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清晰的吓人，他垂下眸子，掩住了眼底那一抹不自然，脸上无甚表情，对于她的问题，却沉默了。
呵，他又在期待些什么呢？
老早便交代自己不许多想，即便是这女人对他有那么两分玩弄的心思他也不能认真，后宫之中，谁若是先动了心，那谁便死无葬身之地。
那一具具的尸体，他看了那么多惨剧，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经历了这许多的事情，再怎么说讨厌，他再如何是不想承认，可动心了，便是动心了……
这一瞬，他是这么恶心自己。可他又那么恨，恨她，也恨自己下贱！
“可惜呢，如果林太医是个男人，孤就从了他，谁叫林太医是个女人呢？”
……
谁叫林太医是个女人呢？
谁叫林太医是个女人呢？
是个女人……呢？
他全身都僵住了，眼睛发直，脑中不断回荡着那句话，整个人都晕晕乎乎。
盯着陆笙张目结舌的脸看了很久，她终是忍不住笑出声了，拉着他的手也用了两分力道。
“恩，这件事是个秘密，嘘，你不能对别人说。”她眨了下眼睛，漆黑的眸子在烛火之下格外明亮。
陆笙木木的听她说着话，被她拉着手。
那一句话就像是不真实的谎言一样，却深深烙在了他的心里。
她之后对他说了什么，他都听得不清楚了。
当神游天际的思绪略微回过神儿的时候，他恰好对上她笑意满满的眼睛。
恰似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腐朽的树木也发了枝芽，冰冻的躯体渐渐暖烘烘起来，僵硬的手脚也回暖了。
“陆笙，你是不是喜欢孤呢。”
闻言，他的心脏猛然跳动起来，还带着点痒。
只觉的嗓子干渴的像是要冒烟，眼睛也干涩无比。
下一瞬，只听她淡淡的叹息声响起，“其实孤也有点喜欢你呢。”
呼吸猛然一滞，陆笙漆黑的眸子有些发亮，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她，紧张到不可呼吸。
184、宦官vs女皇
“陆笙，你是不是喜欢孤呢？”她又道。
手指都有些发颤了，脸也涨红了，他迅速垂下眸子，几乎不敢看她。
恍若低到尘埃之中，他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害怕。
以为日子就这样凑合，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任何快活的事情让他在意。
最大的愿望便是让那些曾经低看他的人，欺侮他的人通通去死。
他轻蔑，他憎恨，他对任何人不屑一顾。
他也可以抛弃尊严，只是为了那一点权力。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只有权力不会背叛，也不会让他在冰冷的黑夜之中瑟瑟发抖。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孤独的滋味，也习惯了看别人在死亡之中挣扎。
深夜之中猛然惊醒，即便是有人来讨命，他也丝毫不会害怕。
这双沾满血腥的双手，可以毫不在乎触碰死人的身体。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他，可以喜欢上谁么？
“陆笙，你是不是喜欢孤呢。”她的声音里似乎有娇嗔，也似乎有埋怨，他全身似乎都可以感受到她灼灼的视线。
心头痒痒的。
沉默了良久，他颤颤巍巍抬起头。
“奴才……”攥紧了手，嘴唇都有些颤抖。
大脑都晕晕乎乎的，以前杀人的时候也未曾这么害怕，他几乎不敢去听自己的声音，从头到脚，仿佛都浸染在了蜜缸里。
“奴才，喜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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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的那点疑惑都解开了，安晴也很满意。
以前陆笙说话总是让她觉得阳奉阴违，可现如今瞧起来，当真是好了很多，他看她的时候，眼底的那抹厌恶不复存在。
不管这份感情现在是有多脆弱，总归是有些进展。
安晴正伏在案头批奏折，她正瘪眉细细想着什么。
甫一侧脸，不经意间，脸侧如墨的发丝微微散落开，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颈，小巧的耳垂儿圆圆润润，白白嫩嫩。
黑色映衬着，越发白皙如玉。
