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梅天离感慨万千的时候,玄敛沉稳的嗓音传来:“我可以暂时相信你的话,但你能保证登基之后专注于朝政,不沉溺而声色犬马,不独大而暴戾恣睢,不敷衍而醉生梦死吗?”
梅天离没有多加思索便用力地点了点头,“可以的,况且有你在身边辅佐本宫,本宫想懈怠都难啊!”
玄敛颔首,一直凝肃的脸庞终于柔和了几分,不过带上了些许为难之色,“殿下,我可以暂时在您身边辅佐您,您也可以有您的后宫,不过待到国境安稳,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我希望能离开皇宫。”
梅天离面色一僵,这和政治婚姻有什么差别!
不过转瞬她便恢复了常色,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至少没有直接干掉她自己登基为王,而是甘愿居身在朝堂后,默默地帮助她。
梅天离答应了下来,她莫名地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只要玄敛肯接下这个皇后之位,她有把握能够赢得美人的芳心,自己的爱妃还不好撩吗?哇哈哈哈!
第二天梅天离便在御林军的护送下回到了皇宫,对外宣称的是鲜沐太子来京都与她在上林苑比试狩猎,结果太子殿下大败,还坠下马背受了些轻伤,为了表示爱安抚怜惜之情,梅天离大手一挥,赏赐了太子殿下数百瓶岭南金疮药,让他带回去和族人一起分享。
据说拓拔涵回程的时候看见那一箱的药瓶差点呕血,最后好歹把血咽了回去,不太潇洒地拂袖而去,说让大陵好好等着。
这个消息传到了梅天离的耳朵里,她正在翻阅奏章,闻言笑道:“看来本宫金疮药是赏错了,应该让他带些血余炭回去,以后再吐血时可以止止血。”
登基大典很快就定下来,由礼部和钦天监共同商议决定,礼部将龙袍和皇冠赶制了出来,又在民间广布告示,昭示长公主的登基大典。
梅天离起先还担心民间得知这个消息后或多或少会有些抵触情绪,没想到百姓的反应极为感人。
书生听闻此事,纷纷大作文章宣扬长公主的政德人品,丰功伟绩;商人听闻此事,纷纷表示会在登基大典当日所有商品一律优惠处理,买一送二,以此来庆贺长公主成功继位;未出阁的少女听闻此事,纷纷欣喜若狂,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要以最饱满的面容迎接那个神圣的日子;而年长的官老爷听闻此事,纷纷语重心长地教育自己的孩孙:你们看看长公主,多有出息,年纪轻轻就荣登皇位,君临天下,她就是你们奋斗的目标!
于是一夜之间,梅天离再一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谈论的中心。
系统:【面对如此盛况,此刻你有何感觉?】梅天离:“我感觉我的玛丽苏光环在发光发亮。”
之后为了祭天仪式和大赦天下的事情,梅天离又忙碌了一段时间,玄敛在默默地帮她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其间他们很少见面,梅天离觉得他似乎是有意避开她,不过她理解为这是大婚之前的娇羞,哪个新娘子在大婚之前会好意思天天和夫君碰面呢?
忙碌了好几日之后,终于迎来了登基大典,在宫乐之中,梅天离由内侍扶着庄重地坐上龙椅,声乐骤停,百官整齐立于大殿之中,一齐行跪拜之礼朝贺。
梅天离微笑地看着众卿,他们统一的通天冠服,手持笏板,面上皆是喜笑颜开的神色,看来对新君主很是满意。
虽然先帝以身殉国,优秀的武将又大多凋零,但朝中仍然留有很多良臣贤士,为梅天离分去了不少负担。有诸多棘手的事务还可以向他们请教,她也就不会像个愣头青一般在登基之初随头乱撞。
看着在最艰难的外战时刻依然坚守在朝中,含辛茹苦做着中流砥柱的大臣们,梅天离不禁有点怜惜不已,她没有根据流程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而是和他们寒暄了起来,聊聊琐事,唠唠家常,对劳苦功高的大臣表示慰问。
本来还聊得挺融洽的,可是最后在一个问题上发生了分歧,而这个问题双方都没有让步,于是“慰问寒暄”便华丽变身成了“威逼利诱”。
梅天离扶着额,嘴唇都争辩得缺水了,但还是一人难敌众口,没有取得大臣们的同意。她无可奈何道:“众位卿家,朕知道你等的良苦用心,可是朕就是不想要扩充后宫,后宫仅皇后一人足矣!”
