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化成灰本座都认识你!”国师将她身子扳了过来,一只手重重按在她平坦的胸口上,隐忍道,“你可知道……”
“知、知道什么?”李羡鱼惶恐,这温柔善良的国师怎么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是双重人格,一到晚上月圆之夜就会化身……狼人?色狼?
“这是本座的洗浴池,你可知道?”国师沉痛问道。
“啊?”李羡鱼一脸懵懂,摇了摇头,“国师别闹了,上面又没写你名字,我怎么会知道?”
“写了!”国师歇斯底里吼道,按在她胸前的手力度又重了重,此时此刻,愤怒的他丝毫没有发觉手下的地板虽然平坦依旧,却比往日要暖和上许多。
国师的吼叫声,已然惊动了疏风,疏风箭步如飞赶了过来,只见眼前烟雾缭绕,却隐约能意识到眼前的画面都打满了马赛克,国师仿佛将赤身裸体的李羡鱼按压在了身下,他连忙闭目,轻唤了一声,“君上,不可犯戒。”不可犯色戒。
这四字犹如醍醐灌顶,国师瞬间大彻大悟,对,他刚刚差点就犯了杀戒。
“哪有?”李羡鱼被国师按得不能动弹,可是一扭头,却看见了池中立着的巨石,她知道,此石上刻了忘川二字,剩下的一字掩在水中,看不清。忘川嘛,不就是忘川石忘川河啥啥的……现如今看来?“国师,你叫忘川啥来着?”
“来人!”国师怒吼一声。
“忘川来人?”李羡鱼伸了伸脖子,“国师你的名字好奇怪!国师我好冷,能不能让我起身先穿件衣服!我的身子要是被人看见了,国师你得对我负责任的!”
李羡鱼一提醒,国师才惊觉她身上一丝-不挂,而自己的手正按在她……平坦而一览无余的胸前。可是他目前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听觉上,因为他听到一句——我的身子要是被人看见了,国师你得对我负责任的!
“君上!”暗卫在池口汇聚,即将冲入。
“给本座退下!”国师复而怒吼。
话一落音,所有暗卫消逝无踪,上天的上天,入地的入地。不过他们皆在心中腹诽,君上今日真无聊。
***
李羡鱼精神恍惚,如同三魂不见了七魄,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恶梦。正准备睡觉的宫人们见了她,都吃了一大惊,只见她衣衫不整,长发散乱,走起路来都像是踩着滑板鞋,轻飘飘如同女鬼。
“她是……被人凌-辱了吗?”一宫人小声问道。
李羡鱼抬起无神的大眼睛瞥了她一下,忽然扑到床上痛苦不止!苍天啊!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片刻后,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背。
李羡鱼手一挥,“你别安慰我了!谁都安抚不了我受伤的心灵!”
“不是啊,你趴错床了,这床是我的。”宫人很无辜,她不过临睡前出个恭。
李羡鱼捂住脸嘤嘤地哭,启动优雅的小碎步头继续趴在手臂上保持水平线地移了开来,直移到自己的床铺上,才趴下来低泣不止。
“谁欺负你啦?”宫人问道,岛上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吧?而且,她们个个都比她好看啊,怎么就独独欺辱了她呢?难道是晚上天太黑了没看清脸?
“国师!”李羡鱼此言一出,宫人们嘴巴全部张得跟鸡蛋一样大!
“在什么地方!”宫人们全部围了过来,她们也要去!
“温泉池!”
宫人们又是一惊,唏嘘不已,国师居然喜欢在水里!不对!大家伙立马回过神来,这李羡鱼又梦游呢!大家伙四散开来,有宫人忍不住嘟喃道:“做什么梦也不能这样糟蹋君上呀。”
李羡鱼只觉得心如同被千万只奔腾的草泥马践踏而过,她脑海中一遍遍地浮现起国师狰狞的面孔来——本座想掐死你!本座忍你很久了!本座从未见过像你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些话,一字一刀,将她的一颗少女心戳得如同蜂巢。
***
凌晨的海水极冰凉,拍打在李羡鱼苍白的脸上,她被疏风捞了起来,吐了口咸咸的海水在疏风脸上,疏风麻木地别过了脸。
国师一脸诚恳立在岸上,“本座错了,本座不应该一时克制不住,冲你瞎说大实话。可是,你要相信,本座是真的一点都不想你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若是因本座而死……”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国师大大,”李羡鱼流泪道,“我愿意为你而死,可是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本座……”国师面色为难。
“很久之前,在我那个世界,有一个人愿意为了我而死。”那是他们班上的班草,她还记得那个班草说——李羡鱼,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就死给你看!李羡鱼擦了擦眼泪,“我只想知道,在这个世界,有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我而死。”倘若真的有,仿佛这便能为她带来一丝丝生的希望。
国师一脸坚决,“一定有的。”他说着看向了疏风,疏风面色为难,终于放下手中的剑,用小尾指掏了掏耳朵,抠出一块浊黄色的耳屎,喂到了李羡鱼嘴边——我愿意喂你耳屎。
李羡鱼一惊,脱口而出,“你知道吗?油性耳朵的人是有狐臭的!”