这一幕恰好落入陆笙的眼中，暮然，嗓子便有些发干。
过了不久，她直起腰身，伸了个懒腰，见此，他便快步走了过来，“殿下累了吧。”手已是搁在她的肩膀揉捏起来。
陆笙他也从不觉的自己是个磨磨唧唧的人，既然认清了感情，那么别扭着也没什么意思。
他喜欢她，爱重她，想要好好待她，自然也想要她能回应自己的感情。
虽然只是一个奴才，可他心里有了这不该有的希望，便总还想要更多不可能的奢望。
想要离她更近一些，想要她眼里也有他的身影，甚至想要她只看他一人……
感受着对方的殷勤，安晴脸上暮然带了几分笑意，“陆笙……”
“殿下有何吩咐？”
她眯了眯眼，“张嘴——”
他一愣，下意识张开唇。
紧接着便看到她伸手朝桌上的盘子摸去，拾起了一块糕点便送进了他的嘴里。
软糯酥松的点心在口中融化开来。
他登时就红了脸，小声喃喃，“殿下……”
185、宦官vs女皇
揉捏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两分。
她皱眉哼了一声，他连忙抽开了手，低低垂下头。
这时她转过身，拉住他的手，让他靠近了自己一些。
唇上暮然一痒，陆笙变看到她的手不知何时伸过来，正擦拭着他的唇，还一边皱眉道，“都粘上芝麻了……”
说完，见她抹去那芝麻粒凑到了唇边吸吮了下。
心跳都加快了。
他的脸登时更红了。
“敬事房的册子当真找不到了？”她挑眉看着他。
咯噔一下。
脸也不红了，心跳也平静了，他支支吾吾的低下头，只觉舌尖有些泛苦，心里也渐渐有些烦躁。
她细细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敬事房的册子其实是记录后宫侍寝的记录，她是一个女皇不假，虽然没有三宫六院之说，但是那后宫里有几个男人还是正常的。
当初她为了陆笙考虑，干脆就把那几人当做了空气，也没有叫任何人伺候过。
自然了，她也没有特殊的癖好。
不过昨个他撒谎倒是让她觉得特别有趣，难为陆笙这样一个人，为了她能说出这样的谎话。
“恩？”她捏了捏他的手，穷追不舍。
他撇开脸，满目的不情愿，“恩，是不见了，奴才回去找找便是……”
是了，即便他只是一个奴才，即便她是一个皇帝，他不能约束对方，也不能要求对方做什么。
可想到她去找别的男人做些耳鬓厮磨亲密的事情，他心里就难受的要死。
说他自己自私也好，说他妄想也罢，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也不在乎。
总之他不想看她去找别的男人。
一点都不想。
安晴见他这样，忽而笑出了声。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逗逗他，既然这样，她就不逼他了。
想了想，她错开了这个话题，“前几天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他一愣，诧异的抬头。
“生辰，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东西？”
陆笙耳朵红了红，心里却有些欢喜。
他自然注意到对方和他说话时语气的转变，不管以后如何，最少现在她待他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只要是殿下送的，奴才都喜欢。”
他说着，勾起了唇角，望着那拉着他的手用力回握住，心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会视若珍宝。
……
齐王一直不肯放弃的给他递来信儿，他也一直是模糊的态度。
之前苏灵儿和齐王的婚事他已经在殿下面前提过了，也没什么可说的，按理来说应该对殿下也不会有什么危害。
只是……
他看着那信儿上提及的，那几位重臣一直不肯放弃和殿下弹劾他的事情。
这样一弄，他的心里又害怕起来。
这次害怕不同于以往的害怕。
那时候他对于殿下的安危丝毫不在乎，他只是担心自己日后的荣华富贵……可现在……
他已经清楚了自己对殿下的心意，这几个朝臣却依旧不肯放过他……若是殿下相信他们，厌弃了他要如何？
那些恶心的、阴暗的、肮脏的事情，每一件他都做过。
186、宦官vs女皇（打赏加更）
他的双手沾染了无数的鲜血，和数不清的人命。
若是这些被殿下都知道了……
想着，他脸色一片惨白。
一旦想到殿下对他露出那种厌恶的表情，他整个人都仿佛浸泡在了冰冷的池水之中。
心也麻木了，整个人都和失去了魂儿一般。
他不想要失去这些，更不想让殿下知道他是这样一个肮脏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