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侨光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程杍琼下来，说道：“小橙子，你起来啦！待会我们可以尝尝外婆的手艺了。”
原来是花婆婆在做饭，胡侨光竟然还好意思坐在这里玩。“你怎么不进去帮忙？”
“每次进去我们都会被外婆赶出来。还说我们碍地方，想偷师。所以我们坐等就好了。”
胡侨光在程杍琼的心中并没有剩下多少信用度，程杍琼转头看着一边看书的刘纾问道：“刘纾，真的吗？”
刘纾翻了翻书页，微微地点了点头。
连刘纾也这么说了，程杍琼只好一屁股坐下，静等放饭。
“小橙子，我跟你说，外婆做的饭菜可好吃了。我们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几回。待会你可要多吃点。”胡侨光帮忙把菜端出来，兴奋地跟程杍琼说道。
“你说那么多也没用。我做的菜，你都是吃一次少一次的。”花颜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花颜的话，让座上的三人莫名地沉默了片刻。上了年纪的人总容易感叹时光。
程杍琼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称赞道：“花婆婆，你做的菜真好吃！”
“嗯，那你多吃一点儿。”花颜夹起一块排骨放在程杍琼的碗里。
胡侨光把碗伸到花颜的面前，撒娇道：“外婆，我呢？”
“你只准吃青菜。免得胖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花颜夹了一根青菜放在胡侨光的碗里，然后给刘纾夹了一块排骨，“小纾，多吃点。”
“小橙子，准备过年了，你的家人怎么还不回来陪你？”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还没有见到她家人回来的动静。
“我没有家人。”程杍琼低着头，静静地吃饭，并看不出她此时的神情。
听到程杍琼的话，胡侨光忽然想知道她的具体情况，一句话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从嘴里冒出来了，“你是孤儿？”
孤儿？程杍琼手中的筷子停顿了一下，然后苦笑了一声，喃喃道：“应该是吧。”
一直如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刘纾，听到程杍琼的话，抬起头扫了她一眼，又继续低着头吃饭。
感觉到程杍琼的情绪有点儿低落，花颜坐下的脚狠狠地踩在胡侨光的脚背上。胡侨光抬头，看见花颜瞪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默默吃饭。
花颜又给程杍琼夹菜，笑着说道：“橙子，你别叫我花婆婆了，你叫我外婆，或者奶奶，都可以。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小橙子，你也可以叫我哥哥的。”胡侨光为了在花颜面前将功补过，赶紧接着说道。
“我才不要你这样的便宜大哥！我有一个外婆就够了。不对，还有刘纾。至于你就不必了。”程杍琼并不想让别人同情自己，这件事，她并不想跟别人说太多。
如果同情心可以拯救别人，世上还会有那么多可怜人吗？
看见程杍琼那么坚强，一直以来都那么乐观，花颜怜惜地看着程杍琼说道：“孩子，你受苦了。”
“没呢。其实我一个人也挺自在的。”
花颜原本想邀请程杍琼一起回去过年，但是想到刘家那几个人，摇摇头，还是算了。叹了口气，说道：“橙子，多吃点儿吧。”
三人在程杍琼家里住了几天，直到除夕前一天才离去。房子里再次变得空荡荡的，程杍琼忽然感觉到有点儿不适应。
早点儿开学就好。
78.走吧，去买烟花
越是接近新年，越是喜庆。孤身一人更容易体会到众人皆欢，唯独自己一人悲的情愫。
程杍琼走在超市里，看见到处都挂满了喜洋洋的大红灯笼。大家都是一家几口或是三三两两地结伴走在超市里准备年货。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儿酸，程杍琼抛下购物车，慌不择路地跑回家里，关上大门。
还是家里好，永远都是黑的和白的，没有刺眼的红，那种要命的红。
“妈妈，你在上面也是一个人吗？”程杍琼透过窗户看向远处湛蓝的天空，呢喃道。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音乐适时的响起，直到不断地重复着这一段旋律，程杍琼才醒觉手机响了。
“嗨，橙子！你怎么那么晚才接电话呢？”手机刚接通，甄娉就不满地说道。