内阁学士方锐进上前一步,铿锵有力道:“皇上,不是臣等固执迂腐,而是这千百年的惯例就摆在这里的呀!从古至今,后宫仅有皇后一人的情况臣等闻所未闻,还望皇上遵从礼法,广扩后宫!”
话音刚落,御史何刺也站出来,正气凛然地符和道:“方大人所言甚是! 后宫是为皇家绵延子嗣的地方,如今皇室凋敝,血脉延续堪忧,还望皇上广扩后宫,绵延子嗣,造福大陵!”
他说完之后,无数大臣出列,一片劝诫之声在朝堂上此起彼伏——“臣复议”“臣复议”“臣也复议——”
被聒噪得心烦意乱,梅天离真的很想把手边的传国玉玺砸过去——复议个毛啊!感情不是你们去临幸后宫! 不是你们生孩子!
在众人的复议声中,为了安抚人心,梅天离终于做出了让步,她同意纳入两个妃子,其他什么嫔啊美人啊以后再说,她最近精力有限!
大臣们也没有逼得太紧,见她松了口便立刻见好就收,高高兴兴地散朝回家。礼部尚书忙不迭地定下了两个妃子人选——内阁首辅家的公子吴阅和伯常侯府公子沉若缈。
梅天离听到名单后欲哭无泪,看这家世背景,肯定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进宫之后她还得好好安抚着,得罪了他们是小事,得罪了他们的父亲可就大事不妙了!
大典后不久,钦天监选了个黄道吉日,把皇上的大婚之日给定了下来。
这个消息同样传得很迅速,没过多久便是人尽皆知。不过这次百姓的反应就与众不同了,可以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待嫁的少女和代娶的青年纷纷以泪洗面,恨自己没有投个好胎,不能和皇上长相厮守;文人们和官员们纷纷舞文弄墨,恭贺皇族大婚,祝愿百年好合;商人们再一次看准了商机,全场一律五折优惠,放血大甩卖,甩完为止。
相较于民间的风起云涌,平决王府很是冷静。消息出来后一点动静都没有,让那些本来擦亮了眼睛准备看热闹的群众败兴而归。府里风平浪静,就和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大婚的日子转眼就来临。
宫中的使者按时来到了王府,进行册立奉迎礼,向准皇后奉上金册与金宝,以确立新后的身份。
玄敛站在大堂之中,堂中摆放的是数箱圣上赏赐的赐物和礼物,黄金二百两、白银万两、金茶筒一、银茶筒二、银盆二、缎千匹、驮甲二十副。
他背对着使者而立,在使者宣读册立诏书之后许久没有回话,背影显得颀长而孤傲,使者捧着金册和金宝,长久伫立着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管家上前轻声提醒道:“王爷,您……”
玄敛轻轻叹了口气,俊秀的眉眼中带着无可奈何之苦恼。须臾,他终于转过身,将册宝接下,回到房中更换龙凤和袍吉服,等待宫中迎亲礼仪队伍的到来。
黄昏之际,礼仪队如约而至,将玄敛迎上凤舆,从乾凌门而入,到东清宫下舆,与皇上举行合卺礼。
梅天离已在东清宫等候多时,见玄敛到来,忙端正站立,将一身的八团龙凤褂崩得笔直。
玄敛今日一身艳丽红装,但俊俏的五宫中没有染上丝毫的阴柔之色,反而是冷峻沉稳的锋芒,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压力。
梅天离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与他在矮几边相对而坐。内侍递上两半卺杯,里面盛了鲜酒。
梅天离接过,与玄敛交臂而饮。饮酒之时,她感觉到他的手臂微微一颤,杯中的酒水差点洒落。她抬头去看,只见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中泛着说不清的意蕴。
深夜,坤和宫中。
梅天离缓缓走进,把自己的每一丝脚步声都扼杀在摇篮之中。迈着新铺的羊毛绒毯,她步入灯火摇曳的洞房之中。
玄敛坐于婚床中央,低垂着眼帘,暖色调的灯火光芒在他白皙的脸庞上牵扯变更着阴影,有种说不出的神秘而美妙的意味。
梅天离心尖一颤,筹谋了那么久,隐忍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如果可以她很希望能够留这一刻,好好地看看他风情万种的脸庞。
她无声无息地走进,低头满是爱怜地凝望着他。
察觉到阴影靠近,玄敛抬起头,突然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
梅天离:“好像大婚那日你很不情愿?”
尤桢青:“怎么可能,那一定是我为了矜持而表现出的假象!”
第49章 倾世繁华之三千鸦杀(12)
梅天离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抬头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她脑中预想的是,她风度翩翩地走进他,他娇羞地垂头不语,然后她抬起他的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今晚,你就是朕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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