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尚未婚配的年轻男子闻言纷纷把目光投向含羞带怯的含月公主,有的还在想着若能娶得含月公主,必能平步青云。而有的则生怕她看上自己,认为娶一个别国公主在家,可不是一件好事。有知晓□□的人则不甚在意,比如萧钰、周子琰与徐蘅等人。赵苏杭更是不好奇,她知道这次和亲的结果,是以只等元帝下旨的那一刻。
果不其然,但见含月公主状似认真地环视了一圈,然后指向了五皇子周子恒。
元帝一笑,道:“含月公主果然有眼光,竟看上了朕的儿子。”顿了顿又道,“既如此,朕便赐婚与你们。”
周子恒闻言起身,与含月公主一起跪下,道:“能娶含月公主为妻,是儿臣的福分,谢父皇!”
上官皇后也笑眯眯地点点头,对含月公主道:“能得含月公主如此出色的儿媳,本宫甚悦。”
待他二人坐回去后,还剩齐书晏一人站在大殿上。众人皆知此中含意,只听他道:“大周女子具是秀外慧中的贤良女子,既然含月妹妹嫁与了贵国五皇子,不知本太子可否有幸娶一位可心的女子回大齐?”
元帝闻言一笑,到不似向含月公主指婚那样随便,而是道:“朕之十女,长安公主子琪甚得朕心,堪为太子良配。”
“哦?”齐书晏挑眉,看了一眼女宾席,问道:“不知长安公主可在?”
元帝皱了眉,他看了一圈,并未见到周子琪,当下有些不悦地看向上官皇后。上官皇后道:“太子勿急,子琪马上就来。”说完吩咐了身后的人一句,刘嬷嬷福身行了一礼便匆匆而去。
没多久,便见一行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人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只见她以白纱遮面,莲步款款地走至殿前。没想到元帝为了联姻,还给了她长安公主的封号。
周子琪对元帝与皇后及几位皇妃行了礼,便告罪道:“儿臣来迟,还请父皇责罚。”
元帝是有些不悦,可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便语气温和道:“无妨。”顿了顿又道,“齐太子德才兼备,身份尊贵。父皇欲把你许配给齐太子,长安以为如何?”
周子琪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秀眉微蹙,心中无限悲凉,“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语气不稳道:“父皇厚爱,儿臣本应谢恩,可儿臣实不敢做出有损我大周颜面之事,恕儿臣难以从命。”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竟哽咽起来。
谁也不曾想过她会拒绝,此言一出,众人惊愕。元帝盛怒,可却面带笑意道:“哦?长安此话何意?”
周子琪被他盯着,不觉脊背冷汗直流,喉头发紧,艰涩道:“儿臣容颜尽毁,不敢有辱君目。”
众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她脸上的面纱之上,也明白了她为何戴着面纱。元帝命令道:“揭下面纱!”
周子琪浑身颤抖,紧咬唇畔,双目紧闭,似是忍受着极大的屈辱。她缓缓抬起右手去揭面纱。面纱摘下,后面的人看不到,而前面的人却吓了一跳。上官皇后与几位皇妃更是转了头,不忍再看第二眼。
本应该白皙娇嫩的一张脸如今布满红斑,甚至有几道抓痕,看起来极为可怖。周子琪泪流满面,看起来极为狼狈。
元帝盛怒不已,咬牙切齿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子琪双唇颤抖着开口:“儿臣亦不知,只是今日忽觉身体不适,全身发痒,没多久便这般模样了。”
元帝眯着眼看她,似是在探寻她此言的真实性。除了他与皇后,无人知道他们选了周子琪作为和亲人选。可她却好巧不巧的此时出事,实难让人相信此事仅为巧合。“传太医!”元帝暴喝一声。
太医来得极快,众人没等多久,便见一个着太医服的中年男子进了大殿。
赵苏杭在看见王太医的那一瞬,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萧钰。却见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眼神说不出的冷漠。赵苏杭心中一突,慌忙把眼神移开。强自压下内心的异感,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周子琪身上。
王太医已经诊完了脉,元帝也早已平复了情绪,淡淡问道:“如何?”
可这平淡的语气却让王太医心尖发颤,收敛全部心神才能镇定下来。他道:“回皇上,此乃丘疹。”
元帝点点头,又问:“何时能治好?”
王太医连忙跪下磕头,“此病无医,微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元帝深吸几口气,又问:“此病如何引起?”
