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生的浓眉大眼,双目一瞪,往前一站,一双大如铜铃的眼眸令安远侯夫人心口一颤。
秦玉拉住他,摇了摇头。
李旭看着手臂上白皙纤细的素手,目光一暗,她对他不喜,瞧不上粗鄙的他,拜堂后她便径自回房,不许他进新房。这几日对他漠然无视,今日唤他归宁,也不见笑脸。如今,看着她在侯府受委屈,想要替她讨公道,她却拒绝了!
走出安远侯府,李旭握着她的手道:“你太善良了,安远侯夫人太过蛮横无理,受委屈何须忍着?我虽然官职低,你受欺负就算丢了官职也要替你做主,再不济还有郡王可以给你讨公道。”心里想:郡王将郡主许给他,定是十分信任他。郡主这般娇娇弱弱,心地善良,他定要好好疼惜。
秦玉忍住心下的厌恶,脸上露出一抹娇羞,柔声道:“再如何她都是父亲的妻子,我的继母。大哥公务繁忙,这点儿小事情劳烦他,那便是我的不是。这些年我的身子不好,处处劳他费心,不能替他分忧,只有少让他操心。”
李旭点了点头,颇为赞同。
“我的事……好坏都莫要告诉大哥。”秦玉眼底蕴含着水雾,楚楚动人的看着李旭,仿佛他不答应,眼底的泪水便会坠落下来。
李旭心都软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
秦玉掏出锦帕按了按眼角,遮掩住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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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楼
谢桥蹲在后院里栽种的花圃里,采摘着开得正艳的花瓣,送给沈氏给她调制香料。
白芷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谢桥道:“小姐,郡主她今日里归宁并没有回郡王府,而是带着她的夫婿回安远侯府。”
谢桥剪花枝的手一顿,不以为然道:“安远侯毕竟是她的父亲,待用完膳定会去郡王府。”
“他们已经回李府了。”明秀觉得秦玉就是头白眼狼,秦蓦如何养也养不熟。“恐怕这门亲事,让郡主记恨上郡王了。”
谢桥摇了摇头,睨明秀一眼道:“你盯着秦玉作甚?”
“奴婢怕她又作妖,所以盯着她一些。”明秀总觉得秦玉透着古怪,整个人看着阴沉沉的,总不让人放心。
谢桥颔首。
半夏从屋子里走来,手里拿着一张邀请帖,还有一封信递给谢桥:“西伯府送来的。”
谢桥一看,姬瑜感谢她献出养颜方子,回送她一张香方,并且邀请她一并去参加明日里丞相府大小姐苏素馨的及笄礼。
“给将军府大少奶奶送去。”谢桥将香方给明秀,请沈氏帮她按方子制香。
明秀立即出门,迎头撞上焦急走来的蓝玉,变了脸色道:“小姐,您给苏小姐的养颜方子出问题了。苏小姐明日及笄,她这几日在用您的方子,脸……脸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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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步步筹谋
丞相府里,苏素馨将所有的铜镜给打砸了。
屋子里能够反光照到面容的物件儿,也全部搬走!
苏素馨趴伏在罗汉床上哭泣,身旁的婢女嬷嬷急得团团转,温言细语的轻哄。
“小姐,这张方子出问题,我们便将容小姐请来问个清楚,哪里出了问题!”吴嬷嬷替苏素馨想到问题的症结,并未显现心里的担忧,怕更让苏素馨害怕:“小姐,容小姐她是神医,她定有法子医好。”
“是啊,小姐您再哭泪水留到伤口上会不易愈合。”柳絮儿抽出娟帕替苏素馨擦拭泪水,看到面目全非的脸,手微微发颤,生怕触痛了苏素馨。
“都这副模样了,还能坏到那里去!”苏素馨捶打着被褥,想死的心都有,昨日里用方子净面后,面色红晕深重,干痒难耐,隐隐有些红肿的灼热感,她在脸上敷了冰方才缓解。半夜里痒的她难以忍受,伸手抓了几下,哪知半夜的功夫脸上起了疱疹,她一抓全都抓破,眼下溃烂流脓。
府医见了只说敷药,并不知何时才好全。
明日里及笄她如何见人?
心里对谢桥生出几分幽怨,令她毁容,可到底方子是她自己抢要来的,又不禁泄气。
脸上犹如蚂蚁细细密密的啃咬,痛痒难忍,伸直双手:“快,抓住我的手!”
柳絮儿、柳叶儿拿起白绫绑住苏素馨的手,免得她抓挠痒处。
苏素馨难受的在床上打滚,紧紧的咬着唇,忍耐住这一波袭来钻心的痒痛。内里的小衣全都被汗水浸湿,浑身瘫软在床榻上。
苏素馨觉得她就像死了一回:“嬷嬷,我好难受,难受的要死了!”
