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好像有一辈子了吧?真是,每次和你在一起,都被年轻人说成是和你一个辈分,明明我比你小二十七岁,我们是隔着辈分的好吗?”岩谷一如既往地嬉皮笑脸,如果忽略他手中的风刃,他们依然是叙旧的好友。
周围的雾气越发浓重了,气氛也越发变得不祥,好像随时都会冒出什么东西来。
而齐阵只是死死地盯着岩谷的眼睛,感慨变成了怒意十足的低吼:“谁做的?”
“什么意思?”岩谷眯起双眼,在夜风中摆动的大衣衣摆擦过垂下的双手,他的双手上沾满的鲜血,正和从齐阵的后背上溢出的鲜血形成了双向回应。
如果攻击者不是从背后,不,如果攻击者不是岩谷,齐阵不可能会受伤,汽车已经飞出到了另一边,被风刃切成了两段,千钧一发地逃脱出来,岩谷却在齐阵脱离的那一刻做了一次补刀。
“谁在控制你?”齐阵咬着牙问。
“控……制……?”岩谷露出不解地目光:“为什么不认为就是我想杀掉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别开玩笑了。”
“我和沈诗怡联手,你不相信吗?”
“别开玩笑了!”
“我一直很好奇,齐阵,你和我到底哪一个更强。”冰凉的风在岩谷的指尖聚拢,夹杂着杀意,他慢悠悠地说:“难道你不知道,风是最肆意妄为的吗?”
时隔数月,龙牧布下的隐线第一次发生了作用。
唐颖和程远已经忘记了那件事。
也不怪他们,那个时候,程远封住了自己的母亲,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团混乱,他们匆匆地离开了奇风镇,根本没有想过去调查被忘记的那些小事:比如,岩谷曾经失去控制,攻击过晴天餐厅的事实。
“不是。”齐阵直视着他:“岩谷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真的有什么可以确定的话,就是他有这么一个朋友,只剩这么一个朋友,从来都是如此。
齐阵的态度让岩谷有些不耐烦,一招风刃干脆利落地横截齐阵,目的是将他一断成两截。
岩谷从来不会用这样狠辣的招式,哪怕是对付怪物,他的方法也不过是用风吹跑罢了。
为什么岩谷也会变成这样?
完全不了解原因的齐阵,却因为挚友巨大的改变而发怒,是自己被骗了这么久,还是在时光
的流逝中,每个人都会发生变化?
而可笑的是,他明明是最不害怕、也最不在乎周围的改变啊。
躲过风刃的齐阵,下一秒直面瞬间出现在眼前的岩谷,对方已经把风该有的速度发挥到了极
致,靠着风力肆意行动的岩谷就像是一片羽毛,而攻击的时候,又像是冰冷挥下的凌厉刀锋。
轰轰,被风刃切断的树木不时地倒下,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周围的一切都在走向毁灭。
齐阵一直躲着他,没有还手,可身上细小的伤口不时地爆出鲜血,不多,但是刺疼刺疼。
“沈诗怡对你做了什么?”齐阵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多了几分苍凉,更没有发现,他一向坚定的拳头,在微微地抖动。
“也没什么,”岩谷扯了扯嘴角:“杀了你而已。”
齐阵的瞳仁紧缩起来。
也许,沈诗怡根本没做什么。
也许,这就是岩谷自愿产生的变化:与旧友为敌,为了走向更强的境界。
“阿阵,没关系,你来帮我……”
“这样可以吗?”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沈诗怡做这样的事,你也不能,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在视线中,岩谷和关笛的身影突然重合,齐阵带着烧红的双眼,挥下了今天晚上的第一拳。
作者有话要说:
一鼓作气把它填完吧,我的本心是一个坑都别留,能填就填,可有时候……唉,想写新坑(闭嘴)
第87章 魔鬼与风
齐阵和岩谷不是同龄人,齐阵也不是岩谷的老师,他们的相识,全赖于关笛和关梦珂做连接。
岩谷很怀念和他们联手除怪物的那段日子,世间的烦恼和离别仿佛都不存在,只有战斗是真的,只有洒在脸上的热血是真的,只有坐在冷风中烤火的温暖是真的,只有受伤时又痛又笑的纠结是真的,只有女孩笨手笨脚的包扎是真的,只有关笛吹得特别难听的笛声是真的。
他的怀念没有那么深刻,但午夜梦回时想起他们已经死了,自己还活着,总觉得心疼。
++++++++++++++++++++++++++++
