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皇上今天心情好,放了我。”林妍眼睛转了转,手握成拳,略略心虚道。
王德顺听见‘皇上心情好’几个字时,明显的不大相信,继而又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又未开口。
“王公公你什么时候,变的像林公公一样娘们唧唧的了?”林妍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犹犹豫豫的样子,挑了挑眉头。
“你这孩子!”王德顺嘴角抽了抽,一副坚决和林公公划清界限的清高模样。
林妍闪过了身子,撇了撇嘴。
“你跟杂家进来,杂家有几句话要和你讲。”王德顺犹豫了半天,最终慢慢吞吞的请林妍进屋坐着,亲自倒上一杯清茶。
这一番动作流畅客气的,让林妍愈加感觉王德顺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公公,到底是什么事?”林妍有点不敢接那杯茶,万一是又有什么惹怒龙颜的事让她去,想都别想,她可是万万不去的。
“林御侍来这宫中确实是丞相应允的?”王德顺放下手里的茶盏,坐下身来,显有犹疑的看着她。
“……丞相他老人家只记得他有个二女儿,哪里有闲心管我,我这番进宫全全是因为皇上不是吗?”林妍轻咳一声,怀疑的瞅了他一眼,不自觉的淡淡嘬了一口清茗。
忽然问这个做甚,这王德顺不会也想来套话?或者是对自己到宫里的目的有所怀疑了?
“你这孩子,杂家打小看着皇上长大,倒是没见皇上对什么东西这么上心过,你倒是例外。”王德顺轻笑不语,摇了摇头,舒展了一下筋骨。
“公公……我不是东西。”林妍一口茶没咽下去,激动道。
皇上对自己上心?王德顺这是找错人了吧,还是他刚才偷听到自己和皇上的对话了?这把玉佩镶在戒指上一事可不是因为她,那给女主的东西……这个锅她可不背。
“杂家知道你不是东西,整日里浑浑噩噩的。”王德顺皱了皱眉,黑着脸教训了她两句,林妍听了差点被水呛过去。
今个公公您,怎么跟皇上都不大对劲?难道这主仆之间还有心电感应?
林妍闷声不语,不知道王德顺这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对了,公公您可知道这届秀女里有一个叫什么‘泽’的?”林妍喝了阵茶,缓缓的又忽然想起那个香囊,觉得很是不对劲,平白无故绣个个‘泽’,总不会是故意污蔑自己的吧?
“倒是有一个叫沈秀泽的秀女,是户部尚书的……”王德顺顿了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语速放慢,这个不起眼的秀女,和宸妃是有关系的。
王德顺也是在后来查秀女详细家底时候,才机缘巧合的知道,顺贞门选秀那日,宸妃明荐远房表妹,实则暗里保沈家小姐,这事连皇上都不知,他本心想要禀告上去的,但是看看林妍,觉得也不甚有必要了。
现在又听她提起,难不成宸妃这一番算计,林妍不当心栽了进去?
林妍见他肯定的点头,叹了一口气,微微扶额,幸好是自己想多了,确实是有这个秀女的,只是好好的你绣个‘秀’不行吗,差点把自己害惨了。
“怎么着?你问这个做甚?”王德顺试探着。
“不打紧,就是个乌龙。”林妍摆摆手,反正这件事也算个过去了。
王德顺拿下帽子,被她打了个岔,差点忘了正事,顺了顺毛,他开口冷不丁给她个刺激,“你可长点心吧,宸妃向老佛爷给你请婚了。”
“什么?”林妍大惊,放下茶杯,溅出几滴绿莹莹的茶水,她觉得自己听得也挺清晰的。
“今日里白太医给老佛爷治好了,宸妃便趁机作为奖赏,将你赐给他,加之也不知是从哪里得知你与他本就是娃娃亲,老佛爷也赞许得很。”王德顺料到了她必定大惊小怪,歪了个嘴角,也没大反应。
“白谭……真假的?”林妍听了小眼神晃了两下,像是被打击的有些迟钝,脑海里恍然回想到今日白谭那句‘对他死心不改’,原来竟是因为这件事,他……以为是自己求宸妃嫁给他?这也太荒谬了。
关键是,宸妃给她赐婚?她难道不是要给宸妃做事的吗?难不成是怀疑了,想要打发人?