听到甄娉那么激昂的情绪，程杍琼赶紧把自己的低落藏好。“手机不在身边嘛。怎么了？”
“你过来我家一起过年吧！我们明天一起贴对联，包饺子，晚上的时候罗城还有烟花看哦！”
“不太好吧？你家还有其他人呢。”
“就只有我和老头，但是那老头懒得要命。你不来，我就没有饺子吃，还没有人陪我去看烟花呢。”
程杍琼耐不住甄娉的死磨烂打，只好答应她，收拾了两三套衣服，就启程去罗城。
“橙子，你来啦！”甄娉听到门铃响了，就猜到是程杍琼来了。门一打开就热情地抱着程杍琼。
程杍琼伸手用力掰开甄娉强力的臂弯，“咳咳，你想勒死我？”
甄娉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讪笑道：“哈哈，不好意思。激动了点。”
“只有你一个人在家里？”程杍琼进屋后，没有看见甄皓。
“是啊，老头这几天都要上班，明天晚上，如果不是你陪我的话，我就得一个人过年了。”甄娉说着说着，特意装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得了吧，这么多年，你不也过来了。”程杍琼知道甄娉就跟那胡侨光一样样的，那些可怜、痛苦的表情，随手拈来，装得像真的似的。
这一招不奏效了，甄娉马上收好这一套，又换了一个表情包，笑嘻嘻地说道：“橙子，放下东西，我跟你出去买些材料回来包饺子。”
“不是明天才包吗？那么早买材料回来不新鲜。”
“阅兵都要演习一下，更何况是包饺子。”甄娉帮程杍琼把东西放下，就拉着她走出门。
“等等，你没有包过饺子？”
“嗯。”走在前面的甄娉点点头。
“你叫我过来是包饺子给你吃？”
甄娉回过头来，得意地说道：“哈哈，我最喜欢和聪明的人交朋友。”
除夕，程杍琼和甄娉在家里包了一天的饺子。晚上的时候，甄皓回来了，三人吃了一顿晚饭，就出门去感受新年的气氛。
罗城的除夕，家家户户吃过晚饭之后，总喜欢聚在一起倒数，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人民广场的四周亮起了彩色的灯光，大红灯笼映照着欢笑的人群。南方的冬天没有雪花，总感觉少了一点冬季的气息，却多了一份欢聚的热闹。
程杍琼很久没有过这么热闹的年。虽是陌生的环境，但却有熟悉的人陪伴在身边。
十点正，第一簇绚丽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程杍琼总感觉美好的事物需要跟特别的人分享。掏出手机，给一个熟悉的号码输入了一条信息：“学长，除夕快乐。你现在在干嘛呢？”
信息比想象中回复得快，“人民广场，看烟花。”
“我也是呢，你在哪个位置？”
“东门。”
东门，离这里很久，程杍琼找了个借口离开甄娉和甄皓，就跑着去找梁宇召。
因为我的心里，眼里全都是你，所以总能在汹涌的人群中一眼找到你。
程杍琼来到东门，并没有费多大的劲儿，就找到了在人群里尤其显眼的梁宇召。
“学长！”程杍琼走到梁宇召的身边，高兴地跟他打招呼。
梁宇召见到程杍琼只是点点头，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悦。神色淡淡地说道：“你也来罗城了。”
罗城那么大，人那么多，竟然能遇上学长。看来还真是缘分不浅啊！程杍琼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嗯，我去同学家里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其他人上洗手间了。”
李玉娥回来后，看见程杍琼跟梁宇召在一起，“小琼，你也在这里啊。”
“阿姨，除夕好。”程杍琼听到李玉娥的声音，大大的眼睛弯成两道拱桥。
“你家里人陪你一起过来倒数的吗？”李玉娥左右看看程杍琼身边的人，想把她想象中的那对有钱父母出来。
“没呢，我自己来找同学玩。”
李玉娥失望地收回视线，点点头。还真是奇怪的一家人，过年都不待在一起。难道是她没有家人？继承了一大笔遗产？想到这里，李玉娥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
“小琼啊，你是第一次来罗城过新年吗？”
“嗯，是啊。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烟花也很好看。”
“小宇，你陪小琼好好逛逛，带你看看罗城的美景。”李玉娥说完，还没有等两人反应过来，就抛下他们走开了。
程杍琼抬起头，看着梁宇召，露出羞涩的笑容，“学长，那我们现在？”
梁宇召深邃的眸子倒映着天空中的花火，紧抿的双唇淡淡吐出三个字，“看烟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