的缘故了。
洛凌上了一年历史课，对于这些知识谙熟于心。拈花夫人的事情，明长老也有提过。那堂课上，很多人看向洛凌的眼神都极其怪异。
想必不少人都觉得洛凌会是另一个拈花夫人，那些人也和明熙霜一样，觉得洛凌这个“拈花夫人”，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这几乎是每个世家名门之后，都会遇到的坎坷，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能够比祖先获得更辉煌的成就。
两人在这儿各自感慨着不同内容，门派大比还在继续。
洛凌的幸运也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二十五强，都是金丹期修为，即使和洛凌比拼基础功法，也远胜于洛凌。洛凌败下阵来，但对于一个新弟子来说，她取得的成绩已经令人刮目相看。
宗门大比全部结束，紫曜真人宣布了结果，又宣布一个月后，前百名会被安排进不同的小秘境中历练，众人纷纷散去。
洛凌和风玄都进了前百，紫曜真人名下还有两个未出师的弟子，都进了前十。四人被紫曜真人叫了去，叮嘱有关历练的事情。
“素素留下，你们各自回去修炼吧。”紫曜真人统一讲话结束，单独留下了洛凌。
那三人默默离开，只有风玄垂下头，不被人发现的时候，露出了阴鸷的眼神。
紫曜真人还是那么慈善，对洛凌招招手，带她进了自己的小库房。
库房内摆放了不少法器和记录用的玉牌，还有好几个古朴的大箱子，不知道存放了什么宝物。
紫曜真人先是拿了一个袖里乾坤给洛凌。他显然是从比试中发现了洛凌的窘迫，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是为师疏忽，忘了给你这个。”
洛凌谢过，很是报赧，“师父这话说得弟子无地自容，也是家中长辈……”
紫曜真人见状，叹息一声，拍了拍洛凌的肩膀，“为师看出你前途不可限量，莫要被家族给耽搁了。”他顿了顿，“须知这世上不少少年天才，都因为家族琐事，耽误了修行，阻碍了心境，最终无法飞升。你一定要将此谨记在心。”
洛凌恭敬答应。
紫曜真人满意地笑了，“我看你天赐水灵根，将聚灵大法运用得出神入化，且资质极佳，能轻松吸收灵气。这一年，你将基础打得很好。没有外力，没有多余功法，这样根基才能扎得牢固。”
洛凌再次应声，却没放在心上。紫曜真人啥都不给她，估计是在观察她的心境。虽然在风芸那件事上，紫曜真人站在洛凌这边，可他也会怀疑洛凌是个标准的林家人，来凌天宗是来“镀金”的。要真是这样，紫曜真人可不会在她身上浪费心力，免得到时候还被修仙界嗤笑自己收了个炉鼎当徒弟，给他人做嫁衣。
这一年，就是紫曜真人对洛凌的考察。他新收的两个弟子中，风玄在第二天就出局了，洛凌这个不被人看好的林家女反倒是通过了考验。
“为师就赐你这凝水神功，你好好修炼，不要贪多嚼不烂。”紫曜真人手一招，一块玉佩飞入他手中，转交给了洛凌。
洛凌将玉牌贴在眉心上，一套功法就印刻进了她的识海中。将玉牌交还给紫曜真人，又接到了紫曜真人给她的一只葫芦和一面铜镜。
“这玉髓葫芦中存放了天阴真水，配合凝水神功，威力惊人，你小心使用。铜镜是玄武镇心镜，防御力强大，元婴期以下的攻击都能抵挡。你进入天宝小秘境，有这两样足够你保命。”紫曜真人介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