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大夫叹了口气,“这在下已经尽力了,能不能好,还要看他自己。”
“嗯。”赵苏杭点点头,把银子递给他,“多谢杨大夫了。”
送走了大夫,赵苏杭又回了屋,刚进去便见那男子挣扎着起床,她不禁怒上心头,冷笑道:“本姑娘好容易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便如此浪费我的苦心吗?”
男子动作一顿,抬头看到她满是怒气的脸,尴尬地笑笑:“在下只是有要事要办,不敢辜负赵姑娘的苦心。”
“什么要事?”赵苏杭反问,“竟比性命还重要?”
男子抿唇,脸色愈显苍白,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殆尽,“在下区区一条贱命,又如何比得上千千万万大周百姓?”
“你此话何意?”赵苏杭不意他竟如此说,心下疑惑,遂问。
“无事。”男子忽然变得冷淡,却又目露着哀伤。
“怎么?”赵苏杭再次冷笑,“如今你的命都是我救的,还有什么不能与我说的吗?”
“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定会报答,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便透露与姑娘知晓。”男子愧疚道。
“既然此事如此重要,以你眼下的境况能办得了吗?”赵苏杭从不强人所难,既然他不愿说,自己也不勉强,只是从他之前的话不难听出,此事与大周有关,且还关乎黎民百姓,那自然是大事,而他如今重伤在身,又如何办事?
“可……”男子明白她话中之意,可他若放任此事不管,那他便会愧疚一生。
“或许我可以帮你呢?”赵苏杭见他有所松动,循循善诱着开口,“若我是别有用心之人,现在便可趁你毫无还手之力杀了你,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去做你口中所谓的大事吗?”
男子闻言,低头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如此便请赵姑娘准备笔墨吧。”
赵苏杭这才露出笑意,按他说的准备了笔墨。“不知公子所谓的大事是什么?”她问。
“姑娘为何不好奇在下因何被人追杀?”男子反倒疑惑了,她一个弱女子,如此轻易便救了自己,也不怕惹上祸端吗?
“为何?”赵苏杭从善如流地问,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姑娘便不担心在下是歹人?”男子又问?
“想救便救了。”赵苏杭摇摇头,“且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人,自是知道公子并非坏人。”
这下男子不知该如何答话了,只听赵苏杭催促道:“公子所谓的大事究竟是何事?”
“此事正与在下被追杀有关。”男子道。
赵苏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她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无缘无故被人追杀。
只听男子继续道:“在下前夜意外听到凉州城内有人与齐国细作密谋,说是要出兵攻打凉州……”
“齐国?”赵苏杭一惊,“周齐两国不是共结秦晋之好?怎会开战?”
“这是在下亲耳听到的。”男子以为她不信,“当时也是震惊不已,不慎露了形迹,是以才被人追杀。”
赵苏杭点点头,“那你准备如何?”
“在下如今行动不便,只好休书一封传信与他人了。”男子叹气。
“不知公子要写给何人?”赵苏杭瞥了一眼他尚不能抬起的右手,眼神在询问,需要我来替你写吗?
男子低头沉默,似是在想要写信给谁,又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让她代笔。
“不知写给凉州新任知州如何?”赵苏杭失事提议。
“凉州新任知州?”男子疑惑的声音响起。
“正是。”赵苏杭点头,“定国公府萧二公子。”
“姑娘识得萧二公子?”他自是知晓凉州新任知州便是定国公府萧二公子,只是这偏僻山村的一名女子怎会知道这么多?
此刻他才又重新审视面前的女子。自昨夜见到他之后,她一直都很淡定,今日听他说了周齐两国或许会开战,她也只是初闻之时有些许吃惊,而今却又是一副淡然模样。好似她一直便是如此,永远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她穿上好的绸缎,她会写字,她懂国家大事,她识得萧二公子……
听到他的问话,赵苏杭怔了一怔,继而笑道:“有幸与萧二公子有过几面之缘,算是旧识。”
此事要紧,男子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同意了她的提议:“姑娘如能见到萧二公子自是更好,如此便少了许多波折。只是萧二公子会相信我们说的吗?”
