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乐三十六年十月初八日,此时距离水灾已经过了半个月,郡城和县城内因为消息来的及时,加上沈家船队的及时救援,百姓大部分都得以逃生,死亡不过百人,这相对于其它的水灾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而且因为防御处理及时,至今并没有瘟疫出现,这也让季知府等人都松了口气。
在郡城众军民的一同努力下,用来安置百姓的临时窝棚都已经搭建完毕,所需的粮食补给已经从其它没有受灾的县城粮仓先调了一些过来。
百姓的安置完毕,接下来便是灾后重建。
这次洪水灾害对郡城带来的损失相当惨重,城内大部分房屋都在洪水中被冲毁,到处都是泥沙瓦砾,碎石断木。
新桥和旧桥桥面都被洪流摧毁,只留桥墩孤立江中,沿江堤岸悉被冲溃,屹立在南门溪畔的八卦楼虽然没有倒塌,却也被飓风掀塌了一个大角,塔尖端大葫芦歪斜到了一边。
整个郡城已几乎成了一片废墟,想要重建,需要付出的工作量是巨大的,而且并非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现在就等着朝廷那边的赈灾补给下来,才能完全展开工作。
郡城这边的情况暂时安定下来,但南靖县和郊外的百姓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突如其来的灾难导致南靖全县死亡一千多人,房塌二千多间,二十多个村庄冲成沙滩,到处哭声载道。
牲畜、家具漂失无数,公廨、民居、桥梁、陂闸良田多被摧毁,使数以万计的家园破碎,家破人亡,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对于南靖县这边,沈家依旧和在郡城的时候一样,号召当地所有乡绅富商出资援助,但南靖县不比郡城,灾情十分严峻,就是到了现在,郡城已经开始在进行灾后重建的计划,而这边却还有无数百姓无法得到安置,皆是赤身露体,行乞露宿。
有时候,有了对比才知道差距,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那些正在帮忙援助灾民的沈家员工和家丁都感到无比的庆幸,如果不是遇到沈碧沁,他们如今的生活怕是和这些灾民差不了多少。
相比起来,如今他们的生活实在要安逸幸福的太多。
“大人,不好了,瘟疫,起瘟疫了,有人病死了!”
此时,季知府和沈守义等众官员正在府衙之内商议应对灾情的下一步计划,一个衙役突然满脸惊恐的冲进来禀报道。
“什么!”
闻言,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他们千防万防,终究是没能防住么?!
“先别慌,大夫怎么说,确定是瘟疫了么?”
闻言,沈碧沁面色也是瞬间凝重起来,面色肃然的看着那个衙役问道,“出现在什么地方,此事事关重大,在未确认之前决不能随便乱说!”
“小人不敢乱说啊,真的是瘟疫,大夫说了,就是瘟疫啊!”
那衙役面色苍白,浑身都在发抖,“是南靖县靖城镇山仰社的一个村民,五小姐,小人刚才和那个前来报信的衙役说了话,会不会也中了瘟疫啊?”
“刷刷…”
那衙役话音方落,所以原本靠近他的人全都在瞬间退后了数米远,面上都带着防备和抗拒之色。
这下,那个衙役更是吓得都要哭出来了。
“回去将衣物换了,然后到大夫那里问诊一下,讨要一副预防瘟疫的药,就没事了。”
瘟疫是由于一些强烈致病性微生物,如细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传播途径甚广,还能通过空气传播经呼吸道传染,加上其症状发作极为剧烈,因此一旦出现瘟疫,造成的后果便是毁灭性的!
想到这里,沈碧沁眉头瞬间拧的死紧,这一个不好,山仰社的所有村民只怕全部要遭殃,现在最让人担心的是,除了山仰社外,南靖县的其它地方不知是否也出现了瘟疫。
“是!”闻言,那衙役这才清醒过来,告了声罪,就连忙去找大夫了。
“完了,出现瘟疫了,这下真是完了!”听到居然出现了瘟疫,所有官员都是一脸绝望之色。
“不行,知府大人,瘟疫太可怕了,那个村子必须全都烧了,只有这样才能抑制瘟疫的扩大啊!”
此时,沈守礼突然面色苍白的大声说道,“还有,我们郡城之内如今并没有瘟疫出现,那就说明不会出现了,所以必须下禁令,命城内之人只许出不许入,不能让外人将瘟疫传进来啊!”
“不可啊!”
