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终,若是运气不好,身子骨受不住猛药,便会一命呜呼。
梁湛不可能想不到这些,可他还是让她这样做。
他是真的已经不在乎她的死活。
他只想让她在死之前,帮他打压甚至除掉别的皇子。
德妃脸色有些发青,语气凉飕飕的:“这件事,他想如愿的话,就先帮我讨回公道,除掉黎薇珑和周夫人。”
付兴桂唇畔有了一丝笑意,透着讽刺。
黎薇珑,那是端王的意中人,就算如今已经成了唐家媳,端王也没死心的兆头。
至于周夫人,眼下是程二小姐的婆婆了,与程阁老有关的人,端王都会以礼相待,怎么可能出手整治。
说到底,德妃今日的祸,都是自己作孽的报应,没人会同情。就算是她的儿女,也拉不下脸去为她讨劳什子的公道。不然的话,安平公主何以自请远嫁?
付兴桂再次侧耳聆听,确信没有人听窗跟,低声道:“王爷有话在先,小的不得不照实说,还请娘娘恕罪。王爷说,在他回京之前,您无所作为的话,那么,他会为他的五姨母讨个公道。”
“嗯?”德妃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付兴桂因着打心底瞧不起眼前的女子,言语便随意起来,把自己私心里的看法和梁湛的意思混淆起来,娓娓道:
“王爷的意中人是黎郡主,您当年……这不需赘言。情形原本已经荒谬之极,可是您竟然想让凌五小姐嫁入平南王府,安的什么心?想让王爷一辈子念着您那些事儿,一辈子膈应么?
“那件事,王爷震怒,命小的带人促成了凌五小姐和穷秀才的婚事。幸亏凌五小姐识相,不然的话,王爷会让她名节受损,沦为笑柄。”
德妃倒吸一口冷气。
那件事居然是梁湛所为!
她和兄嫂都以为,是平南王府或周夫人听到了风声,才用那种手段毁掉她的计划。所以,她痛骂兄嫂不谨慎,给了外人可乘之机。
可事实呢?
付兴桂并不在意她的情绪,接着道:
“是娘娘先不顾王爷的,眼下也就别怪王爷无情。
“王爷回京之前,您不论用什么法子,都要让皇后或其余三妃卷入祸事之中。王爷相信您的能力。
“若不然,王爷只好让您与娘家自相残杀了。
“您久居深宫,凌家与王爷走得更近。当年凌家曾受您唆使栽赃徐家,您没忘吧?如今凌家主动认罪的话,皇帝会不会再加惩戒不好说,却会彻底厌弃您这种无事生非的嫔妃。
“这其中的轻重,娘娘应该权衡的出。”
德妃的手颤巍巍地伸向一旁的茶盏。她想用茶盏砸破这个信口开河的奴才的头。
可是,手不听使唤。
而且,就算这个奴才死了又有什么用?那些诛心的话,是她儿子的意思。
她的手颓然落回到锦被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她猛然睁开眼睛,目光已经不大正常。
付兴桂退后一步,预感到这女子随时有发疯的可能。
德妃的唇角缓缓上扬,语调分外缓慢:“他以我为耻,他要我破釜沉舟。好,我也可以再帮他一次,但他先得是个人!他就是个白眼儿狼!”
付兴桂觉得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了。
德妃的话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去告诉他,两日内赶回京城,周夫人或黎薇珑,给我除掉一个。不然的话,我就让他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破釜沉舟!”
付兴桂望着她,静待下文。
“我做过的见不得光的事情可多了,与男子有关的事情尤其多。”德妃唇畔绽放出诡异的笑容,剧烈的情绪起伏让她双颊泛起酡红,“他想要挟我?做梦!如果他不想让我家丑外扬,如果不想因为我被皇上嫌恶甚至逐出皇室,就给我摆出个孝子的人样儿来!一个两个,都是不孝的东西,都盼着我死……好啊,那就一起去下地狱!”
付兴桂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后问道:“娘娘吩咐完了?”
“对!一字不落地八百里加急告诉他!”德妃厌烦地闭了闭眼,“给我滚!”