吴嬷嬷闻言,潸然泪下:“小姐,您再忍忍,已经派人去请容小姐了。”心疼的拿着帕子擦拭掉她眼角滚落的泪水。
“来了,来了!”柳叶儿看着朝这边疾步而来的人,连忙站在门口迎接。
丞相夫人蒋氏脚步匆匆在前头领路,眼睛已经哭的红肿:“容小姐,你可得帮帮忙治好馨儿。明日里她及笄,这副模样如何示人?”旁人见了,岂不会被吓坏?谁敢上门来求亲?
“夫人莫急,我且看看苏小姐的情况再说。”谢桥走进屋子,玳瑁梳妆台上面一片狼藉,铜镜碎片散落四处都是。
“容小姐,这是你给的方子,瞧瞧哪儿出了问题。”吴嬷嬷见着谢桥,并不急着唤她看苏素馨的脸,首要拿出药方,让她看看症结再看脸,也好知晓是哪里的问题。
谢桥扫一眼药方,的确是她的那个方子,并没有任何的问题:“你们将抓来的药给我看看。”
“容小姐,药方没有问题,药怎得会有问题?”柳条儿不解的问道。
吴嬷嬷浸淫后宅数年,各个手段见识的多,极为老练。谢桥这个要求一提出来,吴嬷嬷心里已经过了无数的念头,眼一斜:“还不快去!”
柳条儿心头一颤,立即跑到小厨房去拿药。
谢桥细细的辨认,也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目光渐渐冷下来。
吴嬷嬷一直端详谢桥的神色,见她变了脸色,不安的问道:“容小姐,发现什么问题了么?”
谢桥摇了摇头:“什么问题也没有。”
“怎么会?”吴嬷嬷惊诧的说道,目光落在将自己手绑起来的苏素馨,焦急的说道:“您快去看看小姐的脸。”
谢桥目光落在苏素馨脸上,上面起满水泡,微微红肿,类似被开水烫伤,抓破的水泡皮肤微微溃烂流脓。
“荨麻!苏小姐碰了荨麻?”谢桥看着她这么严重的程度,定是误将荨麻放在药里一起熬出来净面。
柳絮儿一怔,睁圆一双眼看着谢桥:“容小姐,您的婢女告诉我们将新鲜荨麻放在药里一起,效果会更好。熬出来后,将荨麻扔了冷却再将水倒出来净面!”药店的掌柜的怕她难以区分,特地用纱布包裹着,煎好后夹出来便是。
丞相请来的林太医这时正好来了,听闻柳絮儿的话,沉声道:“苏小姐的脸这副模样,正是因为荨麻。若不严重,忍耐两日便好。可苏小姐的极为严重,得用药。”说罢,看一眼谢桥,袖手站在一旁没有开药方。
丞相夫人连忙说道:“还请太医给个方子。”
林太医方才开了药方,叮嘱婢女如何用药,方才对谢桥说道:“容小姐精通医道,断不会犯这么小的错误,定是有其他误会?”
谢桥询问道:“你还记得那时通知你的丫鬟是什么模样?”
“脸上有疤……别的记不太清楚。”柳絮儿细细回想,突然看见站在门口的明秀,她身上的衣裳,脸上的伤疤令她突然想起那日似乎也是这个丫鬟,身段极为相似,指着明秀道:“就是她!”
明秀一怔。
“就是她!”柳絮儿重复一遍。
丞相夫人满面怒火,叱道:“将她绑起来!”转而对谢桥说道:“容小姐,此事还是审清楚好。”
谢桥颔首:“夫人请便。”
丞相夫人见谢桥如此坦然,心底不禁起疑,难道不是她?而是这刁奴特地陷害主子?丞相府与辅国公府并没有交恶,更别说苏素馨与谢桥结仇了!
“那日是不是你叮嘱柳絮儿要加荨麻?”丞相夫人冷声道:“你若敢有半句假话,我自有手段让你吐露实情!”
“奴婢不知夫人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柳絮儿为何指控我,你笃定是我叮嘱你,那么我是何时告诉你?”明秀反问道。
柳絮儿回忆道:“辅国公府里出事,小姐下午还要练琴,怕你们会抽不开身招待,便先行告辞。小姐嘱咐我去向容小姐说一声,方才走进后院便碰上你。”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记得你的,你脸上有疤,也是这身衣裳。”
“那日我与小姐一直在厢房里,并不曾离开半步,你怕是认错人了!”明秀看着丞相夫人紧皱着眉头,并不曾心虚,直言道:“夫人可以过问那日在厢房里的人。”
丞相夫人一时难以决断,当即派人去辅国公府询问柳氏,柳氏肯定的说明秀一直在谢桥的身旁。
“柳絮儿,你仔细想想,是否记错了?”丞相夫人看向林太医。
林太医忽而开口道:“明秀对容小姐忠心耿耿,后院若出事,定会形影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