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二夫人和三夫人坐在一起做绣活时,犯起了嘀咕。
二夫人道:“侯爷和大嫂真是奇得很。”
三夫人故意问道:“怎么说?”
“明明是特别中意对方,但是……”二夫人停了手里的事,认真地斟酌着合适的措辞,“我是看不出哪怕一点儿想腻在一起的意思。”
三夫人颔首笑道:“这的确是。要说侯爷心里没有大嫂、大嫂心里没有侯爷,是不可能的,可人家就是性子清冷,新婚燕尔时都能三两日不见面——大嫂还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嗯,她是不急,娘那时候可是又急又气又是笑。”
三夫人逸出清脆的笑声,“可不就是么,估摸着是觉得大嫂没心没肺的吧?其实我也那么想过。后来才觉得,这两个人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打量着大嫂那个性情,怕是受不了整日跟人腻在一处——哪一次与侯爷一起出门,也都是有正经事要忙,不是要陪娘去庄子上散心,便是回娘家,要么就是一起去相看宅子。”
二夫人颔首表示赞同,“侯爷如今开始上早朝,忙碌公务,说不好就又跟以前一样了——好几日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儿。也不是说不好,但总这样下去,娘怕是又要着急上火了——总这样,几时才能让她老人家抱上孙子啊。”
三夫人听了,抿嘴笑起来,“谁拿侯爷有法子?不过,说起这个,我倒是很奇怪,你怎么还没喜讯啊?”
“……”二夫人因为话题忽然转变,微微一愣,随后就笑起来,捏了捏三夫人的脸,“少揶揄我,你嫁进来的日子也不短了,跟我半斤八两,少拿这种事挤兑我。”
“但你是我二嫂啊,你都不急,我更不急了。”
二夫人笑出声来,“我上头还有大嫂呢,也不着急。”略停了停,笑容显得愈发舒心,“以前啊,让我说实话,是没来由地觉得心神紧张,每一日都是。我这样,二爷其实也是这样,做梦都担心自己打理庶务出错。”
唐修衡在外时,唐修征提心吊胆,怕兄长出意外;唐修衡回京之后,唐修征更为提心吊胆,怕自己给兄长添乱。
人最容易受到至亲的人的情绪的影响。二夫人又不是迟钝的人,哪里察觉不到。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走过来,夫妻两个都是绷紧了心弦。一直放松不下来,二夫人怎么可能怀上孩子。
“我们又何尝不是。”说起这些,三夫人笑意微敛,“我每日里担心的,除了三爷惹得侯爷不悦,还有娘家,万一行差踏错,在外面惹得侯爷恼火,真不知道要如何自处。况且,好多传言,我有意无意的听了不少,有一阵觉得侯爷简直就是活阎王。还有,就是娘,现在跟侯爷才像是母子了,以前偶尔看到母子两个相对而坐的情形,心里总是酸酸的。都不容易,都没错。”
“这的确是。”二夫人叹息一声,“二爷说起当年的事情,总是特别难过。”
“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三夫人笑着握了握二夫人的手,“我就等着你早些有喜,早些有个小人儿喊我婶婶。”
“你这个没正形的。”二夫人再度笑开来,纤长的手指戳了戳三夫人的面颊。
此刻的薇珑,正在听安亭说梁湛和周素音的事情。
安亭说完之后,解释道:“是吴大总管命人来告诉奴婢的。他以前安排在周家的眼线还在,得知这些并非难事。”
薇珑点了点头,“先前周夫人与我提了提这件事,她自有应对的法子,我们什么都不需做。”
安亭笑着称是。
“你得空就回一趟王府,让吴槐五日后过来一趟,有一件事,我要当面跟他细说。”
安亭称是而去。
薇珑起身去了书房。
如此照常过了三日,薇珑没听到任何与自己相关的人的坏消息,心里略略踏实下来。
徐步云与吴槐防范得当,并且日后也会将这情形持续下去,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之后,周家的消息陆续传来:
梁湛与周二老爷相见两次之后,应该是私下里说定了亲事,因为在他们相见两次之后,周家传出了分家的消息。
薇珑对此当然不会意外,因为周夫人有言在先:撇清关系。
·
周二老爷、周二夫人、周素音坐在正房的厅堂,目光或是愤懑或是不满或是委屈地望着周夫人和周益安。
周夫人神色安然。
周益安气定神闲。
周二老爷没好气地道:“端王看中了素音,亲自找到我面前说起这件事,绝对不会有变数。我真是不明白,你们为何不赞同此事?二房成为皇亲国戚,对你们还有坏处不成?!”
