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叫辛苦, 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太夫人笑容特别柔和,“薇珑吃饱之后跟我说了一阵子话,这会儿又睡着了。”
“还是这么贪睡, 没事吧?”
太夫人笑道:“没事。皇后娘娘关照过, 让王太医隔几日就来一趟,给薇珑看看脉象。今日他来过了,说一切都好。”
“那就好。”
“我该回去了。”太夫人向外走去。
唐修衡随着母亲走到厅堂外, “我送您回去。”
“送什么?”太夫人笑起来,“你也早点儿歇息才是。别吵醒薇珑。”
“是。”
“快进屋。”太夫人说完摆一摆手,带着丫鬟婆子离开。
唐修衡回身进门,转入寝室。
薇珑拥着锦被,睡颜恬静柔美之至。
他含笑凝视片刻,先去沐浴更衣,回来之后,轻手轻脚地上了床,侧转身形,以肘撑身,仔仔细细地打量她。
确定喜讯之前,彼此便料到了。诊脉之前,她便有些嗜睡,每日早间都是强撑着起身,用冷水洗脸,才能如常前去请安、料理家事,到了午间,定要睡上一个时辰左右。
要她让葛大夫诊脉,她不肯,说急什么,万一不是呢。
后来他忍不了了,做主把王太医请来给她把脉,确定了喜讯。太夫人把家事接过去,让她安心养胎,她这才得以清闲下来。
前世今生相加,迄今让她喜不自禁的是三件事:父亲平安,他的心疾得到缓解,再就是如愿有喜。
他轻抚着她的面颊,低下头去,印下一吻。
如今她睡眠不再如以前那般清浅,入睡后不会被微小的举动、声响惊动。
他熄了灯,松松地把她搂在怀里,手抚过她依然纤细的腰肢,不免有些担心。她这纤细的小身板儿,生产时怕是要吃足苦头。
该有多疼,多煎熬?
难以想象。
这话题,在年初就与她争论过,她当时振振有词地说等过几年再怀胎生子更危险,这种事要赶早。
问她怎么知道的,她睁着大眼睛认认真真地说医书里有。
这让他怀疑自己脑子不灵光了,又把府里的医书翻了一遍,没找到相关的记载。差点儿就被她糊弄过去。再问她,她就说是听太医院的人说的。
他这才没词儿了——自己没可能去找太医拿这方面的例子。
他只祈望她顺顺利利地把孩子生下来,为此,余生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
第二日,薇珑醒来的时候,唐修衡已经出门。
枕边有个和田羊脂玉牌,还有他写的一张字条:今日申时回家,带你去外面转转。等我。
薇珑唇角上扬,把玩了一会儿玉牌,妥当地收起来,字条则拿到书房,放进自己以前亲手做的小匣子里面。
近来因为她嗜睡,他回家晚一些的时候,她已睡着,早间他出门的时候,也是毫无察觉。他起初留字条是叮嘱几句或提醒她一些事,几次就成了习惯。
薇珑希望他这习惯能保持下去,能早一些攒满一匣子。
唐修衡从来是说到做到,申时准时回家,先去了太夫人房里,“我带薇珑出去一趟,有点儿事情。”
“是为了什么事啊?”太夫人有些担心,“你可真是的,就没让薇珑安生的时候。可千万要把她照顾好,不然我饶不了你。”
唐修衡笑着点头,“我心里有数。”
太夫人絮絮叮嘱道:“别走颠簸的路,有台阶的地方要扶着她,别让她用对身子不利的茶点饭菜——这些你都知道吧?”
“知道,记得很清楚。”
太夫人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一刻钟之后,唐修衡与薇珑上了马车,离开唐府。
唐修衡把薇珑安置在膝上,“等会儿想去哪儿看看?想吃什么?”
他骗了母亲,根本没事,只是带妻子出来散散心。自诊出喜脉之后,薇珑被照顾得过于周到,反而让她浑身别扭,并且起了点儿逆反的心思——都不让她出门,她反倒觉得太闷,总想出去转转。
身体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是妻子的心情也该照顾到。他希望她平日开开心心的。由此,确定过了易出变数的期限,他对母亲撒了个善意的谎。
薇珑眨着眼睛,认真地想,“柔嘉吃了很久的湘潭菜,我这阵子也特别想吃。你带我去,好不好?”
