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看杂家这个脑子,不中用了,娘娘您不提,奴才还真差点给打岔忘了。”小林子放下拂子,满面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奴才的确是另有其事,”
“何事?”林妍隐隐的觉得又不是什么好事。
“本来这事奴才根本没打算跟娘娘您说,但仔细想一想,毕竟是娘娘您的家事,还是由娘娘您自己拿主意。”小林子说着,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桢华院的苏秀女垂危,刚才奴才路过那里,她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说死活都要见娘娘您一面,奴才看她那样子也着实可怜,倒不像有心力再害娘娘,想着多半是坏事做多了,要向娘娘您忏悔呢。”
林妍翻了个白眼,“不可能,指望她忏悔,她不害我我就祈福了,先前没病挖了各种坑等着我跳,上次生病了,还能在成玉面前挑拨,惹我生祸,我是不敢再见她了,她自作自受现在一人在桢华院自生自灭吧。”
“那就不见,奴才也是这么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妍沉沉的点头,嘴里虽嚼着肥鹅却索然无味,片刻后,不爽的放下筷子,“烦死了,我一想到她那哭卿卿的惹人怜白莲模样,就心烦,三番两次与我纠缠不清,怎么现在又想上门碰瓷。她可说了为什么非要见我?你近日可发现桢华院有异常?”
“奴才就知道,说出来这事,娘娘您心里肯定膈应。”小林子无奈。
林妍瞪了他一眼,知道膈应你还说,她可是自己的克星,又自带女主标配,不膈应才有鬼。
“不瞒娘娘您说,昨日从桢华院倒是传来消息,说是相府给桢华院传去一封家书,随后便有丫鬟悄悄找到奴才,欲让奴才通知娘娘您去看看,可娘娘您昨日同皇上闹脾气,奴才也没放在心上,今日经过那里,她苦苦哀求,奴才才软下心来,代为传达。”
“昨日传来家书?昨日,可不就是少施泽归来的日子吗?怕是少施泽寄给她的情书吧,与我何干?难不成想拿来炫耀?”说不定,毕竟她知道以前的林妍对少施泽是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就算真的是家书,相府与我也不是家,还是没有关系,不知她安得什么心。”
林妍沉眸,厌烦的想着。
小林子出了个主意,“娘娘您若是心烦,不如将她召来问个清楚,等她来了,您把话也跟她说清楚,干脆让她死心,下次别找您的麻烦,反正她现在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还敢在养心殿闹出什么幺蛾子,皇上问起来,您就说与她叙叙姐妹家常,也不会追究什么。”
林妍挑眉,“要不……就这样。”
小林子微笑,交代了下人去召她。
林妍嗓中哼着调子掩饰住糟心情,心里按着呆会等她一来,就给她个下马威的小九九。
却不想。
不一会儿,被两个丫鬟颤颤巍巍扶过来的瘦弱苍白小白花,见到自己后,首先‘噗通’一声,重重的跪了下来。
林妍见势,愕然一愣,心里闪过千万思绪,苏槿汐这厮又想耍什么花招呢,难不成……
“罪臣之女苏槿汐,求娘娘,求娘娘救救丞相一府。”面前,埋头跪下的苏槿汐,身薄如翼,声若游丝,气闷郁郁,这两句话重重的像是用完了全身力气。
林妍微微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这番完全臣服的姿态,一股很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那是可笑,着实可笑,她苏槿汐,竟有朝一日心甘情愿的在她面前摆出极低极卑微的姿态。
林妍此刻,不只是错觉还是怎地,只觉得自己最初在她身上看到的熠熠光环,已经彻底消失殆尽。
苏槿汐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嘴角牵强而艰难的笑像是努力强撑着,只手从袖中掏出一封家书,双膝跪伏朝前,一步步,屈辱的仰头缓缓呈上。
林妍的嗤笑僵硬在脸上,下一刻朝小林子示意,“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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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预告:本来高高兴兴和皇上去春游~
☆、一百七十六:假如眼睛欺骗了你
小林子呈过家书,林妍料峭的随意抖了抖那闷暗的宣纸,眼神漫不经心的斜着,信上,遒劲苍朽的几行字,倒不像新鲜的墨水:
“吾爱女槿汐示下,为父不慈,为官几十载,庸庸碌碌,自你沉降,亦未曾多以半分关怀,如今为父铸下滔天大错,逞大逆不道之罪,按律法当诛。此乃既祸,万死难辞其咎,临行之际,风尘了了,再无牵挂,只悔愧你母女二人,恨不能以身当过。幸得朝露贵妻,藏免死令牌一枚,为父母商榷,遂留于你,保你半生平安,为父疚心无慰。父文示。”
林妍掠过这几行苍劲字迹后,可笑的眼神里已结满了冰霜,渐渐发寒发冷,捏着暗黄信角的食指开始透白,唇边不经意溢出了讥讽至极的冷笑,“好~好~好个恩爱美满、情深义重的三口之家。”
最可笑的,是最后,在宣纸的落笔处,她看到了几个格外厚重的浓黑色字体,俨然像个个张牙舞爪的魔鬼般,铺天盖地向自己爬过来。
“为父半生清高、半生落魄,九泉之下,唯求你能佑妍儿一世无阻。”
满纸,于她来说,都写满了讽刺,写满了虚伪做作,写满了直令她恶到心窝子的话。
“苏槿汐,你什么意思?你来恶心我?”平整无痕的宣纸被她狠狠捻在手中,褶皱如团,林妍扬起冰霜般的脸来,满面克制着满腔无名的怒火,眉眼之间尽是羞辱的姿态。
“姐姐~”
话音未落,林妍猛地抬手,将那团家书毫不留情的扔进了烛台,嗓子里阴狠的吓人,“再敢叫一声马上给我滚出去!”
