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想回答。”包拯的语气,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如果我非要你回答呢?”独雪的语气,非常的不善。
而她的眉心的那一点朱砂,亦是闪烁这一点微弱的光芒。
“在这个阵法之下,我确实是无法打过你。”包拯抬头看了一眼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图案,“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这么做,非常的不明智。”
“可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其实你出现在这里,已经给出了我答案……”独雪眉心的那一点朱砂痣又回复成了原来的样子,“阿且,把他送出去吧。”
龙且点了点头,如此随意地抓住了包拯的手臂,将人带走了出去,也许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当他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似乎穿过了一层透明的薄膜。
只是再一仔细看,又仿佛是我的错觉一样。
“这个地方,是仿佛结界一样的地方——在我离开当铺之后,我就一直呆在这里,为了构建这一个魔法阵,而这个魔法阵,可以让人找不到你……我总是在怀疑着,也许,你,是被人监视了。或许,你的身上,被下了什么术法,而你的一举一动,就在某些人的掌握之下……”独雪对我说。
她先怀疑我的本身,后是在说我在被人监视——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人觉得如此的不快。
只是,我是真的想要听下去,看看她究竟要对我,说的是什么?
只是她开口刚说出一个你字之后,她的脸色,就变了。
“他来了。”龙且说。
他?
是谁?
当我心里有这样一个疑问的时候,突然,一个如此冷质而淡漠的声音传来了:“掌柜的,你们在这干什么?”
——是山爷。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却也不曾接近——虽然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可我却隐约能够感受到他的怒意。
“很奇怪吗?我为什么会到这里。”山爷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只是他却始终都是站在那个地方,没有走进一步。
“我确实很奇怪——不过你的到来,也似乎证明了一件事情。”独雪对山爷如此说道,脸上,有着非常微妙的表情。
“证明?”山爷看向天空——半空之上,那个巨大的图腾悬浮着,仿佛一个奇迹一样,“你应该觉得很奇怪吧,分明有这么的魔法阵的存在,我应该是追踪不到她的,可为什么,我却在这里。”
“你追踪不到她,这一点,我可以非常肯定——对于我自己的力量,我还是非常自信的——你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刚刚出现的阎君的关系吧。你所跟踪的踪迹,并非是苏竟暖,而是包拯!”独雪脸上的表情,是有些严肃的。
山爷一笑,算是默认了。
“当家的,跟我回去吗?你已经出来很长的时间了。”他并没有理会,而是伸出了手,微笑地对我说着。
“我……”
“暖暖!”龙且叫着我的名字,脸上,有着如此明显的担忧的表情。
我对他摇摇头,一步一步,走到山爷面前。
而山爷嘴边的笑意,则更盛了。
可与之相反的,却是龙且脸上的灰败。
当我走到山爷面前的时候,我突然回头,看了龙且一眼,我对他如此自然地伸出了手:“你不和我走吗?”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龙且脸上仿佛一下子有了光。
可这一次,却是山爷的脸色,很不好了。
“暖暖。”独雪在背后叫我。
我回头。
“你想明白了?”她问我。
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对她微微一笑。
——当她看到我的笑脸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差异,而那差异之后,她却是轻轻摆了摆手——那悬浮在天空之中巨大的图腾,就这样四分五裂,消失在空中了。
在图腾消失的一瞬间,山爷就抓住了我的手。
那力道,大的几乎要把我手扼断一样。
——当晚,我做梦了。
这样深邃的夜。
我仿佛在无意中醒来,只觉得冷,而那种寒意,不是从外面渗透进来,而是由骨子里泄露出去。
——这样彻骨的寒意。
我想蜷缩起来,犹如一个婴儿一样,用最原始的姿势给予自己一点最微薄的温度,却发现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我这才开始恐慌起来。
是的,恐慌,这是我睁开眼后感觉到的第一种情绪。
——我在做梦,我想。
我开始审视四周。
四周亦是粘稠的,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夜。
而我触手可及的,只有无尽的寒冷——仿佛置身冰窖一样。
我没有办法动弹。
此时,我似乎正被放置在一个水晶做的棺材里,而那个棺材正被某种透明的粘稠液体充斥着,透过透明的水晶棺盖,我看到了一张脸。
那是一个十八岁少女的脸,那少女朝我笑,于是,我也笑,只是我的笑有些僵硬无趣,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脸上的肌肉,可,只是那个笑,第一次让我知道了什么叫愉悦。
周围明明是漆黑一片,可是,少女的脸在黑暗中却是那么的耀眼,犹如璀璨明星。我惊喜地在棺木里手舞足蹈,我想说什么,可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而少女脸上却出现了惊讶的表情——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周围开始出现刺目的光。
我眯起了眼睛。
这样的情景美丽的让人讶异,我张开嘴,想赞美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
“我的孩子啊。”少女那清脆的嗓音响起。
她伸出手,用手贴近那冰冷的棺盖,她在里面看着少女,而少女,亦贴近了棺盖默默地看着她。
我裂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我们之间所间隔的透明棺盖,就在这一瞬间骤然碎裂,透明的碎片在空气中游离,却迟迟不肯落下。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而更加让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少女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打开它。
里面突然飘出来一个人,那个人似乎不像个人,因为他的四肢都是模糊不清的,他晃晃悠悠地飘着。仿佛在审视四周。
这时候,他终于飘到了我的面前。
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悲哀的表情。
而我,也终于看到他的额头上那惨白的伤疤——犹如一弯明月一样。
“别忘了,你答应了什么。”后面传来了少女的声音,别样威严,透漏着森森威胁的味道。
我突然觉得很害怕。
他脸上悲伤的表情更甚了。
——这是我看到的第二个表情,悲伤。
那个飘飘荡荡的人影看了我一会儿,飘到我面前,又飘荡到了我的身体里,我有些恐慌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刚刚似乎做了一个梦——我还是那个我,什么都没有变,那个模糊的人影,仿佛已经随着那个梦,烟消云散了。
我又向少女裂开嘴,露出一个笑,这时候,我的笑。自然多了。
可是,我想错了,梦,还在继续。
少女走到我面前,抚摸着我的脸,似乎嘴里呢喃着什么,可是我听不清,这时候,少女的身体震动了一下。
我仿佛产生了错觉。我看到少女变成了两个,而其中一个,慢慢变小,变成一个半透明的光体,慢慢飞到了少女的右手手掌之上。
我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少女抚摸着我的脸颊,朝我笑着,我仿佛被那笑所迷惑。就在那个时候,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颗光球打进了我的身体里。
——那不是梦。
——因为那彻骨的痛。
——这是我感受到的第三种东西:痛楚。
仿佛把所有的骨头又抽出来重新安装了一次一样,我张嘴想痛叫出声,却发现那极致的痛楚是无法用声音表达出来的。
少女抱住她:“我知道你很痛,但是……对不起……”
我想说:我不需要你的抱歉。
但少女的怀抱确实太过于温暖了,仿佛能把那极致的痛楚渐渐压制一样。
很快,我好多了。
“好暖。”这是我说出的第一句话,我惊讶的发现,我竟然可以说话了。
拥抱着我的少女似乎早就料到,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在这时候,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少女轻柔的话语:“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对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着,虽然,我不知道她指的那件事情指的是什么。
可我却看到,她笑了。
我做了一个难挨的梦。
梦里,我的奶奶是十八岁的美丽模样,黑发黑眸,清纯可爱。只是梦的内容,却实在是太诡异了一些。
我被关在一个透明的棺材里,本来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可奶奶,却用自己的方式,却赋予我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