十九岁那年,岩谷决定离开奇风镇。
他在奇风镇盘踞了十九年,眼看着就要往异能战士这条命运上狂奔而去绝不回头,作为一个标准的青春躁动症患者,他不能眼睁睁地放弃对自己的治疗。
他决定去城里寻找生活的意义。
岩谷要走的那天,整个奇风镇都惊动了,大家敲锣打鼓欢送这个搞事王离开奇风镇,前任镇长发表了“希望你永远别回来”等感人肺腑的讲话,场面热烈不亚于小鱼儿离开恶人谷。
想想看,一个没事就拿风碎别人家玻璃,有事就撩小姑娘的王八蛋终于要走了,就好像一根卡在肉里的刺终于□□了,神清气爽。
踏上城市的第一步,岩谷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出来时收到的巧克力和离别情书全部扔掉,第二件事是给自己找个可心的住处。
彼时,他头发凌乱,穿着休闲裤、T恤衫和棕色连帽外套,围着围巾,像条流浪狗一样瘫坐在地铁站前的台阶上,看着一个个光鲜亮丽的人来来回回,脑子里一片空白,偶尔动动手指控风撩一撩路过美女的超短裙,可惜撩起来也什么都看不到--万恶的安全裤绝对是新时代最失败的发明,没有之一。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人形吸血鬼。
括弧,男。
也不是岩谷故意想注意一个男人,实在是这家伙太招摇了,不光是脸,还有气质,整个人就像是一颗钻石扔进了一堆鱼眼珠子里,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更何况此男子还被一个闪亮的大美女挽着,根本就是课本上的加粗黑字下面还划了两道重点线。
岩谷站起身,斯条慢理地把手在外套上擦了擦,跟了上去。
他以他十九年的微少经验判定,这货是个吸血鬼,没跑的。
一个吸血鬼和一个美女毫无警惕性,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一辆豪车旁,吸血鬼彬彬有礼地拉开车门,美女微微一笑坐进去--总之,这对狗|男|女开着豪车跑了,还顺便甩了岩谷一脸尾气。
岩谷哼了一声,操纵着风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跟了一路,车子总算停下来,女士单独下了车,吸血鬼不见了。
岩谷知道自己学艺不精,跟丢了,郁闷之下他偷走了美女的钱包作为精神损失补偿。
偷完钱包后,岩谷先去吃了顿饭,出来后他剔着牙花了五十块钱上了城中心最高楼的顶层,闭着眼睛感受由风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气味,再度锁定了那个人形吸血鬼,然后操纵风向。
同站在天台上看风景的路人只觉得眼前一晃,一个少年随着狂风凭空消失,路人心惊胆战,决定回家多拜拜神佛、给许久未见的先人烧点纸钱。
那时候的吸血鬼还比较亲民,至少这位炮灰吸血鬼没有摆出文青架子住什么豪华别墅、总统套房,而是老老实实地在某个小区的第六层租了间房子住进去,估计是因为城里的房价让这吸血鬼就算有心去浪,无奈也浪不起来。
惊天动地的新锐异能者大战吸血鬼并没有发生。岩谷只是阴险地租了个房子,住到了他旁边的空屋里。
与一个吸血鬼做邻居,以后肯定很无聊。正当岩谷躺在床上,看着夜幕降临,捉摸着要不要去和右手边的邻居搞好关系时,右边房间里传来了朗诵《圣经》的声音,声音之响亮足够传遍一
条走廊。
“……”岩谷的心情很复杂。
他的左边住着一个吸血鬼,他的右边住着一个基督徒!
而且在他搬来之前,这两个人就相安无事,只是在中间隔了个空房间,好像可以邻居到天荒地老。
吸血鬼邻居昼伏夜出,夜夜笙歌,时不时带回一两个美女淫·声·浪·语;基督徒邻居昼夜不出,天天闷在屋子里,只准时在每天夜幕降临和清晨天光微明的时候,字正腔圆地朗诵《圣经》。
岩谷被夹在中间,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出了奇风又入阴阳魔界,天知道他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尝试普通人生活而已。
但日子就像流水一样安静地过去了,如果没人往里面投石子,它注定没有一点波澜。
岩谷绝不是那种坐着等待机遇的人,他的好奇心一旦上来,就不受自己控制。某一天,隔壁再响起熟悉的朗读声,他决定去拜访一下这位足不出户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