“宸妃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妍越想越有些咬牙切齿了,抛下她平白无故受了白谭的奚落嘲讽就不说了,就刚才冒着被砍手砍脚的危险去帮她揽绿头牌的事来说,自己竟是落得被背后下了绊子的好事了吗?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王德顺脸色平淡的悠悠道,深宫里这些年,这些道理,他懂的透彻至极。
“真是日了狗了,说好的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却暗里给我挖个坑,呸……”林妍恨恨的窝在嗓子里怒骂。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事情并没有成。”见她这般愤怒,王德顺安抚般轻笑。
“我知道白谭定是拒绝了,并不担心。”林妍沉浸在愤怒之中,她现在担心的是,自己这看人的眼光真是一言难尽。
“还真不是,是皇上给推了的。”王德顺一副不知好歹的瞅着她。
“皇上……他怎么推的?”林妍闻言,愤怒的思绪中断了,竟缓缓升腾起一丝莫名的期待。
“凡入宫宫女都要满二十五岁方可出宫,你现在尚且十七岁,早的很呢。”
“呵呵~”林妍听后冷笑两声,没一个好人。
“你这孩子,难不成以为二十五岁真能让你走?”王德顺按了按被她智商感动的疼痛太阳穴。
她以为皇上拿这句说辞能挡的得住老佛爷?
“我去,难不成这皇宫里还有潜规则,要多剥削个几年才能放出去?”林妍气的一把握住他的袖子,恶狠狠的道,这些个坑和白眼狼。
“……说不定林御侍您这一辈子都出不去。”王德顺愈发觉得心绞痛,脸色板直,他要把这死妮子给赶出去。
“……”林妍惊诧了,久久,发出一声喟叹。
皇上……简直不是人。
“正值填充后宫之际,杂家的话也说的够透彻了,剩下的林御侍您自己心里要清楚。”王德顺暗暗地提点她,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对的,心里当然要清醒,这宸妃一面让自己给她做事,一面居然在后背暗算自己,到底是哪里让她怀疑了?林妍身为一个本身就不真实的深宫合作伙伴,此事被人先下手为强,还是握了握手指,有种想捏死宸妃这个叛徒的想法。
王德顺见她魔怔的样子,又想到她智商堪忧,倒不如自己给点直接的,不然整日看着皇上被气,最后邪火还得撒在自己身上。
“这个月三十,是老佛爷的寿辰,当初,宸妃娘娘就是靠赢得老佛爷欢心在宫中才有此地位,你……可懂?”略略压低了声音,王德顺暗示般望了望她。
“老佛爷寿辰?”林妍眯着眼睛,寻思了一番他这猥琐表情的意思。
“回去好生琢磨吧。”林妍被他无情推搡着给送走了。
直到耳朵旁感受到‘啪’的狠狠关门声,才意识到是被轰走的,神智也清醒不少。
所以现在是宸妃倒戈了,王公公暗示自己另找靠山……老佛爷?
脑子一个机灵,林妍砸了砸他的门,略带激动道,“谢谢公公嘞。”
王德顺老脸一僵,这祖宗声音这么大,生怕皇上听不到似的。
林妍虽为此得到了一些慰藉,但是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边走着边寻思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难不成是那日的落井事件,让宸妃意识到皇上对自己不一般?还是选秀时候,她偷偷在皇上耳边劝不选她远房表妹,被她听到了?亦或是那日……去慈宁宫看望老佛爷?更不对啊,明明她连门都没进去。
而且现在正值女主入宫,争夺她宫中地位之时,凭她的心计,应该不会连这个都考虑不好,怎么也不能在此时对自己下手,拿自己的婚事去讨好老佛爷也并非上上之策,除非……她一定有什么必须赶走自己的理由。
寻思了一路,最终还是没得出来什么道道。
一脸很丧的推开门,抬头却霍然见两个小宫女,不知何时微笑着站在她饭桌旁,一副等待她到来的样子,再一瞅,桌子上躺着一碗茶水,袅袅的飘起热气。
“你二人?”林妍警惕的望了望她们。
“回林御侍,这是御膳房刚送来的一碗姜茶,请林御侍趁热喝。”二人齐声。
林妍纳闷的走过去,御膳房没事给自己做什么姜茶?这里不会有什么猫腻吧?想到宸妃现在忌讳自己,便格外的留心眼。
见林妍一脸严肃,一宫女以为她不喜欢,便温和笑道,“林御侍放心,皇上特地交代奴婢往里面放了红糖,不会苦涩。”
林妍闻言打了一个机灵,才想起刚才自己胡乱编造‘姨妈君来了’的谎言,思及此,望着那一碗姜茶,不禁有些感动了,难得皇上居然良心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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