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的尖酸语气,楚清音也没心情计较了,反正礼数已做到,转身便走。刚一迈步,却突然觉得脚下似是踢到了什么东西,险些绊倒;身体刚要前倾,旁边突然伸出一双手来,将自己稳稳扶住。
“王妃小心。”聂氏含笑道,松开了手,站到一旁。
“多谢聂夫人。”楚清音深深看了她一眼,带着银杏离开了。
火急火燎回到王府,楚清音一阵风似的冲进了主院。刚一进门,便看到秦景阳抱着女儿坐在桌案后面,握着特制的小毛笔教她写自己的名字;父女俩也不知在这儿玩了多久,弄得满头满身都是墨点。听见脚步响,一大一小两张花猫脸同时抬起头来,齐刷刷地看过来,大的那个还用一种极其欠揍的、若无其事的口气说:“回来了?”
“……秦景阳,再和我开这样的玩笑,罚你白天做一个月的女人。”楚清音按着额头,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就不能找个别的借口?吓得我心惊肉跳了好吗!”
“连自己都骗不过的谎言,又怎么能骗得住别人?”秦景阳老神在在地反驳,“若是说些无关痛痒的,只怕楚沅音还要找借口不放你回来。”见楚清音一眼瞪过来,他连忙赔笑,“是我不对,不该拿绵绵说事。下次就说我病重需要你回来好不好?”
“我看你真病的不轻。”
“好了,不说笑了。”喊了乳母进来带绵绵下去,秦景阳起身去屋角的铜盆旁洗手,一面问道,“她可是难为你了?”
“还真没有,至少没来得及。”楚清音道,“看来你敲打左相还是挺有用的。”
“楚敬宗是个明白人,庄氏是半个明白人。”秦景阳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有他们两个在,至少能对楚沅音产生些影响。至于秦曦那边,就只能我们自己出力了。”
“不过,这回出门的最大收获还不是这个。”楚清音说,将有关聂氏的事情讲了一遍。末了道,“要离开的时候,肯定是她绊的我,后来扶住我的那个力道,也不像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所能拥有的。回来的路上我翻了翻周身,果然发现怀里多了个小东西,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蜡丸来。
“哦?”提及闻冲,秦景阳神情严肃了起来,“赶紧打开看看。”
楚清音依言行事。将那蜡丸捏碎,从中掉出一张小纸条来。展开,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明日戌时,馥芳园。
“你怎么看?”楚清音看向秦景阳,“该不会是钓鱼吧。”
“钓鱼?”
“……就是下套让我们往里面钻。不过我觉得闻冲这人挺正直的,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那你可就看走眼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景阳摇头,“能将手下那一帮不法之徒管教得服服帖帖,不有点手段怎么能行。你说闻冲正直,的确不假,但那正直却只是对着自己所效忠的君主;为了完成对方所派下的任务,他可以称得上是无所不用其极。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在朝堂中树敌甚众,我又何必如此忌惮他。”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楚清音感慨。“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可信了?”
“倒也未必。”秦景阳道,“我太了解秦曦了。对于闻冲这种一板一眼、恪守规矩的人,他心中绝对是排斥远远大于接纳,做太子时便是如此,现在当了皇帝也丝毫未变。如今政事由我接手,私事又由徐檀知全权包办,他正乐得每日轻松自在,才不会去找个事事都要劝谏的人放在身边。”
在其位不谋其政,还当什么皇帝啊,做个清闲王爷岂不是更舒服。楚清音在心中叹息,虽说秦景阳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对秦曦频繁耳提面命,督促他学着理政,却也绝对没有故意将一切大包大揽,把侄子与朝堂完全割裂开来。秦曦如果想要上进,有的是路子去发展,但他自己主观不想去做的话,那就谁都没招了。
“再说回闻冲。”秦景阳又道,“他毕竟出身还是低了点,虽说办事的能力足够优秀,但在交际往来、人情世故上面可就差得多了。对同僚是如此,对君上亦是如此,从前还有皇兄包容着他,但现在秦曦既然是那个态度,他又做不到主动凑上前去表忠心,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只能僵在这里。再加上徐檀知有意垄断秦曦身边的一切,让自己成为天子身边的唯一近臣,闻冲自然就成了徐家进一步发达的阻碍。在这种情势之下,只要略施手段,就可以将昔日如日中天的司隶校尉拉下马来,而文武百官之中,是绝对不会有人去出手帮他的。”
“你不会……”楚清音怀疑地看着他。
“老实说,之前我真的考虑过自己动手。”秦景阳倒是十分坦然地承认了,“但是这种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况且闻冲手下能人众多,他若是有心去查,绝对能摸清楚是谁害的自己。我要是想除掉他,那自然不怕他反扑,但若能将他拉拢到襄王府一方的阵营中来,却是要比单纯抹去这个人划算岂止百倍。”
“所以说明天我是要去了?”
