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那名侍女的情形也就根本引不起风波,由两名小太监搀扶着向大厅外走去。
而将出门口的时候,侍女痛苦难耐地捂住腹部,哀求两名小太监:“等一等……实在是疼,疼死了……”随即跌坐在地。
两名小太监无所适从,胆怯地回望向柔嘉。
柔嘉只当没看到。
顺王妃心急起来,匆匆走过去,微声呵斥侍女两句,又让两名太监把人扶起来,送回顺王府。
侍女在这时候,已经无力支撑,刚被搀起来就软软地倒向地上,幸亏一名小太监手疾眼快,把她扶住了。
却有旁人在此刻讶然道:“血!……流血了!”
人们再度望向侍女,见她身后的一块衣襟已被鲜血染红。
薇珑讶然地睁大了眼睛:到了这会儿,事态已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柔嘉则是目瞪口呆:“怎么不早说啊,这……天啊……”这情形可不是来月事脏了衣襟的情形,多半是要小产,她心慌慌地望向薇珑,发现薇珑也懵着,便又无助地望向皇后。
皇后对她一笑,打个手势,让她稍安勿躁。
皇帝只觉得晦气,吩咐刘允把那名侍女带下去,找太医诊脉,之后便将梁潇与顺王妃唤到面前,“说说吧,这神来一笔是怎么回事?”早知道如此,起初他就仔细询问了。
梁潇与顺王妃跪倒在地。
“嗯?”皇帝冷眼望着顺王妃,“你先说!照实说!”
顺王妃身形颤了颤,开口时语带哭腔:“禀父皇,那女子一个月前到了王府,很是伶俐,顺王也对她照顾有加。儿臣有自知之明,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得知那女子有了喜脉,便想将这件事从速禀明父皇、母后,却不成想,王爷不同意,还骂儿臣偏听偏信……儿臣、儿臣实在是没料到会弄到这个地步,真没料到啊……”
“好,你的话,朕听清楚了。”皇帝的神色转为不怒不喜,“顺王,你说。”
梁潇直起身来,望着皇帝回话:“父皇,那侍女名叫青柳,儿臣待她的确不同旁人,但是……儿臣并没对她起过别的心思。”
皇帝险些拧眉,心说在你府里的女子,你不曾碰过,那她是怎么怀的孩子——不怀胎怎么能小产?寻常官宦门庭都一样,未出嫁的女子,都算是当家人可以随意选择的妾侍——谁敢越过王爷去碰侍女?
这时候,梁潇抬手向天发誓:“儿臣若是与青柳有染,必遭天打雷劈!”
毒誓不见得谁都相信,但是敢发毒誓的人终究是少数。
皇帝相信,因为他信佛,他相信天道轮回,闻言不由神色一整,“好男儿齐家治国平天下,若连家事都理不清楚,是否堪用不需谁说。你可知青柳此事的原委?”当着众人闹起来的事情,想要背着人收场已经不行了,那就在明面上来。谁家还没几本烂帐呢?
梁潇再度语出惊人:“禀父皇,青柳出自端王府,是三弟安插到我身边的细作!”
第73章 更新(更新)
73
梁湛闻言立时起身上前,对皇帝行礼道:“禀父皇, 儿臣实在不知皇兄何出此言。”
皇帝的态度反倒温和了三分, “顺王,你把话说清楚。”
“是。”梁潇先更正了一下自己的说辞, “方才儿臣言语或许有失偏颇, 但是,青柳的确曾在端王府当差三年之久。”随后言归正传,“儿臣见她有些才情, 闲时待她与别人相较, 的确略显不同, 为此故,惹得顺王妃想到了别处, 是儿臣思虑不周之过。但是,儿臣从来没有与青柳有过僭越的行径。”
在一些门第里, 适龄的女孩子,大抵可默认为是给一家之主备用的妾侍。哪一日,当家的人看上了哪个女孩子, 便可直接把人收为通房,运道好一些的, 能够成为妾室;运道不好的, 不定会糟了谁的毒手, 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皇室中亦是如此。宫中、皇子府历来不乏平步青云、一生凄苦的女子。
梁潇委婉地强调自己不曾碰过青柳,是不愿意被人泼脏水——与侍女有了肌肤之亲,没什么不能不敢承认的, 但是,不是他的账,他不能认。
——这才是他的本意。
皇帝微不可见地颔首,“说下去。”
梁潇恭声称是,迅速整理着思绪。
薇珑则在这时候轻轻一扯柔嘉的衣袖,递了个眼色,随即站起身来,悄然站到皇后身侧的宫女身旁。
柔嘉也回过神来,亦是悄然起身,站到了皇帝身后。
梁潇道:“说来难以启齿,可既然父皇问起,儿臣不敢隐瞒。与青柳私通的人,是王府一名侍卫……”
“怎么会?”顺王妃喃喃地道,“怎么会呢?”说到这儿,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行礼认错,“父皇,青柳是到了此处之后,告诉儿臣她已有喜的消息,并且言之凿凿,说腹中胎儿是顺王的骨血。”
皇帝牵了牵唇,那一抹笑,透着些许无奈,可是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寒意。
疯了,疯了。
两个儿子、顺王妃,都疯了。
这样的丑事,根本不该在这种场合闹起来。就算阴差阳错起了点儿风波,顺王和顺王妃也该把这件事情压下,就算压不下去,在说出原委之前,也该求他换个清净的地方,单独禀明于他。——这种话他不方便说,是担心群臣想到别处,可他们呢?