周益安不搭理他。二老爷终究是他的长辈,又有自己的母亲在场,实在不需要他说什么。
周夫人仪态优雅地啜了口茶,道:“我们不赞同的原因,你若是想得到,便不会有此刻的责难。况且,你这般疾言厉色,料想我说什么都没用。你们随意便是。别的事,跟益安商议就好。”
周二老爷瞪着她,“这样说来,你是打定主意分家各过了?!”
“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周夫人笑了笑,“长房不耽搁你们的前程,你该高兴才是。”
“可你知不知道,分家会惹得别人妄加猜测?”周二老爷费解地望着她,“那是长脸的事儿?要不是为这个原因,早在你们长房是非不断的时候,我就提出分家了!”
周夫人轻笑出声,“你是怕面上无光。这的确是。但你有没有想过,周家现在还有什么脸面?何须顾忌别人的说辞?你们想要锦绣前程,成为皇亲国戚,我们不拦着。但若只是一个白日梦,来日你们也不要回头来找我们母子。扫地出门的人,绝没有回来的路。”
“我们反倒成了被扫地出门的人?!”周二老爷冷笑连连,“一介女流,口气倒是不小!”
“没法子。”周益安把话接了过去,“谁叫我们是长房呢?分家的事情,以前就算二叔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要我们不同意,你们就别想搬出去。眼下就算你们寻死觅活,只要我们想分家,你们就别想多在府里住一日。”
“这件事你问过你父亲没有?”周二老爷语带嘲讽,“他只是病重,并非不能理事。”
“这就是他的意思。”周益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您放心,他比我更急着分家。”
“……”周二老爷霍然起身,“那好!明日就找几个中间人,从速分家!谁又稀罕被你们压在头上的日子!”说着,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
周二夫人不阴不阳地笑着,问周夫人:“大嫂,我比不得你有见识,所以特别不明白你们要分家是因何而起。二房成为皇亲国戚之后,对你们还能有什么坏处不成?是,程阁老是国公爷的亲家,你们日后可以高枕无忧,但若成为皇室宗亲,你们不也能得到莫大的好处么?难不成还担心我们日后会跟你们作威作福?”
周夫人笑道:“单就你说的这些而言,单就二房的做派来说,我是该有这种担心。”
“……”自己说出去的话,反倒让自己片刻语凝,周二夫人有些恼火,“但你想没想过,因为今时今日的事,日后我们兴许会与你们反目?你可别错大了算盘,他程阁老是权臣,可总压不过皇室子嗣!”
周夫人失笑,“我明白你的意思。是,长房以后压不住二房,我等着你跟我作威作福就是。”
周二夫人起身,扬着脸缓步离去。
周素音也要随母亲回房,周夫人却唤住了她,“素音,你等等,我有几句话跟你说。”又吩咐周益安,“外院的管事在等你,你去忙吧。”
周益安称是,行礼告退。
周素音站在周夫人近前,问道:“大伯母有什么吩咐?”
“只是要说几句你兴许不爱听的话。”看着这个少不更事的女孩子,周夫人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儿,便对她有了几分怜惜,不管有用没用,都想提醒她几句,“所谓的你被端王爷看中,具体是个怎样的情形,我大致有数。如果我对你说,你所托非人,你相信么?”
周素音没说话,垂眸看着脚尖。沉默有时候意味的是默认,有时候意味的则是打心底不认同。
“长房、二房分家之后,端王兴许就会放弃你。”周夫人知道这言语对周素音来说很残酷也很荒谬,但她有必要把这些摆出来,“他若真的对你钟情,最先该做的,是不论如何都亲自上门提亲,要你的长辈允诺此事,他再允诺明年请皇上赐婚。可他没有这么做,甚至没有光明正大的登周府的门。在你看来,这些是合情理的么?”
周素音小声嘀咕道:“不是大伯母闭门谢客在先的么?”
“我并不奢望你此刻就能听到心里去。”周夫人遗憾地笑了笑,“这就算是提个醒吧。日后,别成为长辈谋取荣华的阶梯才好。此外,端王要娶的,不是你周素音,也不是周家女,他看中的是程阁老亲家门里的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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