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蝉忍不住也红了眼眶,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十二年了,和祖母一起送过了每一年的春夏秋冬,她又不是没有感情的草木,不管当初发生过什么,这会儿总归还是舍不得的。用力地点了点头,嘱咐道:“我心里怎么能不记挂您?我不在家您可得好好的照顾自己,我会常回来看你的,他们若是气您,别理会就是了,不值当。”
新郎已经进门了,周祖母点头说着知道了,手却不停忙着帮她盖盖头,抹了抹眼睛,笑着看向从外面进来的林远南,自打知道是他将孙女找回来的时候,她心中的那点疑虑就打消了,笑着将阿蝉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说道:“既然做了一家人,往后在一块生活就得互相担待着些,阿蝉这孩子生下来就没过过顺心日子,她脾气躁了些,你多让让她。”……
林远南郑重地点头应道:“祖母放心,我比阿蝉大了几岁,自不敢亏待她的。”
周祖母笑着说好:“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会待我的阿蝉好,往后我也就放心了。”
外面震耳的鞭炮声和吹吹打打并未惊扰到屋里的气氛,阿九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伸长如玉,面目俊朗,一身好气度的男人,心里再度泛起一阵酸涩,这样的人自是得女子喜欢,不说家是如何,却说他温文尔雅的性子就易得人好感,瞧样子也不过是黄龙困浅潭,自己和他又有什么好比呢?不过让人看笑话罢了……
林远南将阿蝉柔软的小手包在自己掌心里,两人宽大的袖子遮住了紧握在一起的手,自然也没人看到阿蝉用拇指摸了摸他的手背,一阵让人心颤的痒快速传遍全身,林远南笔挺的身子忍不住僵了僵,他嘴角的笑容却是泛得越发大,将人护着送进轿子里,趁人不备在她耳侧,压低嗓音说了句:“不规矩,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阿蝉却是委屈不已,她方才不过是因为紧张,不小心碰到他罢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不规矩了。她自是不知道对于一个心中装着她的男人来说,她无心的触碰都能在他的身体里掀起滔天大火,更何况两人之间已有过亲近,滑腻让人爱不释手的肌肤,还有唇间溢出的浅碎轻吟,都能让他的理智击溃,这股火轻易是消不下去的……
喜事虽值得乐,可对林远南来说却是加了蜜的折磨,让他要咬紧牙撑着。两家离得太近,迎亲队伍需去热闹的街市上走一遭才成……
原先热闹的院子顿时变得安静,周祖母看着少了人的家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如今阿蝉终于嫁人了,有了自己想过的日子,可是她为什么却觉得整颗心都空落落的?自己真的是老了,竟是连这点安静都受不住了。也许往后漫长的日子里,她也只能等着阿蝉得空回来陪陪自己这个祖母罢……
阿九的心也觉得一阵空,可还是笑道:“祖母别难过,我打小就在周家,该是算得上您的半个孙子的,往后我会常来陪您。”
只要能站在离你更近的地方,偶尔能见一面就好……
张邈拉着爹一直看着轿子远离视线,才神情失落地说:“这下可好,我的后娘彻底没了。”
张屠夫叹了口气,好笑不已:“可知道读书的好处了罢?你要是能咬文嚼字说不定等长大了也是个精干的小伙子,指不定有多少貌美的姑娘想嫁你,你要是不思进取,成天当和尚撞钟,说不定将来就是你爹这样。”
张邈没好气道:“你说这话拍着你的胸脯问问自己,你信吗?我还没长大,这会儿就粗胳膊粗腿壮的跟猪一样,等我长大怎么能成酸秀才那样?我瞧着也就你这般模样没得跑了,说不定也得愁娶媳妇。”
张屠夫刚想训他,却听旁边传来一道清脆的笑声,当即收口,看过去,却是个年纪尚小的姑娘,生得眉眼弯弯,一双眸子像是会说话般发出盈盈的光,娇俏可人,尴尬地说道:“姑娘见笑了。”
锦绣摇摇头,转身离开了,人总是见得越多就会越发的贪心,她若是能有个这般有趣的孩子该多好?这世上还有什么难过的事情是不能忘却的?如果可以拥有,该多好?……
林大娘站在院子外面焦急地等着儿子儿媳回家,转头看到来人嘴角的笑却是挂不住了,僵硬地扯出抹弧度,不甚自在道:“大嫂和二嫂怎么来了?”……
她以为林家人再不会阴魂不散的来找他们娘俩的麻烦了,谁成想这般大喜的日子还不让人消停,再看到后面跟着的方瑶,脸色蓦地僵硬起来,不悦道:“你又是来做什么的?来看热闹的?”