他们怕什么?怕事情不在人前闹起来,他就等闲视之、不闻不问么?
可他难道不应该不闻不问么?——那是他们自己上不得台面的事,凭什么要他做主?
心念急速转了几转,皇帝想到了宁王在护国寺清修的那档子事,又想到了贵妃、顺王曾到端王府搜查并带走一名女子的事情。
明白了。
他们从那时起就结了仇,决意斗个你死我活,决意要他在明面上表态,从而自己也好安心或死心。
为了达到目的,在所不惜。
他这个皇帝的脸面,哪儿比得了他们手足的分量、权益的分量?
比不了,他必须得承认这一点。
比不了又如何?他就是不管,就要豁出脸面去看他们争、看他们斗,看他们在人前出丑。
想让他在明面上偏袒谁、嫌弃谁,那是做梦。
打定主意,皇帝唇畔的笑意略略加深,“听起来,这不过是一件恶仆欺主的事,怎么扯到端王了?”
梁湛出声道:“既然已经有相关人证,讯问一番便可。”他瞥一眼梁潇,“顺王、顺王妃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丑事外扬?”又恭声对皇帝道,“儿臣委实一头雾水,就算想辩解,都不知从何处着手。”
梁潇却道:“说起来,这的确只是一件恶仆欺主的事,但巧合的是,相关两个人都与你端王有关!不瞒你说,我早就对那名侍卫起了疑心,若说他与你没有半点儿瓜葛,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
梁湛无奈地一笑,“皇兄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说什么呢?既然如此,皇兄看着办吧。只有一点,我府里的下人,有一些也曾在你的王府当差,日后他们若是给我惹出蹊跷的事,我是不是也要跑到父皇跟前告你的状?以往我们兄弟几人一向亲厚,个别的下人转送旁人,并不稀奇吧?”
“事有轻重。”顺王妃先一步把话接了过去,“青柳的事情往大了说,可是关系到皇室血脉!”
到此刻,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梁潇与顺王妃之前那一巴掌的事情,不过是做戏——夫妻两个根本就是一唱一和,只是用了一种不太常见的方式。
梁湛仍是回以无奈的一笑。
薇珑瞥他一眼,预感不妙:如果不是梁湛预谋在先的事情,他通常有两种反应:一是临危不乱、巧舌如簧,在一定程度上大事化小、把自己摘出去;二是想见到了结果,干脆地放弃挣扎。
今日这件事,如果他真的不知情,又是这样可大可小的罪名,他不可能是这种一再示弱装糊涂的态度。
闹来闹去,梁潇和顺王妃要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虽然薇珑对这夫妇两个也无好感,还是有些担心——任何梁湛得逞的事情,她都不愿意见到。
“好。”皇帝目光深沉地望向顺王妃,“如你所愿,朕就从重处置这件事。”他转头唤刘允,低声吩咐几句,“抓紧。”
刘允正色称是,匆匆离开。
顺王妃有些不甘,“父皇,事关顺王清誉,是不是该交由锦衣卫……”
皇帝失笑,“朕的锦衣卫,不是用来料理这种琐事的。几时你们闹出人命官司,朕兴许会让他们分心帮衬查证。”
顺王妃不安地低下头去。
皇帝继续敲打顺王妃:“不管今日之事如何收场,顺王妃都有过失。七出之一是犯口舌,切记。”
顺王妃面色发白。
不等她认错,皇后已经起身,不安地道:“是臣妾管教不严之过。”
“罢了。这种事若是细说,没人能免于罪责。”皇帝端起酒杯,向在场男子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朕也如此。琐事而已,不需为此坏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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