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萧眼底闪过微光,只一瞬,黑眸归于平静,抬手替容嫣斟一杯酒:“不知容良娣有何见解?”
容嫣目光投在她的脸上,微微一笑道:“对于女子来说,什么最重要?”环顾花船,意味深长的说道:“想必王爷不需要我再提点。”
南宫萧垂眼观赏手中的酒杯,眼底布满寒芒,收起唇角的一抹淡笑,良久不语。
容嫣摆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握在一起,南宫萧的沉默,令她原本冷静的一颗心,渐渐不安起来。若非秦玉这么不堪大用,不但没有置谢桥于死地,反而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她也不用直面南宫萧!
在这样的一个男人面前打马虎眼,指不定一个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她每说的一句话,必须反复斟酌。
前一世里,大庆来大周联姻的人,并不是南宫萧。
到她死的时候,冷面阎罗之称的南宫萧,似乎还未成亲。
倒是不知如今的他,竟瞧上谢桥。
“容良娣突然造访,好心指点本王,你想……得到什么?”南宫萧漫不经心的摇晃着酒杯中的酒水,一双黑眸深邃犹如深渊,令人一眼望不尽底。渗出的阴冷之气,容嫣禁不住胆寒。
“我想要太子妃的位置。”容嫣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倒是敢想,野心不小!”南宫萧讽刺的说道:“可惜,你找错人了。”
容嫣脸上的笑容一僵,眼底闪过落寞:“也是,淮阴侯的世子与王爷是好友,他的嫡妹是太子妃,王爷自然不会帮我而坏了友情。”
南宫萧挑眉,靠在椅背上,心中所想的却是,这天底下的女人都是如此做作之人。
口不对心。
唯有一人,该是什么便是什么,不屑于与人逢场作戏。
“我也可以退而求其次,秦玉在王爷的手中,你只须将她给我,我便帮王爷达成心愿!”容嫣摘下脸上的面纱,露出她美艳动人的脸庞。
看着南宫萧眼底的惊艳,容嫣心中得意,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只爱女人的皮相。
南宫萧,也不例外。
只除了一人——
想到秦蓦,容嫣眼底闪过狰狞之色,紧紧握着手心,尖利的指甲扎入手心,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南宫萧薄唇微扬,扯出一抹凌厉的弧度。
这些个女人,一个个将他当作色欲熏心的人,欲用美色利用他达成目地。
“本王不知你在说什么。”南宫萧将手中的酒水倒入湖中,水面冒出鱼泡,片刻间归于平静。他此时的心绪,也宛如此。
他竟不知,她的处境如此艰难。
可就是如此,她依旧执意留在大周,当真如此爱慕秦蓦?
为他甘愿陷入险境?
“王爷,我诚心与你合作,你若有此意,何不也拿出半点诚意?”容嫣心中暗恼南宫萧装疯卖傻,她在酒楼看的分明,他的人将秦玉给带走。杏眼扫过一旁受内伤的穆林,意味深长的说道:“郡王可是下狠手想要王爷的性命,王爷把人交给我,我自然会替你出一口恶气!”
南宫萧冷笑几声,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你要秦玉……对付秦蓦?”南宫萧嗤笑道:“他们兄妹俩早已反目,你有何用处?”
只怕,秦玉一旦落到她的手中,下一刻,便是谢桥的厄运开始!
“王爷何须多问?我自有法子。”容嫣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拨动手腕上的玉镯:“王爷难道不想得到我长姐?过了今日,便再也没有机会。”
南宫萧目光闪动,仿佛有些动心。
容嫣自信的说道:“我定保证明日早上将人送到王爷的身旁!”
南宫萧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容嫣的脸上,她心怀恶意,眼睛里也是充斥着算计,并不清澈明净,浓浓的雾霾使她的眸子份外阴沉。
“本王……突然觉得容良娣比你长姐,更令人动心。”南宫萧俯身凑到她的耳畔说道,见她一怔,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说到:“容良娣请回,容本王再考虑。”
容嫣不甘心,正欲再劝,便听他嗓音暗哑的说道:“本王不急,只要是个活的就好。”
那句‘活的’莫名地,容嫣心口一跳。
容嫣看着他背转过身去谢客,咬紧牙根,虽然没有达到目地,可他有所松动也是好事。
不急,慢慢来!