“好啊。”笑意自心底直达他眼中、唇畔。
“少胡思乱想。”薇珑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二弟妹那时候也很喜欢吃辛辣的菜,结果还不是生了文昭?我们第一个孩子,一定是儿子。”
唐修衡逸出愉悦的笑声,“对,这事儿你定。我说什么、想什么都不作数。”
薇珑捏住他的鼻梁,“口不对心。”
唐修衡笑着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平时陪你的时间总是不多,总是觉得对不住你。”他吻了吻她的唇,“今日跟皇上扯了个谎,说精力不济,日后每日未正便可下衙回家。”
“你啊……”薇珑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为了我和孩子,骗了皇上又骗娘……真不用这样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是为你和孩子,”唐修衡紧紧地搂了搂她,“只为你。我要你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薇珑凝视着他,笑容温柔之至,“这件事来讲,你真是比我自私。”
“我承认。”
薇珑笑意更浓,“懒得跟你计较,横竖往后有孩子磨着你,总能帮我报仇的。”
唐修衡逸出愉悦的笑声。
·
程阁老南巡几个月以来,不断送回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历数地方上存在的弊端。
大夏境内一直算得太平,但部分地方上存在官逼民反的情形,出乱子之前,武官无权干涉,出乱子之后,便被文官当枪,出重手镇压——只这类事,近几年就已累积十数起。
皇帝久居京城,平时看得最多的是官员之间不见硝烟鲜血的争斗厮杀,这类地方上的情形,以往只是接到过一些刻意大事化小的奏报,真没想到会这样严重。
只惩戒责任最大的官员,治标不治本。皇帝要的结果是杜绝这种情形。
他起先是与吏部、内阁商议,后因这些人态度模棱两可,来了脾气,索性只找唐修衡斟酌解决之道。
由此,除去休沐的日子,每日不论有无朝会,唐修衡都是一早进宫,逗留到巳时前后,随后去往五军都督府,料理职责之内的公务。
几个月的光景过去,几个地方上打破文官节制武官的惯例,无事相互牵制,遇事要分别听命于吏部、兵部、五军都督府。而兵部与五军都督府在朝堂本就是相互牵制,听命于皇帝。
皇帝的目的只有一个:自朝堂到地方上的官员,层层牵制,相互制约,最终只受命于他与内阁,而不是一直在下层掐架或是相互打掩护。
自先帝到如今,制度上的弊端一直都在,一直都因为言官、文官势强无从改善。现在,是时候做出相应的举措了。
他并不是不让人说话,只是希望那些人少一些谩骂,少一些目中无人的自大,少一些对武官的轻视、打压,更要少掺和军政——什么都不懂,偏要指点江山,他实在是受不了。
他与程阁老认真商量好几年,君臣两个都没有针对种种弊端推行新政的打算:桩桩件件的规矩都列出来,文官言官看到之后怕是要发好几年的疯,这样的话,就不如缓步行事,态度强势地打破一些惯例,奔着自己的目的脚踏实地的走。破例的事情多了,就会成为不成文的制度,几年后再调整律例、明文列出,文官言官虽然还是会反对,但态度不会过于激烈,不至于闹得不可开交。
要说破例的事情,在唐修衡征战期间就已数次破例:这人在外时太彪悍,一面打仗一面收拾了几个边关的官员,武官还好些,文官差点儿被他气死、治死。
这上下程阁老在外奉行圣旨提携武官、破例行事,让京城内外的官员想起了那些旧事,更不能忽视皇帝每日与唐修衡商议诸事——就这样,他们找到了症结,认定是唐修衡不知足,诱导皇帝做了这些决定。
是以,皇帝每日都能看到不少弹劾唐修衡的折子,金殿之上,亦有言官当众弹劾唐修衡,狼子野心、结党营私的字眼全部扣到了他头上。
皇帝不予理会,直接把人晾在一边。
唐修衡只当没听到。
·
到了腊月,柔嘉和陆开林已经逛遍了京城各个有特色的酒楼、菜馆、茶室。
毋庸置疑,两个人都是喜欢美味、喜欢享受的人,在这一点上算是知己。
这晚,吃完云南风味的火锅,陆开林循例送柔嘉回到静慧园。
柔嘉邀他到外院的暖阁落座,遣了服侍在侧的宫女,取出一枚羊脂玉戒指,走到他跟前,“送你的。”
“给我戴上。”陆开林抬起手。
柔嘉依言给他带上,见尺寸正合适,满意地笑了,“喜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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