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心中拗痛,温声宽慰,“阿晔,刘起有言,他下手偏了一寸,夫人或有一线生机。”
端晔青筋暴起,面容凄凄,闭目喃喃:“为何她如此绝情?”却又一瞬间颓唐下去,自嘲:“我早该知道,她一向如此。”
苏沅沉默,事实上早在此前两人便预料到溯一此举,便派了刘起暗中保护,若非夫人所愿,绝不会是如此结局。
“公子,审理正求见。”
端晔疲惫不堪,挥了挥手。
来人深深而拜,重重跪下:“公子,刘起自知罪孽深重,百死不足惜,只这书信,是夫人所遗,不敢不报。”
苏沅接了过来,递到他手旁。
他几多犹豫,还是打开了,苏沅看着他,捏着信纸的手已是颤颤巍巍。挥手遣了帐中人。
示吾儿:
日居月诸,渐免于孩。然昔日音容笑貌,历历在目,甚念。死于溯一,我之幸事。固所愿也。当年罪孽,多年蹉跎,其中苦痛,犹未能消泯。日日念佛,始终耿耿。多年执迷不悟,但只愿,凡百有心,奚特于我。你与溯一二人,皆是心志纯净者。惟愿一死,消尔兄弟芥蒂,若果真如此,当是死得其所,夫复何恨。若是你二人执意过往,便当母亲自偿冤孽,却这一场业障陆离。痴儿,且听我一言,生死海里浮沉,真是无出头时。
端晔朗声大笑,却是眼中含泪。是呐,你最终得偿所愿了。
便是这身后事,你也赢了。你以性命相偿,我又怎敢不从。
“传令,退军百里。”声音不大,却是果决。
苏沅应声:“好。”不曾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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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二十一年,王世子溯一与公子端晔言和。二人以凉州洹水为界分地而治。至此,搅乱南城十三州一月有余的战争结束。
元朔二十二年,老王爷忧思成疾,溘然长往。
天色青芒,飘来点点细雨。一人玄衣,一人白衣。着玄衣者带了酒壶,高高举起,橙黄色的酒水泪泪流出,落在黄土上,溅起几滴。酒香弥漫,当是今岁新酿桂花酒。
疏风郎朗,暮雨幽幽。天地间,只闻那白衣者念着:
绿兮衣兮,绿衣黄裹。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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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任务完成度为ss。”一号久违的声音终于传来。
姜子言在那之后便已离去,不知所踪。想是溯一还了她自由身,她终于如愿从这场权谋中脱身而去。而溯一,早已认出她,却仍称呼她朝阳,她便也随他去。尽管大权在握,他却恰如往昔,十年如一日,依然是翩翩公子如玉。只是却于而立之年早逝。早年那场弑母的痛切,终究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弥补的伤痕。溯一终生未娶,他逝去过后,钦州府便交由端晔掌管,傅尔受溯一遗命相佐。至此,南城十三州重新归一。
而端晔,她陪着他,从那场浩荡烟波走过,看他治国安邦,政绩斐然,一步步成为当世明主。陪着他,从大婚欢欣,到子孙满堂,老夫老妻。多年来,一直平平淡淡,相互守望。任务却始终未能完成,她也始终未能理解任务要求。
直到两人垂垂老矣,他于弥留之际,对她微笑着:“有卿相伴,不虚此生。”她终于明白了。
当时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她是困惑的,任务要求很简单,陪伴在端晔身边。可是怎样的陪伴,算是陪伴?一开始她以为,是挤开女主姜子言,伴于君侧,有求必应。可是后来,靖王,王妃,溯一···渐渐多了许多人,许多事。她也卷入他们之间的世事缠绕中,成了这结局中必不可少的一环,此身再不由几。到了年岁蹉跎,她却明白了。
什么是陪伴。
王妃那十年茹素,不曾再见斯人面。念之思之,克之断之。在陪伴谁?
王爷留着故人素簪,却于爱妻长逝之后追随而去。在陪伴谁?
溯一多年痴缠绕,一朝得报恩仇,哀哉?快哉?又是在陪伴谁?
端晔十年隐忍放纵,一鸣惊人,却于旦夕间与王妃阴阳相隔,仍旧是旧事重演。是祸是福?在陪伴谁?