方瑶脸色一白,林大娘一直是她想讨好的人,可是这位大娘心绝的很,不管她怎么哄都油烟不入,此时只得笑道:“今儿是三哥的好日子,我替我爹送贺礼来的。”……
林二夫人以前最看不起这个弟妹,自家相公好言恳求了半天,她才答应过来,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什么,好端端的讨好这些落魄户做什么,此时笑道:“三弟妹这么心急做什么,还是回屋里去等着罢,老爷被生意上的事缠着,生怕误了咱们远南的好日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忘了,你说我怎么能忘呢?”
第四十五章
林大娘再不喜欢这些人也没不能再大喜日子这天往出撵人, 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吉利话上门的,所幸只这一天,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侧着身子招呼人进门……
她心中挂念儿子儿媳, 扯着嗓子朝里面喊:“春生, 帮婶子招呼下人,别光顾着在那里吃。”
林二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不敢相信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庶女,怎么变得这般粗俗了?林大娘察觉到, 笑道:“让二嫂见笑了,在外面待久了,成天打交道的都是些穷苦人, 搬着以前的那套连日子都过不安稳,这么多年不小心就改不了。快些进屋里坐着罢,这雨不小, 当心淋了。”
看着不喜的人进了屋,林大娘转过身看着淅淅沥沥落下来的雨,她们哪是真心来道贺的?说客气话的时候眼睛里浓浓的嘲讽还未来得及收回去, 她又能怎么办呢?但凡有点本事也不至于活成现在这样,他爹也不必送了命,说来说去还是全赖自己没能耐……
双眼无神地看着巷子口,这般天气这媳妇定然不易被人欺负了去, 也好,她窝囊了一辈子到这会儿也没什么力气和别人吵闹了, 她看得出来阿蝉打心底里待见远南,往后他们两口子一条心,有什么有商有量的总能把日子过好。大仇大怨的,心里再恨也敌不过孩子重要,想来他若是知道的话该是不会怨怪自己的……
可远南是个固执让人头疼的,不管将来事成还是不成,他都要平平安安的才成。也不知道这会儿到哪儿了,等看到人她的心才能安稳……
阿蝉眼前盖头的流苏随着轿夫的走动晃来晃去,雨水沙沙声响传入耳,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光景,他难不成是被淋着走的?忍不住急起来,何必绕这么远,就是这么抬回去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人的命天注定,若是好天气她便安安心心地坐着,这会儿却是坐立难安起来,好几次素手抓着盖头想要掀起来,终究还是咬牙忍着,她的盖头该是他来掀才是……
雨中就连吹吹打打也有些吃力,人越心急越觉得时间过得慢,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外面有人喊着让在巷子口放鞭炮,又耽搁了一阵工夫,轿子这才开始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轿子停了,感觉到轿帘被人掀开,透过盖头她看到一双黑色的云纹靴子,脸上这才见了笑,从外面伸进来一双厚实有力的大掌,带着外面的冷意皮肤上还有几滴雨珠,她还是咧开嘴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他手掌一合两人就这般严密地贴合起来,今儿是个不同的日子,往后两人的命都栓在一块了,不求共富贵只求能携手安稳走过这辈子……
林远南的头发,眉梢,脸颊上全是雨水,凉薄的两片唇微微泛白,此时却是上扬,任是老天都阻拦不了他今儿的好心情。将阿蝉从轿子里接出来,他包着她的手用力捏了捏,闲着的那条胳膊伸展开将人虚拢在自己怀里,陪着她跨过火盆,从门口到屋子不过几步远,他却觉得每一步都走得沉重,往后压在自己肩头的责任也重了许多,不说旁的,她既然嫁到林家,自己就该给她个舒坦日子,不能再让她受难过……
林大娘再新人到巷子的时候就被人给劝了回去,这会坐在正座上伸长脖子往外面看,自从离开林家后她鲜少在打扮上下功夫,今儿好好拾掇过倒真有几分大户人家夫人的派头。林二夫人看了一眼,转过头轻哼了一声,不过一个穷酸人家的闺女也值得这么的盼,当真是没出息的很,早知如此就该派个管家来,在这里干坐着甚是无趣……
方瑶是晚辈在一张圆桌前坐着,手紧握成拳,指甲抠着掌心,像是不见血不罢休,咬了咬下唇,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抬头去看,只是终究是个没出息的,外面传来叫嚷声时立即抬头往门口看去,心中泛起一阵酸涩,还是想见他,疯了般的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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