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柔地抚摸着回声背上的纹身——那纹身曾让他找不到她，而现在她却用指甲破坏了它。
从魔王出现的那一瞬间，回声就没说过话，虽然她本来就是个寡言的人。
许久。
“杀了他们吧。”话音刚落。那些黑衣蒙面人和昆虫都没来得及悲鸣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道为什么，魔王不受回声白魔龙能力的影响。
这时候，魔王才注意到倒在血泊中的那个东方人。
虽然似乎伤得很重，但是魔王知道他死不了，只是当看到回声看那个人的眼神的时候，魔王已经对那个人产生了杀意。
“不许杀他。”在魔王动手之前，回声抓住了他，“否则，你将永远见不得我。”
“……”魔王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能逃得了第一次，就能逃得了第二次。”
魔王陷入了沉默之中。
饕餮这种古老的种族虽然强大，但也敌不过魔力之王。谁，能抵挡的了传说呢？
回声知道，前一次的逃脱只是侥幸而已，而这一次，再想从魔王身边逃开，几乎别无可能了。
……
“好吧。”许久之后，魔王开口，回声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些黑衣人与昆虫的击打并不能真正杀死龙若，毕竟是东方龙神的孩子。
——但疼痛依旧是无法避免的。
也感谢这种疼痛，使他的意识稍微清醒的一些。
就在他想要变身成巨大饕餮本体，吞噬一切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犹如他的父亲，龙神降世。
——那自然不可能是他的父亲了，那条老龙已经睡在某片海的海底很久了，那，又是谁？
他听到了回声和魔王之间的对话。
他很想出声阻止，但是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想变成饕餮原型，但那股巨大的压迫感，却让他使不出一丝力气。
——无能为力。
魔王所站的脚下，一大片黑影慢慢延伸。
他向回声伸出了手。
迟疑了一下，回声把手放在了魔王的掌心里。
——一瞬间，回声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蜕变。
她本来金黄色的头发慢慢变长，变成了白的犹如雪一般美丽的直发，蔚蓝的眼瞳变成如瑰宝一样的美丽暗红，虽然还是一样的脸，但却美的惊心动魄。
——其实白发红眼才是最美丽的组合，不是吗？
那是龙且昏迷之前的想法。
名叫回声的女孩就这样，仰着头，脸上不带一丝悲伤神情地，永远堕入了黑暗的怀抱里，而魔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再醒来的时候，是因为脸上粘稠而湿润的感觉。
名叫小西的书灵趴在他的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哭什么？我又没死！”他微微坐直了身体，体内的疼痛如涟漪一样散开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
“我又不是为你哭！”嘴硬的书灵看到龙若醒来，虽然嘴里是这样说的，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掩不住的喜悦。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眼前，竟然已经变成如血一样的傍晚了。
满地的鲜血，满眼的野玫瑰，满天的火烧云。
“真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呢……”他大笑着倒地，然后，他笑得越来越大声了。
“不是因为被打，然后打坏了脑子吧……”名叫小西的书灵喃喃自语。
突然，他动了一下，空气里，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缓缓地，牵引着他。
“来了。”小西瞪大了眼睛，看着夕阳落下的方向。
缓缓地，两个人影走来。
“真是传说里嗜杀的凶兽啊，一下子就杀了这么多人。”远远的，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切，没人告诉你多嘴的女人最不可爱吗？”听到那句话，龙若立刻反驳起来，“言铃。”
“你这只贪吃的野兽怎么会被打的这么惨？难道，是因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名叫言铃的女孩站在龙若面前，她伸出手，把龙若拉了起来。