或许,这些人,都是在守护一段不可追忆的过去。最初的热望,最懵懂的感情,最真挚的过往。远离权谋的真情,逝于岁月的曾经。
她与他,一起熬过苦难,经过平淡。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陪伴。
任尘封的记忆,安静滋长。
尽管此去经年,用尽一生去追寻,那温柔的岁月,惊艳的时光。
这就是最好的陪伴。
43.荣祥布庄vs瑞锦布庄1
“本次传送世界《市井人家》,剧本传送。”
苏沅闭眼,“剧本传送。”
再一睁眼,不禁微微一笑,这次剧情倒是简单,女主吕华是穿越之人。家中有一家布庄,穿越过来之后便依靠现代商业手段把自家布庄经营得风生水起。并成功崛起,靠着商业关系打入了当地高层,嫁给县太爷公子。这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女配她家也开着家布庄。同行相压,必然一起一落。女配不敌,最终被人家吞没。总的来说,就是两个女人相爱相杀的故事。
“本次任务目标:发展才是硬道理。”
“进入任务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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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吃完了把这匹布给你刘家嫂子送去,总不好平白得人家东西。”一个妇人一边手脚麻利包上布匹一边朝她笑着。这是她母亲,面容平和,常含笑意。但是,性子火辣。
苏沅吸溜完口中的面条,看了一眼,是匹难得的织锦缎,这缎,自家做不来,还是她爹年初在省城买来送她娘的。这会子被她娘作了人情,想来她娘除了投桃报李,心里打的主意怕是跟她一样。清脆地应了声“诶。”今日那刘家嫂子过来送了几尾鲜鱼给她们。虞城是个山城,没甚海产。平日里想吃个鲜味,都是在市集上买的,用盐腌好的,又贵又失了鲜味。大家也不爱吃。
拎着布匹,晃过左边的胡同,再拐个弯,就是刘家。
苏沅抓着那门环,扣了几声,便有一个妇人探出来,看见是她,请了进去。这妇人看着约莫双十年华,云雁细锦衣,挑线纱裙,素绒绣花袄,有些旧了,却还是很整洁。头上簪着个纹玉簪,葱白素手上套着只雪贝链,素净又好看。
这身打扮,一看便知不是虞城人。虞城人不会这么打扮,虞城也没有这样的衣裳。刘家确实是年前新搬来这条巷子的,刘家大哥做着些倒卖生意,从虞城当地买些当地果脯,卖到临水去,再从临水买些鲜鱼,回到虞城。三天一个来回。这生意,贱价买入,高价卖出,只有稳赚不赔的理。虞城心思活络的,便想着照做,只是没过多久便干回了老本行。无他,一来这路途艰险,非年轻力壮者力不能及。二来这活鱼难存,从临水运到虞城,便成了死鱼。虞城人嫌晦气,都不愿买。
也不知刘家大哥有何本事,能保那鱼始终活蹦乱跳的。不过自然是没有那不长心眼的去问,这是人家赚钱的本事。傻子才会外露。
综上,这刘家大嫂,又有财力又会打扮又生得俏丽。可会是个大主顾。心思转了几转,苏沅笑嘻嘻地夸道“这链子瞧着真好看,也不辱没了嫂子。”
刘家嫂子笑了,“快别这样,我可不经夸。”
苏沅嘟嘴“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又奉上那匹妆花缎:“嫂子,这是我娘让我送来的,您裁了穿上,一定好看。”
对面人一听,也不推辞,“这缎极难得,也亏你娘想着我。”
苏沅对此人好感便又上了几分,这刘嫂子,倒很有几分磊落气概。便道:“要阿沅说,这缎是芙蓉妆大花纹,足够出彩,嫂子作条妆花裙,再配件青缎上裳,艳而不复,可不好看得紧。”
那刘嫂子却似吃了一惊,而后了然一笑,打趣道:“难怪难怪,不愧是荣祥布庄的少东家,小小年纪,眼光很不错。”
苏家子嗣艰难,苏沅她爹娘年少夫妻,她娘却迟迟未能有孕,后来半生只得她一女,因而十分宝贝,自懂事起,便将布庄生意一一教与她,只盼她日后能有一技可依,再者也存了布庄后继有人之意。她如今也不过十二。是以刘嫂子这般戏说。
苏沅不意出此机锋,却不得不行,因而听了这话倒有几分腼腆,笑了笑:“还得嫂子多多看顾。”
两人又话了番家常,苏沅这才回到家中。
此时苏盛依然没有着家,苏盛是她父亲,因着布匹生意,早出晚归的,已近半百年纪,却每日操劳。原主懂事,心中不忍,便想着早些接手,也好与父分担些。是以现在已经开始学着管事了,有时布庄生意忙不过来,或者父亲劳累不的时候,都会让她代为看顾,好在她从小耳濡目染,上手倒是很快。她爹倒是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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