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萧钰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与愧疚,快的无人察觉。
虽说知道此事的人不少,可当事人毕竟是萧钰,那些妇人以及小姐也都被家里人警告不可随便乱说,是以,此事倒是风平浪静地过去。
赵苏杭一连许多日都不曾见过萧钰,她倒是每日吃,每日睡,过得悠闲的不得了。可这却急坏了秋月。
“你有话便说。”在秋月几次欲言又止之后,赵苏杭终于看不下去了。
“小姐。”秋月想了想,终于开口,“您不救救冬雪吗?”
“为何这样说?”赵苏杭皱眉。
“自那日后,冬雪便不曾回来。”秋月见她不悦,也不敢多说,“秋月担心她会受刑。”
“你觉得我该救她吗?”赵苏杭问。
“虽说那日是冬雪不对,可她亦不是有意为之。”秋月慢吞吞地开口,“她也是受不住型才屈打成招的。”
“屈打成招?”赵苏杭嗤地笑出声,好笑地看着秋月,“只是屈打成招?”
“小姐,您……”秋月一时无言。
“我知你与冬雪姐妹一场,见她受难,心有不忍。”赵苏杭一叹,“可你就没发现不寻常之处吗?”
“小姐此话何意?”秋月不解道。
“许是你太过信任冬雪,不曾有过怀疑。”赵苏杭摩挲着温热的茶盏,轻声道:“你觉得冬雪与以往可有什么不同?”
“小姐的意思是?”秋月思索片刻,恍然道。
“不错!”赵苏杭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分析:“你觉得以冬雪的为人,她会因受不住刑而污蔑我吗?”
秋月摇头。
“虽说她先前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可还是知轻重的,又怎会做出那种事?”赵苏杭继续道,“且她生性善良,怎么忍心对未出世的孩子下手?却又毫无自责之心?”
“小姐何时发现的?”秋月压下心中的惊疑与不安,强自镇定。
“我回来没多久便发觉不对劲。”赵苏杭眉头深锁,“可又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劲,直到前几日发生了那件事,才敢肯定。”
“若小姐所说是真的,那冬雪现在又在何处?”秋月终于问出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我亦不知。”赵苏杭摇头,“我想许是自从她上次失踪后,回来的便不是真的冬雪。”
“可她为何与冬雪一般模样?”秋月疑惑道,“难道这世间还真有如此高超的易容之术?”
“不是易容术。”赵苏杭喝口茶,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前夜凌桓去探过,没有发现任何易容的痕迹。”
“那她究竟是何人,怎会与冬雪长得一样?”
“我已让人去查冬雪的消息了。”赵苏杭道,“顺便把冬雪的身世也查明。”
“小姐是怀疑冬雪有孪生姐妹?”秋月脸带思索。
赵苏杭点头。
赵苏杭说的也有些累了,不再多说,只有秋月一人默默为冬雪担忧着。
不知不觉,外面又飘起了鹅毛大雪,赵苏杭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起身走至窗前,推开窗户,任北风呼呼地卷着雪花吹进来。
“小姐!”感受到凉意,秋月一惊,连忙走到窗前关上窗户,看到赵苏杭红了鼻子,担忧道:“您身子本就不好,怎地还吹凉风?”
“我看看这场雪。”赵苏杭低喃,“这场雪过去,战事便要爆发了吧。”
“小姐说什么?”忙着关严窗户的冬雪没听清她说什么。
“无事。”赵苏杭轻轻摇头,“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去睡吧。”
“那秋月便先下去了。”秋月行了一礼道,“小姐若有事便唤奴婢。”
“嗯。”赵苏杭轻应一声,往床边走去。
第78章 真实身份
冬夜深深,镜湖院正屋的烛火已灭。皑皑白雪映着远处的灯光,散发出亮白的光泽。一个个深深的脚印印下,两个人影在院外驻足。
“公子。”站了许久,齐悦终于忍不住开口,“您不进去吗?”
“不了。”萧钰摇头,“她能安心歇息,我便放心了。”
“公子真的不用同少夫人解释吗?”齐悦又问。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吧?”萧钰未曾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
“是!”齐悦凛然应声,“三皇子传信说京都那边一切都很顺利。”
“嗯。”萧钰淡淡道,“这个年怕是过不成了。”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正屋的方向,吩咐道:“无论发生何事,一定要保护好少夫人的!”
“是!”