闻言,沈守义的面色就是一沉,立时开口反对,“瘟疫虽然可怕,但如今方才病了一人,村里定然还有很多百姓依然无恙,如何能够做此出此等灭绝人性的事情,这是在草菅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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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世界不冷
“沈守义,你既然如此可怜他们,那你有办法将他们治好么,你能保证瘟疫不会继续扩散,传到别的地方么?”沈守礼一脸严厉的看向沈守义质问道。
“县丞大人说的可真是好笑,瘟疫的发生谁都无法控制,我爹这样说也只是因为爱民如子,珍惜那些百姓的性命罢了,又为何要去承担这所有的责任。”
闻言,沈碧沁眉头一皱,便是上前质问道,“只是县丞大人说下禁令,那请问补给物资该如何送进来?”
城内的粮食全都被洪水冲走,粮仓内的粮食潮湿腐烂,且都被污水浸染,为了防御疫病的产生,沈碧沁也提议全都处理掉了,如今城内吃穿用度皆靠外来供应补给,若是像沈守礼说的那样,城内众人还不都得饿死。
“这还不简单,让那些商人将物资送到城外,我们自己去取便是。”沈守礼一脸想当然的说道。
“大人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弄得人心惶惶么,在外人看来,大人此举等于是在告诉众人,除了郡城外其它地方都得了瘟疫。”
沈碧沁冷冷的看着沈守礼问道,“那请问县丞大人,届时还有谁愿意来给我们送粮食。”
“这可是官府下的命令,他们如何敢不听!”闻言,沈守礼立时一脸严厉的说道。
“哦,县城大人好大的官威,既然如此那此事便是拜托大人负责了。”沈碧沁面露嘲讽的说道。
商人是最现实最会计算的人,他们如何会做亏本的买卖,只怕到时候一知道瘟疫的事情,首先逃离的便会是他们。
“县丞,你冷静一些。”
见双方剑拔弩张的架势,一旁知县赶紧上前制止正准备开口反驳的沈守礼。
此时他心中肠子都要悔青了,如今总算是看明白了,这沈守义和沈守礼两家根本就不可能和好的,他好心办坏事儿咯。
对于知县帮着沈碧沁一家,沈守礼心下虽然不甘有愤怒,却也只能选择别过头选择闭嘴。
“这个禁令的确动作有些过了,瘟疫出现在南靖县,下禁令的只要南靖县就好,我们郡城倒是不需要。”
一旁漳州卫指挥使也在此时开口说道,“不过那个村子,末将觉得的确不能留。”
“哼,指挥使大人说的倒是轻松,人命关天,那可是几百条人命,如何能说焚村就焚村!”闻言,一旁同知大人立时出声反对。
心下有着几分不悦,武人就是武人,杀气如此之重,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一下子死了那么多的百姓,到最后还不都是他们这些父母官的责任!
“不把他们烧个干净,若是瘟疫传了出来,导致更多的人得病,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卫指挥使身边的一个满脸横肉的武将在此时站出来看着同知冷声质问,一身凶悍气势直直向同知逼迫而去。
“那么多的百姓如何能说杀就杀,如此行径与屠夫又有何分别!”然而,面对如此凛然的威势,同知却是还不畏惧,依旧一脸傲然的应了回去。
身为圣人子弟,如何会畏惧一个鲁莽的武夫!
“你找死!”听到同知居然称为他为屠夫,那武将气的就要拔刀。
“这位长官,还请冷静些。”
就在此时,刘长福便是上前一把稳稳压住了他握刀的手腕,沉声道,“我家爵爷面前,还请注意些。”
“你…”
那武将被压制住,顿觉脸上无光,心下气恼的想要挣脱开刘长福的手,却发现居然撼动不了分毫,心下不由一阵惊骇。
这人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护卫而已,居然有如此强悍的武功。
“好了长福,不得无礼。”见那武将终于消停下来,沈碧沁方才淡淡的开口。
“得罪了。”
听到沈碧沁的话,刘长福便是立时收回手,然后低头恭敬的走到沈碧沁身后站定。
而目睹这一幕,在座众人虽然面上沉默不语,心下念头却已是千回百转。
这沈家果然不简单,一个小小的家丁居然将一个武将给压制到没了脾气,这份实力,着实令人咋舌。
“好了,诸位都冷静一下,如今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如何解决此事,而是起内讧。”
此时,一直保持的沉默的季知府方才开口缓缓说道,“焚村,那么多的百姓的确有违天和,但若不尽快处置,怕到最后那些百姓也是全都难逃厄运,而且还很有可能传染到周边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