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一手拿着貂皮大氅，拉她坐回来。细心为她披上，边责备：“每次都风风火火的。”
赵苏杭抿唇一笑，一脸满足。
末了，萧钰先下了车，看了一眼萧府门前站着的一排人，他们都是一脸激动，甚至有的眼中都闪着泪花，有的鼻头红扑扑的，显然已在外站了许久。然萧钰却不急着与他们打招呼，而是又看着马车门。
赵苏杭挑起马车帘，见萧钰站在跟前，她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把手递给他，萧钰把她抱下马车。
两人的亲密无间有人惊愕，有人习以为常，有人了然于胸……
萧钰携手赵苏杭到众人跟前，一一行了礼。萧钰本想同萧山回书房叙话，谁知萧山却道：“你们旅途劳顿，先歇息几日吧。”
回东篱院的路上，赵苏杭一直都皱着眉，似乎有些疑惑。
“怎地了？”萧钰捏捏她的手心，轻声询问。
“这府中怎地这许多生面孔？”
“这便是变化了。”萧钰笑，“三弟四弟都娶了妻，这两位弟妹你自然不识得了，且还有她们从娘家带来的仆从。二妹四妹五妹也都出嫁，你自然看不见了。”
“啊？”赵苏杭一呆，“这些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萧钰捏捏她的脸，意味深长地笑，“除了关心我的事，你还在意什么？”
赵苏杭撇撇嘴，一脸的不认同。
“可福寿院之人一个也不曾见到。”赵苏杭还是疑惑。
“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了。”萧钰答。
“为何？”
“这萧府再也不是三年前的萧府了。”萧钰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不稳，“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你的意思是？”赵苏杭难掩吃惊。
交谈间，两人已回到东篱院。
萧钰停下脚步，盯着她的眼睛许久，突然一把把她圈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她，深深地吸气，低声呢喃：“那个人终于不在了。”
赵苏杭在心底叹了口气，展开双臂环着他的腰身，一手轻拍着他的背。她感觉出手掌下这具身体在轻轻战栗，她心中酸涩慢慢蔓延开来。
“一切都过去了。”她以同样低的声音安慰。
萧钰埋头在她的肩窝，入鼻皆是她的清香。他抬头，捧着她的脸，看到她眼中的担忧与心疼，心下一暖。嘴角缓缓漾开笑意，“现在我有你。”他道。没遇到她之前，他如何独自承受袁氏的迫害，如何独自与她斗智斗勇……而今他身边还有她，却还真要感谢袁氏。
在他们回来之前，东篱院正屋已被人吩咐烧上了地龙，赵苏杭的大氅还没来得及脱下，此时鼻尖额角倒是渗出细密的汗珠。萧钰伸手为她擦去，又为她脱掉大氅，道：“这几日坐马车，你也累了，好生休息。”
“你去哪里？”赵苏杭听他话中之意似乎还有事要做。
“我去见子琰和阿衡。”萧钰回答。
“嗯。”赵苏杭点点头，“去吧。顺便代我向他们问好。”
“等我回来。”萧钰轻轻抱了她一下，笑着嘱咐。
赵苏杭笑笑，目送他离开。
第87章 兄弟相见
“表哥怎地还不来？”一醉楼，还是那个雅间内，徐衡不停地往门口张望，期盼又焦急。
“怕是舍不得娇妻吧。”周子琰倒是淡定，不紧不慢地品着茶。
“也不知表嫂如今怎样了。”经他提醒，徐衡也想起了赵苏杭。
“能怎样？”周子琰老神在在地看他一眼，一切了然于胸的模样，“定被萧钰这厮吃到嘴了。”
“五姐怎么也不好生管管你？！”徐衡听他说话口没遮拦的，再次忍不住唠叨。
“若被她管，我夫纲何在？”周子琰斜他一眼，“你将来定是个惧内的。”
“总比你一屁股风流债的好！”徐衡一口顶回去，丝毫不惧怕他亲王的身份。
“你不久便要十九了吧。”周子琰忽道，“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
“才没有！”徐衡白他一眼，信誓旦旦道，“我定要找个能与我相伴一生之人，就如表哥与表嫂那般恩爱。”
“你确实老大不小了，怎地徐太傅也不催你？你母亲就没为你张罗婚事？”周子琰倒是好奇了。京都如今哪还有像徐衡这般年纪还未娶妻的世家子弟？
“母亲对我爱护有加，自是随我自己心意。左右我也是徐府最小的公子，不必继承家业，也无需娶哪家小姐联姻，自然要娶个自己喜爱的。”徐衡得意道。
此话却触到了周子琰的痛处，他生而为皇子，不能如他这般随心所欲。虽然他与徐烟凝夫妻和睦，两人也只是相敬如宾罢了。
“表哥！”周子琰兀自伤感间，只听徐衡欣喜的惊呼，抬头看去，却是萧钰站在门口。