她身后的唐装男子微微皱眉……
“奇怪，人形被打的这么惨的话，为什么不变化为兽型呢，我记得，兽型的你的话，力量会比人形大上许多——你总是将兽型运用的炉火纯青，而且我记得饕餮的皮毛可是坚硬无比的啊。那坚硬，甚至胜过钻石百倍。”
“丑。”
“什么？”对于龙若一个字的答案，言铃实在无法理解。
“兽型的我，实在是丑的要命，我，不想让她看到。”
“她？”一瞬间，言铃就抓住了那句话里的重点。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还未散去，而血腥味中，夹杂着微微的魔力。
“魔王！”山爷低沉而冷质的声音响起。
而言铃，也知道龙若说的所谓的她，是指谁了。
“你是疯了吗？”那一刻，言铃几乎要扇龙若一巴掌了，“虽然是东方故事里的凶兽，但你也是龙的九子之一，你是神，虽然白魔龙一族如今的地位颇高，但也无法改变他们血液里面潜在的魔性。神与魔的结合——是注定没有好结果的。”
“是嘛……”龙若闭起眼睛，骨骼，肌肉，每一寸身体都在叫嚣着疼痛，而这种疼痛却又告诉他，他曾做过什么——他不后悔。
“如果神与魔的结合是不被祝福的，那神与人呢？”龙若轻飘飘地丢出这样一句话。
言铃脸色惨白……
第一卷 第164章父亲与母亲的恋爱史（五）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试一试啊。”龙若说着。
“白痴。”名叫小西的书灵这样评价他。
“疯子。”这是山爷的评价。
龙若看了山爷一眼，突然说：“我们，不也是一样的吗？”
那一瞬间，空气静止，安静的可怕。
许久……
“我，不管了。”身为彼岸当现任掌柜的言铃丢出这样一句话，就要转身离开。
“等下。”龙若叫住言铃，“不属于天，不属于地，不属于黑，不属于白的彼岸当，本来就是与众不同的存在，那么，这个存在可否给我提供一个可能，一个把她夺过来的可能？”
十个龙若也许能打败一个魔王，但一个受伤的饕餮却连一成希望都没有。
“疯子！”山爷低沉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你想和魔王斗？你是疯了吗？”那个几乎等同于传说和亘古的男人，拥有着将世界颠覆的力量，除了龙若的父亲，无人能与之抗衡。
龙若这种行为，无异于螳臂当车。
有一瞬间，言铃开始恨起魔王了——为什么要出现呢？安心成为一个传说不好吗？何必要出现扰乱别人的心呢？
“哪怕是彼岸当，也没有绝对的力量能赢过魔王，何况他们没有这么做的必要。”适时的，小西又再次泼了一盆凉水。
“我并没有说要打败魔王啊。”龙若笑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魔王所在的领域无人可以接近，连我也不可以，但我知道，彼岸当可以，所以，我想让你把那个通道打开。”
“打开后呢？去送死吗？”
“死？我可没这么想过，我要做的，只是找到回声，然后把回声带出来，仅此而已。”
“就这么简单？”
“还需要多复杂呢？”
——是人无法理解饕餮这种生物的简单思想，亦或是人把事情想的太复杂。
——谁知道呢。
只是当言铃听到龙若的回答后，就知道，她已经劝服不了他了。
饕餮这种生物真是既笨又顽固啊。她想着。
“但是，我们这里是当铺啊，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你，能给我什么呢？”言铃狡黠地问着。
“我的孩子。”龙若的回答，却更加狡猾。“我知道彼岸当的每一个掌柜都需要一个陪伴者，与其这样寻寻觅觅的跑遍整个大陆，为下一个掌柜寻找一个强悍的陪伴者，不如直接预订一个，我的孩子啊，白魔龙和饕餮的孩子——那不是最完美的选择吗？”
是啊，饕餮这种生物，即笨，又顽固，迟钝的可怕，又贪吃无比，可是有时候，却又聪明的，让人讨厌。
本以为言铃会说什么。
但是她却就这样答应了——这让龙若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甚至，言铃都没有写当票。
写了当票就有被赎回的可能，如果没有当票，就变成了死当。
叹了一口气后，山爷挥了挥手，顿时，空气被劈开，露出了里面黑洞洞的一个空间。
“喂，我听说彼岸当的掌柜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你的能力是什么？”一脚踏入了那个空间里时，像是想起什么，龙若突然问着。
“人的眼睛上，都有蒙眼布，可是有时候，我眼睛上的蒙眼布会掉下来，当左眼的蒙眼布掉下来的时候，我能看到过去，当右眼的蒙眼布掉下来的时候，我能看到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