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就像是一座大山挡在面前。山底下有着几个隧道口，进出口、内外城、车与人的通道都界限分明。
从通道进去，先是经过了一段普通尺寸的羊肠隧道。穿过时，一直有激光状的光线在扫射他们的车辆。
程至渝说，这种激光能够穿透非生命体，自动检测有生命迹象的物体是否尸变。
有的人舍不得抛弃被咬过且尚未完全尸化的家人朋友，会带着它们一起进入母亲，企图浑水摸鱼。
而这段隧道就是为了检测这类人群，从而及时处理掉隐患。
章栗不清楚这种光线是如何检测到的，觉得十分神奇。
而通过这段隧道后，便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更为人惊叹的空间。
这个空间跟大型机场的候机楼很像，视线对面全是高大的落地窗，下方有长条状的出口。
透过玻璃，能够远眺到外面城市的部分建筑，基本都是低矮的白灰色平房，凌乱地铺在地面上。
众多的平房簇拥着中央一座像城堡一样的圆柱形建筑。那建筑规模十分庞大，外面围了一圈金属材质的高大城墙。
看来那就是内城了，章栗想。
外城的渺小衬托着内城，显得它未来感十足。气势磅礴的同时，又让人感到冰冷。
而这个像候机楼一样的空间，仍然分成了几条直路。每条道路之间，有一排排的小隔间连成一串，看起来像分隔带。
车辆和人如同工厂流水线一般，缓慢而有序地排队前行着。
章栗听到，空间内不断回荡着一则广播：“所有人员必须下车接受检验，否则后果自负。”
果不其然，车子不一会儿就被要求停下，所有人依次下车。
脚刚落地，就有全副武装的安检人员走过来，递给她一张黄色试纸，要求她含在嘴里。
程至渝在一旁解释，“这个试纸能与丧尸病毒体起反应，检测你是否为潜在病毒体携带者。含一秒就行了。”
章栗依言做了，把试纸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再拿出来给安检人看。
安检人看试纸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于是点点头，往小隔间一指，示意她进去。
章栗正要按命行事，却被程至桢一把拉住。
她回头，迎上程至桢沉静的眼神。
程至桢看着她说，“这些小房间是验证你内城ID的。你不是内城人员，所以跟我一起进去。”
章栗不解。
程至渝见状，倒是快嘴快舌地问了：“哥，你要用举荐名额直接保章栗进内城？”
“嗯，不然她没法跟我们一起进去。”
“哇……真奢侈，你杀了多少丧尸才得到的举荐名额啊。”程至渝惊叹一声，“其实不用这样，我让郑成去说说，把章栗塞进我们队得了。正好我们只有三个人，还缺一个成四人标准编制。”
程至桢听言，视线定在了章栗身上，转而移开，摇了摇头。
“她救了我一命，理应让我还这个人情。并且，在我看来，她去护卫队，更能发挥作用。你们那个队本来就是关系户，再要塞人，恐怕有人要不愿意了。”
程至渝一想也是，便表示了赞同。
“不过，还是得问问人家自己的决定吧。”对章栗挤了挤眼睛，程至渝问她，“那章栗，你想去哪边？”
没思考太久，章栗选择了护卫队。
她听明白了大概。程至桢似乎用了一个很宝贵的名额，来保证她进内城。
虽然她觉得自己不过是扔了个刀子，就莫名其妙地被程至桢看中，又稀里糊涂地被安排去了护卫队——
但疑惑归疑惑，章栗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护卫队虽然比资源组危险，但毕竟与程至桢共事，能离得更近，攻略他的机会也更多。
这样想的话，倒也是利大于弊了。
程至桢见章栗点了头，便转身往小隔间里走。章栗不敢怠慢，赶紧也跟了上去。
隔间跟电话亭一般大小，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是正面墙上有个小屏幕，上面滚动着“请接受瞳孔扫描”的字样。
程至桢站在屏幕跟前，双眼盯着前方。
下一秒，房间里便响起了提示音：“身份验证成功，A级保卫官，隶属保卫队17。程至桢，欢迎回来。”
提示音完，程至桢道：“内城ID：117320A，申请举荐。”接着，经过一系列的确认后，小屏幕上的字幕变成了“请举荐对象录入信息”。
程至桢示意章栗看屏幕，章栗便凑过去依葫芦画瓢。看了屏幕几秒，就又听到了提示音：“录入成功，您的ID是：117576，请在三日内到内城办公处录入详细信息。欢迎加入内城。”
整个过程就这样轻松又愉快地结束。从隔间里走出来，章栗觉得自己大概知道为什么这种举荐名额宝贵了。