徐衡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正欲把这三年的思念倾注一个大大的拥抱，却生生被萧钰一只手阻在半步之外。
“表哥……”未如愿以偿抱到萧钰的徐衡又委屈又吃惊。
“如今他这怀抱怕是只属于一个人的，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周子琰仍旧坐在那里，似乎对他的出现并不期待。
可熟悉他的萧钰却从他眼底看出他内心的激动与欣喜。
“子琰。”萧钰并不在意他的揶揄，淡笑着走上前。
周子琰定定地看他片刻，这才缓缓绽开笑意，拿着折扇狠拍他肩膀，“你这小子，终于回来了！”
萧钰也不着恼，拿起面前的酒壶斟满三杯酒，端起其中一杯，道：“钰幸不辱命！”
“说甚胡话！”周子琰又拍他一下，气恼道：“只要你安然无恙便好。”
“表哥此去经年，甚是辛苦。”徐衡眼角湿润，看得出他对萧钰的思念甚深。
“阿衡也长大了。”萧钰微微笑着，看起来竟是比他离京之前易接近许多，虽然北地的风把他的五官雕刻的更加棱角分明。
徐衡眼中竟忍不住泛起泪花，他表哥虽身为萧家后人，却从未上过战场，可到了凉州，竟指挥了那场重大的战役，他既钦佩又心疼。
“都这么大人了。”萧钰见他如此，不禁取笑，“还哭鼻子，也不怕找不着媳妇。”
“表哥与表嫂日子舒服了，倒是有心来调侃我这个兄弟了。”徐衡撇撇嘴，其中不满意味十足。萧钰往日从不开这种玩笑的，如今到真是被表嫂影响了。
“烟凝表妹可好？”萧钰无声笑笑，听他提起苏杭，倒是想起她先前一直唠叨的事了。
“睿王妃在王府里待的好好的，会有哪里不好？”周子琰瞥他一眼，不解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之前小世子出生，我们也不在京都，只托人送了贺礼，倒真该抽空去看看我这侄儿。”萧钰道。
“小孩子淘气着呢！”提起宝贝儿子，周子琰倒是得意得很，这是他的长子，与他肖似，又聪慧伶俐，他欢喜的不得了。就连元帝也对他宠爱有加。
“你呢？”周子琰没有错过萧钰脸上一闪而逝的僵硬神色，遂问，“你与弟妹成亲也有三年多了，即便先前不曾有夫妻之实，而今呢？怎地还没动静？”
萧钰强压下心底那隐隐的痛意，故作不在意道：“我们还没好好享受只有彼此的时光，都不急着要孩子。”
“哎哟！”看他那一脸幸福样，周子琰忍不住调侃，“当初父皇下旨赐婚，不知是谁一直不愿，如今倒是成了你萧钰的一段好姻缘。”
萧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反驳道：“我何时有过不愿？我从未违抗过圣旨。”
“你就嘴硬！”周子琰不屑地撇撇嘴，实则心中为他高兴。好兄弟能找到一心意相通并与之相伴之人，何其难得。
“哎！不过说真的，”周子琰又凑过去，小声嘀咕，“你们也赶快生个，若是女儿，可与我家小顽皮结个娃娃亲。”
“我萧钰之女绝不会嫁入皇家！”萧钰看他一脸的不怀好意，想也不想地拒绝。
周子琰没趣地撇撇嘴，也不与他争辩。
这三人在这里有说有笑，而东篱院的赵苏杭却不如他们这般好过。
萧钰出府没多久，东篱院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赵苏杭冷眼看着坐在上首的中年妇人，心中冷笑。
“杭儿啊！”只听那人带着几分惋惜的语气道，“二婶亦知你对钰儿情根深种，也不图萧府的家业，可我们萧府真不能再留你。”
赵苏杭继续看着她，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可就是不搭话。
二夫人唐氏看她这般纹风不动，只好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与钰儿少年夫妻，又同风同雨这几年，二婶亦知你们不易。可你在凉州的声誉委实不好，这都传到京都来了。我们萧府是世家大族，门庭显赫，怎能忍受这等污言秽语？”
“那便别忍呗。”赵苏杭终于接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以我们萧家在大周的地位，还有人敢在背后议论不成？”
“三人成虎啊！”唐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今日才回京都，不知流言传到何等地步。”
“哦？”赵苏杭挑眉，“那二婶倒是告诉杭儿，这流言如何？”
“唉！”唐氏叹口气，张张嘴又闭上，似是不忍心说出伤害她的话。赵苏杭就笑着，可这笑容看在唐氏眼中却有几分莫名寒意。
“流言都道萧二少夫人在凉州时与不明身份的男子交往过密，又嚣张跋扈，甚至谋害萧二公子妾室之子……”唐氏此言倒是不曾有假，京都流言确实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