“凌桓在此我也算放心一些。”萧钰又低喃道。
这场雪足足下了三日之久,赵苏杭连正屋的门都不曾出过,也不专门打听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颇有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悠闲。
当齐国向凉州开战的消息传来时,她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是淡淡笑了笑。反正这场战事的最终结果她已知晓,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且这世又与前世有所不同,想必萧钰早已有所部署吧。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担心。”这日,凌桓到镜湖院做客,却见赵苏杭颇为悠闲地坐在门前赏雪,不禁疑惑。
“这有何好担心的?”赵苏杭道,“历代定国公皆是戎马半生之人,萧钰身为下一任定国公,自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凌桓笑:“没想到你竟对他如此有信心。”
“你不也一样?”赵苏杭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凌桓也笑,“你这段日子倒是过得悠闲。”
“是啊!”赵苏杭拿火钳从火盆里扒拉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边道:“什么也不用操心,过得可不悠闲嘛!”
凌桓拿过她手里的火钳,轻轻拍打她方才夹出来的东西,笑道:“你竟还有闲心烤红薯。”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赵苏杭毫不在意他的调侃,又取了帕子去拿红薯,剥开外面的黑壳,露出黄灿灿的红薯瓤,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如一团迷雾遮掩,她的眉目都变得模糊起来。
“我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心宽的女子。”凌桓突然道,“被禁足这么多日,竟还能如此平静。”
“在你看来是禁足,于我而言却并非如此。”赵苏杭道。
“怎么?”凌桓挑眉。
“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呢?”她神色淡淡,说出的话却如一记惊雷炸响在凌桓心底。
见他目露惊讶,赵苏杭轻笑:“别这么吃惊,难道你没看出来?”
凌桓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须臾,苦笑道:“怎会有你这般通透的女子?”
“只是比一般人敏感些罢了。”赵苏杭笑道,“既然他不想我担心,我配合他便是。”
虽说凌桓并不担心战事,可接连几次传来的消息都让他有些坐不住。听说凉州驻军连败三场,镇守凉州的老将军乃上官皇后之父,本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却也是遇到了劲敌,竟不及齐国一名小将。不得不让人唏嘘一句“英雄迟暮”。
凉州兵败的消息传回京都,元帝震怒不已。本想派定国公萧山前往边关,然端王却主动请缨,并囚禁了自己的王妃,元帝欣慰不已,又拨了十万禁军随端王一起前往凉州。
端王领军出征之日,朝臣看他的眼神都与以往不同。怕是他班师回朝之日,便是册立太子之时。
端王来到凉州,先是拜访了上官老将军,又到知州府找了萧钰。歇了两日便亲上战场。在他志得意满之时,事情并未按照他想的那般发生。周军依旧吃了不少败仗,在所有人看来,凉州没有被破城,皆是因齐国未曾尽全力。当外城被攻陷之时,元帝龙颜大怒,对周子恒失望不已。而在此时,令他更为痛心之事却发生了。
周子恒与齐国太子齐书晏秘密会面被人当场撞破,更是证据确凿地指正端王与齐国早已暗中勾结。齐国对大周发兵,上官将军假意不敌,端王再主动请缨,之后,齐国再假装被其打败,端王便自然而然地立下赫赫战功。
元帝大怒,派亲卫前往凉州,押解上官将军与端王回京,战事全权交由萧钰指挥。
萧钰果然不负众望,历经两月之后,不仅把齐军赶出凉州,更是一连拿下几座城池,齐军被迫递交降书。
虽说大周打了胜仗,可毕竟经过了一场战事,凉州也有不少损失。萧钰安排了大军的驻扎,又加固了城防,重新布置了边防,这才有时间回知州府,处理其他因战事耽搁下来的事。
这日,萧钰从驻防之处回来,先去找了赵苏杭,后者不明其意,却还是跟着他去了宋水婳的住处。彼时,宋水婳正在院内急得焦头烂额,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宋姑娘在急什么?”赵苏杭率先开口问。
“水婳见过夫君,见过姐姐。”宋水婳压下心中的不安,故作镇定地行礼。
“萧钰担不起公主这声夫君。”萧钰似笑非笑道。
“夫君此话何意?”宋水婳不解道。
“公主?”赵苏杭闻言也是一惊。
萧钰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莫急。又冷眼看着宋水婳,道:“齐国含月公主。”
“含月公主不是端王妃吗?”宋水婳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却还是强自镇静。
“你还是不肯承认吗?”萧钰低低笑道。
“水婳不知夫君在说什么。”宋水婳扯扯僵硬的嘴角,垂眸道。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萧钰轻笑,“左右今日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