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栋奇怪地看向她，“然然？”
家里莫名其妙死了人，按道理刚开始晚上都会害怕的。姜国栋觉得自己的安排没什么不妥，却不想姜然反对得异常激烈。
“就算是人家死在我的房间又怎样？”姜然心意坚定得很，她现在最怕的是养小鬼的事情被其他人发觉，其他的顾不上了，“我，我不相信那些神鬼之类的，让我和别人挤睡一屋才要了我的命呢。”
姜国栋实在拗不过姜然，便暂时没说什么了。今天发生的事实际上太蹊跷了，他得回回神。
当天一家人沉闷地吃过晚饭，梁若云挑了个没人注意的时间，去敲了敲姜然的房门。
那个时候，姜然正在庆幸那个什么大师意外死了没有来得及发现她的黛丽，刚准备打开书柜玻璃门，把黛丽挪个更隐蔽点的地方。冷不丁听见了敲门声。
“然然，我是梁姨，可以进来吗？”
姜然背过身，挡住书柜，“进来。”
梁若云开门进屋后，反手将房门重新关上。
她的视线落在姜然和姜然背后的书柜上，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谭如彦说过的关于这个卧室的论断和她猝死在地上的画面，想到这段时间就像中了什么邪似的发生在自己还有姜媛媛、姜敏身上各种不祥之事。
“你有什么事吗？”姜然站在几步外，撇了撇嘴。
梁若云又望了望这卧室四周，白天她看过了，倒是真没看出什么，只是有一点不对劲，她发现了姜然书桌下垃圾桶里的香灰，家里放在客厅里许久不曾用过的熏香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梁若云深吸了一口气，开了口：“然然，最近家里发生了很多事。你……老实告诉梁姨……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了什么？”
她其实也是思虑了很久，才决定问出的。
第97章
姜然眉心一动。
她做了什么？她当然做了些什么，只是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其他人知道。
姜然觉得梁若云应该只是猜测，便冷哼一声，“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倒是说说，我做什么了？”
梁若云早猜到姜然会矢口否认，但她自己其实也说不上什么，毕竟一切都只是怀疑，她也没有证据。
梁若云只能叹气，“然然，你如果知道什么可千万不要瞒着家人，那个大师当时也说了，觉得你的房间……”
梁若云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姜国栋在外面喊自己的名字，她愣了一下，说了句“你好自为之”便开门离去了。
梁若云走后，姜然松了口气。
她重新反锁上房门，坐在床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她的古曼丽已经被她用养小鬼的方式养着了。她也看过很多关于养小鬼的传言，都说长时间养下去肯定会降灾到自己头上。而且毕竟，梁若云已经开始怀疑了。
姜然思考了很久，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最后再血祭一次，用这一次机会，许下一个可以保她一生无忧的愿望。然后，就将古曼丽丢掉，丢得远远的，保证再也找不到。
姜然兴奋起来，她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她于是在脑海中想了很多愿望，最后终于确定下来。
实施宜早不宜晚。
当天夜里凌晨，姜然被事先定好的手机震动惊醒。她下了床，打开台灯。
黛丽依旧在书柜玻璃门后微笑着。
姜然走过去，打开柜门，双手捧着将她取出，放在书桌上端坐好。她翻出藏得足够隐蔽的迷你香炉，然后找出一根熏香插上。
然后拿出绣花针，扎了自己的手指。
一滴血从指尖溢出，姜然赶紧将手指伸向熏香，将血液涂上。
想了想，她恐一滴血不够，便又狠下心扎了自己两针。
这样下来，那根熏香便变了颜色。
姜然含笑将熏香点燃。袅袅烟气缓缓从熏香顶冒出，飘在了空气中。
精致的女娃娃就坐在那烟气中，凝望着姜然。
差不多了。
姜然前几次许愿都是在这个时候，似乎血越多愿望的实现速度就越快，成功率也越高。
她闭上了眼睛。
“黛丽，你最后一次帮帮我。我希望能有一大笔属于自己的钱，然后不用再和梁若云他们住在一起。”
姜然兴奋地许完了愿望，带着憧憬，目视着带着血的熏香一点一点燃尽。
——
三天后。
姜然从补习班回家，一进门就听见了梁若云在客厅接电话。
她说了什么姜然没有听清，但明显因为这通电话她的情绪起伏很大。
姜然想着该不是姜国栋要和你离婚吧。