众人抢破脑袋都想得到的内城身份，她就这样简简单单地通过举荐弄到了手。
这种特权，真是极不平等，人神共愤。
几人依次通过了检验，陆续回到车上。车子从出口开了出去，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
此时天色已暗，云幕沉沉，见不到星月。
车子在外城内穿梭，章栗透过车窗，打量着外面。
外城其实没什么像样的建筑，所谓的平房多是临时搭建的样板棚。除此之外，就全是地摊和帐篷，以及停得不算有秩序的车辆了。
此时已经入夜，很多人都钻进了房里，能看到的多是睡帐篷和地摊的人。
章栗看到有人直接席地而睡，身下只垫了薄薄的一层地摊布，怀里紧紧搂着自己的背包。也有人倚靠在自己的车边，抽烟或者发呆，神色呆滞。
丧尸末日，人类的夜生活似乎也无趣了许多。
黑夜在这样的环境里，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母亲总归只是个基地，外城并不大，车子行驶片刻便抵达了内城脚下。又经历一通繁琐的安检，终于，章栗走进了内城。
内城因为有着又一层的城墙围绕，颇有些城中城的意味。穿过城墙，基本就是原有的监狱建筑。
它大体是个圆柱形，内里空心，最底下的地面是一个极大的圆形广场，是犯人以往休闲操练的场所。现在被改成了大厅，人来人往。
章栗站在大厅，仰头往上看去。层层叠叠的圆环形楼层应接不暇，看了叫人眩晕。
内城的规划比外城有序许多。程至渝说所有人都有分配的宿舍，有统一的澡堂卫生间等等。
只是因为章栗还没去办公处正式报道，所以没有享受这些基本设施的权利。
郑成和王思正去交任务了，只留兄妹二人和章栗。三人站在大厅大眼瞪小眼，竟然沉默许久也没人说话。
良久，程至渝才缓缓开口。
“……哥，你意识到一个尴尬的话题了吗？”
“……”
程至桢没说话，只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表状机器。
接下来，他也十分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这个点，办公处下班了。”
原来那真的是个表啊？章栗想，随即发现自己的关注点有些不对。
猛觉气氛有些凝重，章栗便小声地问到了正题。
“……你们在说什么？”
程至渝转过来，双眼盯着章栗。程至桢则转过头去，避开了章栗的目光。
章栗看着程至渝露出尴尬而又有些暧昧的神色，心觉不妙，却还是不得不听她接下来说出来的话。
“那个，今晚……你可能要跟我哥一起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章 丧尸末日（五）
程至渝字正腔圆，她说的每个字，章栗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这些字连在一起，反而让人不明白了。
不自觉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章栗有些迟疑。
抬眼望向两人，她踌躇地问，“该不会……你要我卖身偿还你哥的恩情吧？”
程至桢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闻言便猛烈地咳嗽起来，看上去十分痛苦。
一旁的程至渝也被她这话引得忍俊不禁，连连摆手道，“你想哪儿去了，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睡一个房间啦。”
“啊啊，我误会了。抱歉抱歉。”见自己会错意，章栗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继续说，“不过，我不能和你一个房间吗？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女生。”
“按理是该安排你和我一起。但你是被我哥举荐进来的，内城规定，被举荐人未正式登记前，需与举荐人同住，直至登记成功。进房间要扫描瞳孔，你的瞳孔数据只能进入我哥的房间，就算我有心让你住我房间，你也进不了。今天时间不巧，办公处下班了，只能明天再去登记。所以……委屈一下你，跟我哥挤一挤。”
听完程至渝这样详细的解释，章栗也不再多说什么。
自己本就受人恩惠，如果再挑三拣四，在这种生存环境下反而显得矫情了。
于是默默地点头，想着反正要攻略程至桢，这种相处时间求之不得，就当提前适应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