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凉薄看着她如狂风过境般风卷残云的吃相愣了一秒,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玉箸,抬手拿起桌旁的茶盏抿了一口,使他本就极淡的唇色润泽鲜艳了几分,“师妹,最近怎么想起来下山了?”
谁料清欢一直在低头奋斗吃食鸟也不鸟他一下,见她认真至极的模样,君凉薄也不觉尴尬,瞅见盘子里快被扫荡尽的饭菜,勾了勾唇角,看来在她心里自己还没有一盘食物有影响力。
等解决完食物,清欢优雅地拽过君凉薄干净整洁的衣袖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渍,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我是来投奔师兄的,想要跟随师兄做一番大事业”提到这件大事,清欢的眼睛亮了起来,跃跃欲试。
眼角淡淡扫过雪白的衣衫上沾染的污渍,就像无瑕美玉上多了块黑色斑点,显眼至极,君凉薄看着她闪亮的星眸,语气淡淡分不出喜怒:“不知师妹想要做什么大事?”
清欢本来想拿乔吊吊他的胃口,眼睛瞥到那一抹纯白上沾染的油渍,有些心虚道:“师兄可听说过凤星的传言?”想要转移他的视线。
君凉薄抬眸看了她一眼正兴奋不已的模样,垂下浓密的睫毛,曲起食指轻叩桌面,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作了回答。凤星的传闻在整个苍澜大陆谁人不知,就算他深居幽谷也不能避免有心之人想让他听到。
“师兄,我们一起去找凤星吧”清欢声音里难掩雀跃,语气中带着跃跃欲试。
“咚咚咚”轻击桌面的声音终于停下,君凉薄见她兴奋无比,分明是好奇那凤星长的是扁是圆,却要拉他一起,忍不住泼她凉水:“你是女子,她也是女子,找到了又有何用”
他对那凤星的传言始终嗤之以鼻,只不过是师父见四国太过奢靡只享安乐,弄出的新花样罢了。在他看来四国早晚要一统,需要的是贤明的君主和能干的臣子,而不是一个是扁是圆还不知道的女人。
“师兄~~”清欢这一声喊得婉转悦耳,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她轻轻扯了扯君凉薄的衣衫,恳求道:“师兄你看,这四国又起风涌,有多少饱受战乱的黎民百姓正期待着有人能出手相救,恰巧师兄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令他人拍马莫及,你就和我一起下山看看吧”清欢说到最后带着浓浓的奉承献媚。
看着她晶亮的双眸,君凉薄缓慢从她手中解救被抓的褶皱满满的衣袖,“哦~,师妹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有爱心了”
见他没有直接拒绝,清欢就知道她是戳到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了,别看君凉薄一副高高在上高冷的谪仙模样,他却最是心慈。虽生性凉薄爱财之极,却将是非分的清楚。
面对贫穷百姓他可以衣不解带地悉心照料,不取分毫,而面对权贵人家成箱成箱搬来的金银珠宝,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皮都不抬一下,一是一,二是二,犯了他的规矩,管你是朝中重臣也好,有钱富商也罢,就算是当今皇上,他也不会医治。
“哼,我可是一直都很有爱心好不好”清欢不满地撅了撅嘴,眨了眨水眸又道:“这次下山本来想游山玩水见识见识的,谁知却见到了那样的场景,别看碧落山附近很安全太平,一路上我看到许多无辜的百姓因战乱死伤无数,还听说南方发生了水灾,如今瘟疫横行,师兄你慈悲为怀就去救救他们吧”
天山坐落于华耀国的北方,正好与四国相邻,是四国的交界点。虽是最易发生战乱的地方,但四国掌权者碍于天机老人的名号是不敢轻举妄动惹怒他的。故而极有可能在别处另起战场,清欢一路走来可能就正好遇到这些残忍的场景,君凉薄闻此摸了摸她的头发,直到将她梳理整齐的发髻揉成了鸟窝才收回手。
因为从小就一直待在天山上,师父也曾为她卜卦言不出二十岁就不让她下山,所以时至今日她也不像他早已领略过所有的人世浮华。虽然对于师父神棍般的卜卦之术不敢苟同,但对于自家师妹一下山就看见了生死,君凉薄表示他还是要安慰安慰的。
清欢本来还有些晦暗沉凝的眼神,因为他将自己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顿时就将脑海中那些可怕嗜血的记忆给抛到九霄云外了,顶着一头鸟窝头她瞬间炸毛了,想揉过去却因为吃人家住人家的有些气短,只能愤愤地瞪着他瞧。
见她将眼睛瞪得圆圆的,却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君凉薄只感觉内心愉悦满满,他缓缓站起身,抚平衣袍上的褶皱,又在清欢头发上摸了一把,这才转身出了大厅去了药庐。
君凉薄回眸看了一眼大厅中她凌乱的模样,轻轻捻了捻手指,嗯,感觉不错。
见他离开,清欢松了一口气,还好蒙混过关了,没向她追究衣裳的事。
事实证明,师兄永远都是小气的,清欢高兴的太早了。翌日当清欢看到桌子上连清淡都算不上寡淡至极的各式酱菜,她整个人都默了,说好的四菜一汤呢?师父,你抠门的徒儿欺负我!