国师闻言,也是一惊,条件反射地捂住鼻子,难怪!难怪每次一到夏天,他经常会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奇怪的味道。
疏风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犹如五雷轰顶,仿佛自己最大的秘密被人揭晓于青天白日之下!他全身颤抖,难以置信地看了李羡鱼一眼,忍了许久,眼角终于忍不住溢出一滴男儿泪,他又硬生生地瞪大眼睛将它吸了回去。
洁白的上齿狠狠咬住下唇,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红色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溢了出来,他双目紧紧盯着地上,仿佛地上的沙砾是他被人践踏了的尊严。
“你太过分了。”
他只吐出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转身的那一瞬间,他泪流满面。
“国师大大!”李羡鱼看向了他。
“你别说话,”国师微微别过脸,“好好活着。”
“不是,我想出海。”
“出什么海?捕鱼吗?”
“不是,我想上岸。”
“上什么岸,这里是苦海吗?”
“不是,我想去救一个人。”
“你别救……救谁?”
“唔,他算是我的初恋吧,他叫祝孤生,哦不对,这个时候他还不叫祝孤生,他叫……卧槽!”
“‘卧槽’?”
“不对不对,”李羡鱼双手抱头,“我竟然想不起我初恋的名字?我记得是两个字的,容我好好想想。”
国师一脸疲惫。
“我想起来了!”李羡鱼打了一个没声的响指,“他叫范剑!”
“??”
“他是个剑客,持剑走天涯!但是我告诉你,我掐指一算,他这几日可能会出事,死在南瘸北瞎的剑下,所以我要去到海的那边去救他!国师你一定要成全我!”李羡鱼抱拳道。
国师凤眼眯了眯,“叫疏风带你去。”
“可是……”李羡鱼迟疑道,“我觉得疏风现在可能在闹情绪。”
“叫寻花。”国师转身就走。
李羡鱼感慨道:“没想到寻花大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居然还会武功呀。”
国师再转身,“你要找会武的?”
“是啊,不然江湖火拼,很容易躺枪的啊!”
“躺枪是什么?”
“就是膝盖中箭!总之我很可能会跟着死……”李羡鱼仰慕地看着国师,“国师大大,我记得你好像会武的哦,你愿意……”
“你休想!”国师甩袖就走。
次日一早,李羡鱼负手立在船头,看着茫茫大海,颇有一种郑和下西洋的壮志豪情。
“呕!”身后,又传来那个暗卫呕吐的声音。
李羡鱼摇头,国师还说,这个暗卫是他们千刹岛的暗卫头领,武艺高超,胆大心细。
“姑娘,”暗卫吐得一脸憔悴,趴在地上艰难地抓住她的裙摆,“我求求你替我……保密!”绝对!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晕船!这个是他的终极秘密,更是他身为一个暗卫最大的耻辱!这也是他十几年来不曾离过岛的原因。
李羡鱼站在船板上,欣赏着海面粼粼的风光,只是得时不时扶在船杆上,艰难地往前移动着,仿佛脚下捆绑着一个沉重的物体,是的,那个暗卫紧紧抱住了她的大腿,边哭边吐,“我要下船,我要下船……”
船终于靠岸,李羡鱼背着暗卫下了船,那个暗卫晕船晕过去了,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最好的解脱。
次日,李羡鱼火急火燎地赶出了城,糟了糟了!她居然睡过头了!
此时,郊外官道上的一处茶摊。黄沙起,尘飞扬,黑衣剑客与瞎眼的北瞎对峙而立,双方已亮出刀剑,出手不过刹那间。
寂静,从未有过的寂静,一股汹涌的暗流冲击着围观茶客们的心。
小二正躲在柜台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回头,是个瞪着个铜铃眼的姑娘,那姑娘问道:“你是这儿的小二?”
“是啊,客官要喝茶?”
“不不不,你们这里有人打架,要不你出去拦一下?”李羡鱼劝道,她临出门的时候,去隔壁房找那个暗卫,可是那个暗卫却晕得两股战战,剑都提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