“我静候王爷的佳音。”容嫣欠身离开。
——
谢桥辗转反侧,心中想着白日里的事情,一直难以入眠。
明秀听着谢桥翻身的声音,起身进来道:“小姐快睡,若是没有休息好,明日气色会很难看。”
谢桥轻叹一声,看见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窗棂上。
明秀赶紧将绑在脚边的竹筒取回来。
谢桥打开纸条,粗略看一眼,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
今日的刺客,蜀王所为。
他筹谋多年,只等着皇位重新归还到他的手中。
只因太后的偏倚之心,他的计划落空,自然不甘心,才会有今日的一出好戏。
“小姐,王爷无事?”明秀询问道。
谢桥摇头:“平安无事。”望一眼天色,看着木架上支撑的嫁衣,“睡吧。”
明秀替谢桥掖好被脚,熄灯睡下。
迷迷糊糊间,谢桥被摇醒,“小姐,小姐,快醒醒,天亮了!”
谢桥困意朦胧的睁开眼,看着站在床榻前的柳氏、容姝,微微一怔。
“华姐儿,快起来上妆,免得耽误时辰。”柳氏焦急的说道。
谢桥猛然惊醒过来,今日她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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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洞房
柳氏见状,不禁掩嘴一笑,将明秀打发出去:“去给小姐打水来洗漱。”睨一眼身后的容姝,想要将她也给遣走,旋即又想过几日她也是要嫁人,沉吟片刻,看着谢桥恢复清明的一双黑眸望着她,尴尬的捏紧袖中的手。
“华姐儿,舅母有话要与你说。”柳氏张了张嘴,仍旧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谢桥见柳氏这模样,便知是有事情要教导她,可后面欲言又止,神情尴尬的样子,一时也猜透了,白皙的面容染上一层淡淡的薄粉,宛如三月桃红。
柳氏回头看一眼容姝,从袖中掏出一本麻线装订的小册子放在谢桥的手中:“我原想放在你枕头下,又怕你不懂……这些事本不是二婶娘教你……”
柳氏话音戛然而止,大喜的好日子,她何必提及令人伤心之事?
谢桥看着手里的小册子,里面的小人儿各种姿势痴缠,小册子如火一般滚烫灼手。在柳氏的注视下,硬着头皮一幅幅看完,脸庞红的似能滴出血来。
她的反应,倒是令柳氏不再那么尴尬。
容姝瞥一眼后,便低垂着头,盯着露出裙摆的鞋尖,耳根通红。
柳氏索性将一些成婚、婚后之事,一同教导她们二人:“该早几日与你说,一直没有抽开身。”得闲的时候,谢桥却不在府中。
谢桥将小册子藏在枕头下,感激的说道:“二婶娘的这份心,容华铭记在心。”
柳氏真的把她当作女儿一般教养。
若非如此,便不会细细叮嘱她该要如何做,或者该注意避讳之类的事。
柳氏手指轻柔的梳理她柔顺的长发,轻叹一声,看着明秀打水进来,笑道:“快些梳洗上妆。”
容姝将候在外面的开脸梳妆婆子请进来。
洗漱过后,谢桥着红色里衣坐在铜镜前。替她梳头的是宣平侯夫人,夫君在中书省任左丞一职,掌管机要,发布皇帝诏书。她六亲俱在,儿女双全,圆润的脸庞极有福相。如今四十有五,为人极为和蔼。
谢桥听着她念梳头词,原本并没有即将为人妇、为人媳的紧张,仿佛隔岸观火的局外人,一颗心极为平静。此刻,却真切的被她念得词带入其中,平静的心慌乱起来。
她内穿大红色皱褶长裙,外穿彩绣龙凤对襟大红袖衫嫁衣,披上云肩。头戴装饰繁复的凤冠,压得谢桥脖子稍稍一弯,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她要顶着几斤重的凤冠一日,脖子定会酸痛得厉害。
点妆的嬷嬷替她匀上厚厚的一层粉,描眉,点唇。垂在面颊两侧的珠串,烛火映照下,珠光流转,映衬她的面容明丽照人。
柳氏与容姝看着妆成,鼻子一酸,眼眶发热。“你初进府处境艰难,婚事更是没有着落,谁知一转眼,你马上要出嫁。你娘她地下有知,定会含笑九泉。”
柳氏整理好她云肩垂落的穗子,心里还有几句话交代,下人来报淮阴侯府来人,给谢桥添妆。
谢桥一怔。
柳氏笑道:“你怕是不知,淮阴侯老夫人与你外祖母是嫡亲姐妹。当初有往来,后来出事之后,淮阴侯府闭门谢客,没有再走动。”
如今,淮阴侯府的大门打开,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谢桥出嫁,自然会来道贺。
片刻,半夏将淮阴侯夫人请进来。
淮阴侯夫人年近四十,身着绛红色锦裙,极为的端庄庄重,见到谢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只眼眶微微发红:“姐儿长这么大了,舅母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