付兴桂匆匆行礼告退。一脚迈出门外的时候,他听到了女子压抑地悲怆的哭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
康王府。
梁澈慵懒地窝在软榻上,深情款款地望着坐在饭桌旁用饭的女子。
女子名叫代安,父亲在世时是当地衙门的教头,堂兄是沈笑山手里的管事。沈笑山进京的时候,带上了她堂兄,她是尾随堂兄来到京城开眼界的。
代安是他的新欢。
说是新欢也不对——这大半年,他身边只有她。
至于以前暧昧不清的,都断了。这一点,要感谢唐修衡和陆开林。
如今不比以往,哪个闺秀往他跟前凑的时候,他都要想一想:此女是何出身,背后的门第是不是唐修衡、陆开林、沈笑山厌烦的。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就算瞧着再好看,也要强行板着脸,让人知难而退。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他还是不敢放心大胆的上手勾搭——万一背后的门第是唐修衡心里厌烦的呢?官场上的人际关系盘根错节,哪里是谁一眼就能看清的。
今日还是冤家,兴许明日就会联手;今日还称兄道弟,兴许明日就会翻脸无情——这种情形,官场里层出不穷。
多招惹或是少招惹一个女子,于他只是日子更有趣或是更无趣一些;多一次或少一次惹得唐修衡反感,却牵系着他日后的道路是否顺遂。
过几日清净日子,死不了人。
唐修衡对他敬而远之的话,兴许就能死人。
这笔账太容易算。
由此,他收敛了很多,尽量不去闺秀云集的场合,对以前频繁来往、私下相见的女孩子也刻意冷淡起来,慢慢划清界限。
他是好色,但真不是遇见一个就往床上哄的那种好色,打心底很喜欢拉拉小手、亲亲小脸儿的那种氛围。他不觉得怎样,但对女孩子而言,已经将清白交给了他。
有过床笫之欢的,是府里三个通房。对别的女子,让他摸着良心说,他真有过好多次那种冲动,但也真不敢——万一谁怀上他的孩子,皇帝不把他的皮剥了才怪。
以前他也挺烦自己没长性的,直到遇见代安。
代安是真实实在在地让他迷恋了这好几个月,到如今,三两日不见她,就抓心挠肝的难受。
代安的大眼睛眼尾微微上扬,淘气地眯眼睛的时候,会让他想到坏坏的小狐狸。
代安自幼习武,但是看起来特别娇柔,骨架小的缘故。
她的皮肤特别光滑有弹性,小蛮腰特别纤细而柔韧。
那双修长笔直的长腿,在某些时候,很要命。
最初并不想与她发生肌肤之亲,不是不敢,是不舍得染指。
夏日里,她生辰那日前来相聚,与他喝了不少酒。
后来,这小狐狸色|眯|眯地盯着他,说:“我都十八岁了,要是十四岁那年不退亲,十五岁那年不逃婚,兴许都有孩子了。现在无心嫁娶,只想找个过得去的人,让我知道做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呢?”他除了问这一句,也不能说别的。
她勾了勾他的下巴,坏坏地笑,“就你吧?”
他当时其实有些尴尬。她的话说得再委婉,再合情合理,也是把他当成了让她知晓男女之事的工具。
天地良心,他在那时候是不忍心的,想劝她等醒酒之后再说这事儿。
可小妮子不给他说话的时间,亲了他的唇,又扒了他的衣服。
……
失身的明明是她,但有这感觉的却是他。
从那之后,他就打心底地开始惦记她,人不在跟前就会胡思乱想:她要是腻了他可怎么办?要是不声不响地跑了又该怎么办?
是,他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可她不一样啊,习武的女子也是弱女子,过的日子又那么辛苦。
他想照顾她,真的,想让她在王府里住下来。
可她不同意,每次到最后都说:“我迟早要离开京城,你我只是露水姻缘。这不是早就说好的么?”
最可气的是,每一次欢愉之后,她都是麻利地洗漱、走人。
太可气了。
好像他是等着她过来临幸的宠男一样。
这会儿想到这些,梁澈不自觉得眉头紧锁。
那边的代安吃饱喝足、漱口之后,看着脸色不佳的他,笑了,“怎么?等久了,生气了?”
听听,这是不是把他当成等着人哄的怨妇了?梁澈斜睇她一眼,自然不会说出真实的感受。
“我吃饱喝足之后,才有力气对付你啊。”代安笑着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
梁澈横了她一眼,“看不惯你这种奇怪的装束罢了。”
她来王府,从来都是打扮成外院管事的样子,长发用银簪束在头顶,素净的长袍。她常年在外跑,早习惯了这样,做男子打扮的时候,言行也一如男子——这一点是让他最别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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