赵苏杭淡淡一笑,“公子只需把此事详情说出便好。”这一笑中透露着自信。她转身把宣纸铺在桌案上,准备提笔写字。她信的不是自己,而是萧钰。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萧钰定会查个清楚。
写完信折好,赵苏杭拿着信封出去。站在院子里,她仰头往院中的一棵大树上望了望,笑道:“还不出来吗?”
树上一点动静也没有,赵苏杭皱了皱眉,提高音量:“再不现身,小心我到你家公子面前告你一状,耽误了大事,看你担不担得起。”
树枝晃了晃,须臾,从树上跳下来一人,低着头走上前,躬身行了一礼:“齐一见过少夫人。”
“嗯。”看着他这一副委屈的模样,赵苏杭笑着点了点头。把信递给他,道:“即刻送到你家公子手上。”
齐一接过信往门口走,刚走了两步又转回身,犹豫着开口问:“少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知道你在这里吗?赵苏杭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我厨房的吃食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你当我是傻的,看不出来?”
齐一尴尬地挠了挠头,怪不得他发现少夫人每次做饭总是做很多,原来是为他准备的。又行了一礼,方转过身,又听身后人出声:“回去了便不要再来了。”
齐一错愕,急忙转过身,着急道:“不知可是齐一做错了什么?惹少夫人不开心,少夫人才赶齐一走?”
赵苏杭摇摇头:“你顺便告诉你家公子,我在此处只想求个清净,也不会出事,不用人保护。”
“可若类似昨夜的事再发生呢?”齐一争辩道。
“果然是你做的!”赵苏杭轻笑一声,“你只管回去吧,把此事禀与你家公子,你听他吩咐便可。我也不会为难你。”
话说到这份上,齐一也不好再争辩什么,只好蔫儿蔫儿离去。
看着齐一的身影消失,赵苏杭叹了一口气。其实发现有人在暗处,还是一日她在树下晒太阳时,余光瞥见了他的影子。今早又听村民说昨夜那两个人的死,她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事是萧钰的人做的。只是没想到这人是齐一。
虽说萧钰派人保护她是为她好,可她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也不知她的事被萧钰知道了多少,归明母子的事怕是也已经暴露了。她在凉州开了两家商铺,且还能收到京都寄来的银票之事也被他知晓了吧。
赵苏杭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屋。床上的男子已经睡熟,想是之前心里搁着事,便不曾安心休息。
第70章 平淡日常
又一日,天已大亮,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男子脸上。他的脸上已有了血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外面有朗朗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很好!”一女子的声音传来,“你们都读的很好,可先休息半刻钟。”
“杭姐姐!杭姐姐……”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与先前整齐的读书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嘘!”赵苏杭把食指放在唇边,小声道:“你们桓哥哥正在里面睡觉,你们小声点。”
“桓哥哥怎么还没好啊?”一个女孩子也捏着嗓子说话,“这都五日了,我们每日在此读书,也不见桓哥哥出来同我们一起玩。”
赵苏杭摸摸她的头,温柔笑着:“桓哥哥身体不适,小琴乖,等桓哥哥好了,定会出来陪你们玩的。”
小姑娘嘟着嘴,显然不太高兴。
“桓哥哥出来了!”忽听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赵苏杭也回头看,见男子面带笑意立在门前。
“能走了?”赵苏杭牵着小琴的手走过去,又搬了一张软榻,扶着男子坐好,这才又道:“今日天气不错,可以出来晒晒太阳。”
“赵姑娘不必如此麻烦。”男子叹道,“凌某已好了许多,怎敢再劳烦姑娘搀扶?”
赵苏杭笑笑没说话,她也不喜多说什么无用的客套话,重伤在身就是重伤在身,不知逞什么强。
“桓哥哥。”一群孩子围着他,一个小男孩儿好奇地问:“听杭姐姐说你功夫可好了,等你身体好了能教我功夫吗?”
“还有我还有我!”一群男孩子争先恐后地举手。
看着一张张红润的笑脸焕发着光彩,凌桓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扩大。他伸手摸摸面前男孩子的头,保证道:“等桓哥哥好了,定教你们习武。”
“太好了太好了!”一群男孩子欢呼着,“那桓哥哥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好!”凌桓笑着点头。
“好了!”赵苏杭笑嗔,“你们再吵,耽误了你们桓哥哥休息,看还有谁教你们习武。”说着拍了一下其中一个小男孩儿的头,“小楠还不快去领着弟弟妹妹们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