“不是你去,是我去。”秦景阳站起身来,“对方的立场没有完全明朗之前,你还是不要轻易涉险的好。虽说料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来挟持襄王妃,但谨慎点总是没有错的。”
“你去我去有区别吗?”楚清音疑惑地看着他,“反正用的都是一个身体。”
“……至少我身手比你好。”
次日晚上,秦景阳如约前往馥芳园。
聂氏早已先来一步,备下茶水点心在此等候。然而令景王有些意外的是,她竟是穿了一身服丧的素服,神情严肃中带着悲戚。直到看见秦景阳来了,女子才总算挤出点笑容,福身行礼道:“见过王妃。昨日唐突,实属无奈,还望王妃见谅。”
她这副样子,和昨天又是大大不同。难道这短短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秦景阳心下狐疑,试探着道:“不必。桃花宴上眼多口杂,你也是情非得已。不过……聂夫人这副打扮,难不成闻校尉出了什么事?”
聂氏摇头:“小人与校尉仅仅是名义上的夫妻,当不起夫人二字。王妃若不嫌弃,唤小人聂一便是。校尉并无大碍,出事的是我的弟弟,聂三。”
原来还真是一对假夫妻,秦景阳心道。顶着这样的名头,恐怕便是如楚清音所料那样,为了从后宅刺探各家的动向。看她昨日的表现,许是有过目不忘之能,身为女子又能让人放松警惕心,用来搜集情报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能将这件事吐露给自己,这倒是摆出了合作的诚意。
“原来是这样。”他点了点头,“敢问令弟……”
“他被人杀了,就在三日前。”提起此事,聂一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带着痛苦的恨意,“凶手……是徐家。”
作者有话要说: 消失了一个月真对不起。5月底是确实生病+有些私事,本来想在六月上旬恢复更新的,但是当时卡文加上拖延症,最后就一直拖拉到了今天。对一直等待更新的读者们说声抱歉。
今天起恢复日更,暂时3K-4K,等手感回来了之后争取不定期6K+。
6.24——卡文有点严重……没写出一整章来,作为补偿把新增的一千来字放到了这一章后面。明天会更新3K+的。
☆、幼虎也是虎(补全)
“是徐檀知?”秦景阳闻言一惊。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徐家和司隶校尉竟是已经产生了冲突,并很快升级到了出人命的程度,而襄王府的情报网却对此一无所知。若不是今日聂一来找楚清音,并且主动说起这件事情,只怕自己还是要按照原来的思路去揣摩的动向。
聂一点头:“正是。”声音有些哽咽。
看来回去得和程徽商讨一下对策,在城内布置更多的暗桩了,秦景阳想。他见聂一只回答了这简短的两个字,却并未说明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会死在徐檀知的手上,心中明白对方无意在这方面详细叙述;也不在意,只是微微颔首,以恰到好处的安慰口吻说道:“节哀顺变。”
“王妃与老九和老十三打过交道,我们这些人从前是做什么的,想必您也略知一二。”聂一轻声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聂三落在徐家手上,虽说理由确实有点见不得人,但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看在我家校尉与徐公同朝为官的面子上,双方私下了结,也并不是一定会上升到出人命的地步。但那徐檀知却不管这些,明知道聂三是闻府的人,却依旧将他杀掉,并且扬言说要上奏章弹劾校尉,进而剥夺他的职权。”
见不得人的理由,该不会是偷偷摸进徐家被人给抓了现行吧,秦景阳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聂三的死还真是一点都不冤。虽说的确是同殿为臣,但你们两家同时在秦曦面前争宠也是事实,徐檀知那人又是心胸狭窄容不下旁人,恰好有削弱闻冲势力的机会送上门来,又怎么可能无所行动。
“王妃误会了。假若聂三当真是在刺探徐家的时候被杀,那么我们也只好自认倒霉,咽下这口苦水。”不料聂一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又补充道,“实不相瞒,圣上日前吩咐了校尉一桩差事,校尉将其交托给聂三去办;原本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可事到半途,圣上却又将同一件事吩咐给了徐檀知。这摆明了便是对校尉的不信任,聂三气不过,这才想要去找徐檀知的麻烦,却不曾想反倒栽在了对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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