“槿汐不敢,娘娘恕罪,娘娘……”苏槿汐紧含着泪望着那熊熊燃烧的家书,瘦骨嶙峋的只手,捂住颤抖的嘴,声音模糊不清。
“有屁快放,本宫没时间在这看你演戏。”林妍眼圈微红,眉间隐隐跳动,攥紧的指甲嵌的手心疼。
为什么,为什么她看到这般浓情虚伪的家书,会这么生气,相府,同她本就没有任何纠葛,还是……妒忌,林妍,其实对这个丞相父亲还是有感情的。
“槿汐是来求……求娘娘救救相府。”苏槿汐含着的眼泪,硬生生咽了回去,蓦然垂首一个劲的给她叩头,声音抖的像真的似的。
林妍冷冷的别过脸,“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槿汐朝前拖行,“回娘娘,昨日泽哥哥大破凉军,铲除了前朝三皇子余孽,牵连出朝中一小批潜藏反贼,其中……其中便有爹爹。”
此言一出,小林子神情大震。
“你说什么?”隔了半天,林妍嗤声笑了出来,眼神都变了味,“你不是在同我说笑吧?丞相是伙同余孽的反贼?”
“此事重大关天,槿汐怎会胡言乱语,娘娘方才看的,是爹爹亲笔家书,娘娘……娘娘您认不出来吗?娘娘您不相信,您请看!”苏槿汐慌不择言,哆嗦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闪闪的令牌,林妍垂眸,见上面赫然印着‘免死’二字,金牌年号久远的,让她陌生的很。
小林子见势,连连放下拂子接过来看,下一刻,惊愕的神情如雷般劈下来,“是景安年间的。”
林妍愣住了。
苏槿汐抽泣匍匐到她的脚边,泪水连连,一个劲的苦苦哀求,“借槿汐一万个个胆子,槿汐也不敢拿此事开玩笑,槿汐求求娘娘,现如今,只有娘娘您能够救相府,只要娘娘您肯救救爹爹,下半辈子,槿汐愿做牛做马偿还。”
“呵呵呵~”座上,林妍忽然发出一串清脆脆银铃般的笑声,持续了许久之后,毒辣的站起了身子,满面绽开粲然的笑容,双手极为爽快地鼓掌,“老天有眼啊,苏槿汐,你那老爹终于遭到报应了。这回好了,我娘地下有知,该笑醒了,他苟活了这么些年,天道好轮回啊。”
“娘娘~”苏槿汐摇头,愁苦的满面净是不可置信。
“怎么了?看不得别人幸灾乐祸啊?苏槿汐,当年我们林家一百多口无辜惨死,你那老爹可未在先皇面前求过半个字的情,非但如此!他还在几个月内谄媚阿谀,不知礼义廉耻的攀上了你娘那个身份尊贵的公主,生下了你这个千娇百宠的小公主,却将我抛弃在少施府十八年都不相认,最后他良心发现认了回去,竟是一碗毒药端过来,逼我殒命,伪造我自缢!那可是我林妍的亲爹啊,苏妹妹,你说,他是多么的蛇蝎心肠才能做出这等十恶不赦的事情?嗯?”林妍缓缓的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此刻,声音柔的像只红了眼的猫。
“不……”苏槿汐梗咽着摇头,“一切都不是你想象那样。”
林妍失笑,动了动干涩的嗓子,微微站起了身子,转过去轻抚着玉兰花枝,平复一腔情绪,“好了,你也别说了,多亏了少施香,帮我回忆起一些前尘往事,现在你爹也遭到了报应,我也心满意足了,从此,恩怨两清,好吧?”
“姐姐……”苏槿汐抿着苍白的嘴唇,颤抖的望着面色决绝的她。
林妍偏过身子,面无表情的逐客,“没别的事就可以滚了,待会皇上回来看到了就不好了,还有,永远别指望我会救他,他于你是养育之恩,于我可是凶手!我此时不落井下石,夺了你这块免死金牌,就已然是菩萨心肠了,怎么你还痴心妄想什么呢?对了……你不是有一堆好哥哥吗?让他们来救你一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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