她正准备放下书包进卧室，背后的梁若云却大声将她唤住了。
“姜然！”
姜然吓了一大跳，转过身，“干什么啊大惊小怪的……”
梁若云拿着电话的手还在颤抖，嗓音起伏不定，目光呆滞。她愣了原地僵了十秒钟，才说出话，“姜，姜然……你爸爸他，他他……”
一听到是关于姜国栋的事，姜然心中泛起一种不安，她连忙冲到梁若云身边，“我爸怎么了？！你说话啊！我爸到底怎么了？！”
接下来梁若云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打在了她的心上。
“你爸爸不在了。”梁若云嘴唇缓缓蠕动，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滚下。
姜然不愿相信，她疯狂地抢过电话，推开梁若云。
“你胡说！你别胡说！我爸爸不可能有事的！不可能……”
姜然根本不知道话筒那边的人是谁，张口就朝电话那边吼道：“我才是姜国栋的家人，你们对那女人乱说什么！？我爸爸怎么了？！我告诉你们，你们敢乱说，我我我……”
她哽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只是一心想求证梁若云说的都是假话。
可电话那头的人却认真地告诉她：“姜国栋是你父亲没错吧，这样，你先情绪缓一缓……我们这里是区公安局刑警大队，今日上午在西城区的港湾酒吧附近姜国栋被人发现倒在地上，目前已经确认死亡……”
姜然的手一软，话筒掉落在地。
过了一会，她突然尖叫出声，哭喊着跑向自己的卧室，“你们都是骗子，骗子！骗子！爸爸不可能出事的，不可能！”
姜然冲进房间里，坐在床头瑟瑟发抖，满脑子控制不住想的都是从小到大爸爸和自己的画面，那个时候妈妈还在，三个人的家庭要多和睦有多和睦。
爸爸一离开，这个世界就没有真正关系自己的人了。姜然脑中空白一片，恍惚间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姜媛媛和姜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此时就站在门口看着她。
“我们去医院看爸爸最后一面，你去吗？”姜媛媛问她道。
姜然捂着湿乎乎的脸“唔”了一声，站起来。
半个小时后，四人到了中心医院太平间。
姜国栋的尸体就放在最外侧，用一块白布盖着。身边站着一名医护人员和两名刑警。
见到梁若云和三个中学生，刑警走了过去，“你们是姜国栋的家属吧。”
确定身份以后，他继续说道：“我们是两个小时前接到的报警电话，说在港湾酒吧附近巷子里发现一个中年男子倒在地上，身上有被殴打过的痕迹。当时报警人打了120电话，可惜伤者在救护车来之前就已经没有气息了。”
医护人员补充说：“死因是脾脏破裂导致大出血，死者身上有多处软骨质挫伤和两处骨折。”
姜然浑身发颤，她的视线落在后面那块白布上，此时她多么希望白布掀开后，发现一切只是误会。
“案子我们已经立案侦查了，目前已经锁定了几个可能的嫌疑人，事情还在调查中，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姜然绕过警察和医护人员，像被牵线的木偶一般僵硬地走过去，抬起右手，慢慢地，去触碰那块白布。
白布掀开的霎那，姜国栋紧闭着双目出现在众人面前。
姜然当即失声尖叫，“假的，这一切一定是假的！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这绝对不可能——”
无论姜敏他们怎么做，也没劝住姜然，姜然疯了般拔腿就跑，边跑边哭，边哭边嚎。
……
姜然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下午到底走去了哪里，她整个人完全处在了恍惚中，沿着人行道胡乱走着。到了晚上，身体记忆带着自己糊里糊涂地回到了自家楼下。
抬起红肿到可怕的眼圈，姜然看着家里的灯光，心里恐惧异常。
家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亲人了，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自此以后，这栋房子就是梁家人的天下了吧，她应该很快就被梁若云他们赶出家门了吧。
姜然刚这么想，梁若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
女人的脸色泛白，乍一看像老了十岁不止，“然然，你下午跑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们了……”
姜然没说话，咬着下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