王太医道:“病因极多,具体哪一种微臣不知,还请皇上恕罪。”
元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挥了挥手,便有人搀着周子琪下去了。
齐书晏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看着,他其实也吓了一跳,实在没想到她的脸竟变成了那样,可此事正如他意。
大殿里静寂无声,直到元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子,可惜长安福薄,无缘与你共结连理。”
齐书晏微微一笑,道:“皇上不必忧心,其实本太子已经心有所属。”
“哦?”元帝挑眉,问道:“不知太子心悦何人?”
只见齐书晏往女宾席看了一眼,定定地盯着一位娇俏少女,露出温柔的笑意。
众人恍然,却又不敢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
“丘疹”我自己编的,跟真的丘疹不一样。
第31章 赐婚风波
当他说出“本太子对萧七小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之后,众人才敢确定被他挑中的人真是萧玉莹。
早在齐书晏进殿后,赵苏杭便发现了萧玉莹的失态。从看见他那一刻的欣喜与娇羞,到得知他是齐国太子时的慌乱。而此刻,她脸色惨白,身子轻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惧。
赵苏杭感觉到两道灼灼目光,转头看去,正对上角落里的贺云舟戏谑的眼神。她冷哼一声,收回视线,却与萧钰看向自己冷漠的眼神碰了个正着。那种莫名的心悸再次涌上心头,她心虚地移开了眼,强装镇定。
元帝脸色也不太好,他淡淡问道:“不知太子何时与萧七小姐见过面?”
齐书晏极其镇定,嘴角噙笑,道:“之前在坤宁宫外的花园,有幸与萧七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七小姐闭月羞花之姿,兼具林下风气。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书晏亦对其颇为倾慕。不知皇上可否成人之美?”
元帝定定地盯着他,随后把目光移向定国公萧山身上,笑道:“七小姐乃定国公独女,太子若想求娶之,需得国公首肯。否则,即便朕有心赐婚,也无法成人之美啊。”
这球踢得好啊,直接告诉你朕做不了主,得问定国公的。都知道萧玉莹是定国公独女,备受宠爱,定国公怎会舍得把她远嫁齐国。更何况齐书晏已有正妃,所谓侧妃也不过是妾罢了。
萧山早已怒火中烧,又被齐书晏问了一句,他起身向元帝行了一礼,一字一顿道:“但凭皇上做主!”
此话一出,众人具是一愕。
元帝更是没想到他竟然不反对,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凌厉。可谁人又知他的隐忍?他分明看到齐书晏腰间佩戴的玉佩乃他送给萧玉莹的十岁生辰礼,她们二人分明早已私相授受。若他不同意,齐书晏破釜沉舟之下,道出原委,定国公府的声誉何在?而袁氏因之前所做的事被他厌恶,又发生这样的事,他更多的是失望与愤怒。
见在他的怒视下,萧山并不打算再次开口,元帝心中愤怒不已,正欲说话,便见一人离开坐席,对他行礼道:“皇上,老臣听闻,七小姐与南安侯府世子已有婚约,岂可再配齐太子?”此人正是萧玉莹外祖父,袁氏之父,靖安侯袁珂。
元帝大悦,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山,问道:“萧爱卿,可有此事?”方才他怎么没想到呢?端午那日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他亦略有耳闻。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萧山登时大怒,心知发作不得。正欲开口,又见一人影踉跄着跪在大殿中央,只听那人朗声道:“禀皇上,微臣不曾与七小姐有过婚约。微臣倾慕萧三小姐已久,恳请皇上赐婚。”
本以为此事可以就此作罢,皇上会趁机赐婚萧玉莹与郑天佑。可郑天佑此言如一道惊雷,炸得众人晕乎乎的。谁都能感觉到大殿里那无形的低气压,除了少数几个尚镇定的人之外,无人敢抬头去看元帝的脸色。
靖安侯府之人愤怒不已;南安侯心中又惊又怒;萧玉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否认;定国公萧山松了一口气;赵苏杭嘴角微勾,看向郑天佑的眼神几分欣慰几分赞许。还有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元帝气笑了,今晚的惊喜可真是一个接一个啊!他听了太多的请皇上责罚,请皇上恕罪。还有这些不按他心意来的臣子,一个个真是翻了天了。气到极点反倒平静下来,他皮笑肉不笑道:“好!朕给你们赐婚!”
至此,今晚成就三段“良缘”。
元帝再也不想继续这个宴会,赐了婚便带着后妃拂袖而去。
元帝离开前看向萧山的眼神,让众人无不幸灾乐祸地想着:定国公府的荣宠怕是到头了。
既然帝后都已不在,众人自是纷纷离去。待大殿内只余几人之时,郑天佑依旧瘫坐在大殿正中央。他早已浑身冒冷汗,衣服也全被汗水浸透。可他一动不动,仍旧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