她放下手中的干馒头,扭头狠狠瞪向一旁上菜的药童,以期望用眼神杀死他,指望他能良心发现,“饭、菜呢?”
药童放下托盘上的清水,淡淡道:“神医吩咐:你的条件太好了,该换换口味了”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清欢狠狠地咬了咬筷子,盯着药童离开的背影看,到底是有多喜欢君凉薄啊,整个碧落山的人全都是一袭白衣,声音淡漠不带情绪和他如出一辙,就连离开的姿势不说学个十成十,那潇洒不食人间烟火的动作学了个三成也是有的。
清欢觉得她真相了,碧落山全都是不近人情的家伙,可怜了她的五脏庙,有些低落地摸了摸自己咕咕乱叫的肚子,清欢抬手拿起一个干馍开始啃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的太狠的缘故,她一口馒头一口咸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她猜想君凉薄现在肯定在哪里大鱼大肉,想看她笑话。作为吃货,她怎么能让他得意呢。
饿肚子的深刻教训告诉清欢,宁可得罪五脏庙,千万不要得罪君凉薄。
清欢虚弱地第四次从茅房爬了出来,自从吃了几个干馒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一个时辰里她已经跑了好几趟茅房了。有些脱力地靠在墙壁上,清欢阴险一笑,捏了捏手中的厕纸,话说这很像君凉薄啊,她好像捏死他。
于是怀着厕纸就是君凉薄的态度,清欢又多跑了几趟茅房。
站在离茅房不远处树丛间的君凉薄自是看到了自家小师妹脸上阴险狡诈的笑容,只见他清浅一笑风华霁月,向身后的药童吩咐道:“以后她若上茅房,厕纸不用给了”
上茅房发现厕纸不够用的清欢:“。。。。。。。”
这天清欢终于结束了腹泻的时光,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来到了药庐,她脸色苍白,步伐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能倒下似的。
清欢经过这两天的拉肚子摧残,她只感觉到整个人都不好了,本来她的脸还胖嘟嘟的,带着婴儿肥,现在却生生被饿成了瓜子脸,身体轻软无力的让她感觉到在像练轻功一样,每天就算她按时吃饭,可抵不住跑厕所跑的勤啊,压根存不住货,当然会瘦了。
最可恶的还是君凉薄那个小气鬼,她都这样了,连给她诊个脉开个药都不曾,倒是将厕纸的使用量给禁了,美名其曰碧落山穷,入不敷出,他开的不是善堂。
想到君凉薄,清欢扶着柱子,默默地向天空比了个中指顺便翻个白眼,这两天她为了少用点儿厕纸,待在茅房几乎都没出来过。
清欢双手扶着柱子喘了几口气,平复眼前突然而来的黑暗,因为这两天折腾的太狠了,她有点儿低血糖。正虚弱间就听到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你轻点儿,哎呦,轻点儿,不要碰那里,好疼...”
“别动,放松”君凉薄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响起。
然后隐忍暧昧的声音传来,“嗯哼...嗯..”喘息的声音不断冲击着她的耳膜。
清欢:“。。。。。。”为什么她觉得充满奸.情的味道,不等她多想,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嘭”的一声踹开了门。
清欢一抬眼就见到一个正在床上趴着的俊美男子,他刚毅俊美的脸庞泛着不正常的红润,衣衫半解的趴伏在床上,发丝微乱,额头上布满密集的汗水,还在娇喘连连。她连忙侧过脸就见君凉薄衣衫凌乱地站在他身后,手中还拿着不知名的闪光东西。
两人见到清欢突然踹门而入,均抬眸讶异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是气氛太暧昧的缘故还是其他,清欢顿时了解地点点头,她还在想女主有这么多男人怎么吃得消,就算轮一遍侍寝也需要一个月,怪不得还能一直和睦如初,原来这些男主有的是弯的。
君凉薄看到她盯着自己瞧的怪异眼神,还不断来回打量他和连臣奕的微妙视线,眼眸闪了闪,勾唇浅笑“师妹也要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