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息怒，这个是儿臣的错！”
九阿哥主动出列，将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儿臣跟诸位大人们借点银子周转，没有想到诸位大人竟已经要借债度日，是儿臣考虑不周！”
借债度日？
听闻九阿哥的话，一帮朝臣更是沉默不言。
康熙哼了两声，这事儿就算过了。
然后是各种的大事小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鸡毛蒜皮的事情，自有六部分工协作。
待到散朝，九阿哥就呵呵笑着，跟督察院的一帮人走到了一起。
满朝文武，清正廉明，只靠俸禄过活的，真的是屈指可数。而他们的生活水平，在某些层面，也都是相当的奢华。
这些人，可都是经不起查的。
督察院平日里要对哪个人出手，都因为各种的原因，不得不抓小放大。
九阿哥找上督察院的一众御史，明确表态，支持督察院好好纠察一下京官的各种不良风气，最好是抓几条大鱼出来杀鸡儆猴。
“贝勒爷，咱们的人手不足啊！”
左都御史呵呵笑，作为督察院的头头，他怎么会不明白九阿哥为什么会忽然如此出招。
在他看来，九阿哥这是恼羞成怒，准备杀鸡儆猴。
九阿哥闻言，淡淡一笑，道：“无妨，京城管理稽查司的人，大人随意调遣就是！”
“如此，可就谢谢贝勒爷的大力相助啦！”
一众文武大臣看着九阿哥跟督察院的左都御史相谈甚欢，都是有些脊背冒汗。他们的想法，跟左都御史一样，都觉得九阿哥这是要打击报复。
若这些大臣真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是不怕九阿哥的出手。
可问题是，他们不是清清白白的。
阳谋！
九阿哥的出手，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但这些手段却是无懈可击。
“九弟，你这样不好！”
太子找上九阿哥，“就算是朝臣不借银子给你，你也不能这样打击报复，给人穿小鞋！”
“二哥，你也认为我是在打击报复？”
九阿哥听太子如此说，就笑了。
“难道不是？”
“不是！”
九阿哥的表情很淡然沉着，“二哥，弟弟我最开始也的确是准备借此敲打一下这些人。但现在，弟弟我不想敲打这些人！”
“还说你不是要打击报复！”
太子哼了一声，“九弟，你这样，会被孤立的。”
“二哥，难道你不觉得，皇阿玛的仁政之下，大清的吏治很差劲吗？”
如此公然评价康熙治下的吏治，九阿哥也真的是胆儿肥了！太子望着九阿哥，半晌无言，子不言父过啊！
九阿哥却不管太子的震惊，兀自开口，道：“二哥，日前弟弟让人查了一下，这京中的店铺，将近五成都是朝中的大人们，还有京中的勋贵们所有。而京郊的田地，这个程度，只怕更多。”
“而在朝臣们的祖籍之地，他们的家族更是当地的大族，占有广袤的良田和商铺，家奴为乱者，不计其数。”
“九弟说这些，可有证据？”
太子的面色微微动容。
九阿哥嘴角轻扬，道：“二哥，若没有证据，弟弟我怎么会这么说？我大清能取代前明，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前明的已经内乱。而前明内乱的根源是豪强兼并土地，百姓失了土地，沦为流民。历朝历代，豪强兼并土地，都是内乱的根源！”
“弟弟想试试，能不能断了这根！”
“这一次的借银子，只是一个由头！”
九阿哥之前的确是想借够一千万两，但是在朝臣们卖宅子、卖铺子的对抗之举出现后，九阿哥就在想这事情要怎么解决。
这一想，思维发散，九阿哥就想多了！
九阿哥想多了，朝臣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虽然九阿哥很清楚，想要解决土地兼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但任何事情，都需要去做，只要开了头，坚持下去，总会有些成果。
☆、第414章 顾头不顾尾
“谈何容易！”
太子听了九阿哥的话，很是感慨。
豪强兼并土地，但凡是帝王都明白其危害。即便是朝中的大臣们，其实也都明白。但这个时候，人的思想就是如此，有钱就买地。
除此之外，旗人、官员接纳的投献，各种的巧取豪夺，都是让大量的土地集中到了权力阶层手中。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怎么会舍得将手中的东西交出去？
“不容易也得做啊，若不然，或许多少年后，就该有人来挖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祖坟啦！”
九阿哥幽幽一叹。
太子沉默。
若大清真的亡了，他们的祖坟自然是保不住的。
跟太子的一番谈话后，九阿哥的心情挺沉重，而太子也是心情颇为压抑。简单的一件事情，愣是被扯上了江山社稷，太子觉得心累。
累觉不爱！
太子果断不想再管九阿哥怎么折腾，反正九阿哥现在不管怎么折腾都是小打小闹。要真闹出了什么乱子，自然有他们的皇阿玛扛着。
如此一想，太子的心情大好。
心情好了的太子，居然也想去掺一腿。
九阿哥可不知道太子这微妙的的思想转变，他正郁闷地回转九阿哥府。而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五阿哥和十阿哥，还有四阿哥也跟了来。
这都是来劝九阿哥别折腾的！
不就是银子吗？为了点银子，把朝臣们逼的狗急跳墙，可真的不是什么好主意。
九阿哥无语，道：“四哥，五哥，十弟，我真不是在打击报复！”
“那你是在干啥？”
四阿哥冷着脸，他还真就不信九阿哥能说出花来。这摆明了就是在打击报复，如此心性，定会让朝臣们诸多抱怨。
九阿哥苦笑，道：“四哥，弟弟我单纯地想要折腾一下吏治，有问题吗？还是说，这吏治碰不得？”
他就不明白了，这事儿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吗？
好吧，九阿哥承认，他之所以借此机会出手，也是想让朝臣们以为他是在借此打击报复。
如今圣眷正隆的九阿哥要报复人，谁不怕？
四阿哥愣了下，五阿哥和十阿哥也都傻眼。对啊，单纯来看，这只是吏治的问题，没什么不妥。可是，就因为这是九阿哥跟督察院的人说了一番话，他们就把事情给联系起来了。这到底是不是他们想多了？
可就算是想多了，整顿吏治，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正常的。
“九弟，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到这一刻，四阿哥已经明白，九阿哥是故意让人误解的。
“四哥，你说，若是朝廷要整治吏治，朝臣们会紧张吗？”
“不会！”
“那，若是朝廷要整治土地兼并呢？”
“……”
听到九阿哥说出这番话，四阿哥就没了言语。土地兼并，这是能整治的吗？一旦开始整治，必然惹出一堆的乱子。
且不说朝廷大员们，单单是地方上的地主乡绅，都是要闹起来的。
“会出大事儿！”
四阿哥沉声开口，瞪着九阿哥，道：“九弟，你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这个，太难，连皇阿玛都不敢轻易出手的！”
“所以，我在这个时候提议督察院整顿吏治啊！”
九阿哥微微笑，眨了眨眼，“所以，即便是我做了什么，别人也只会以为是我在借题发挥，皇子阿哥要发脾气，似乎没什么不妥吧！”
“皇阿玛知道吗？”
四阿哥望着九阿哥，沉声道，“此事，九弟还是去跟皇阿玛说说吧。若不然，有些事情，还真的不好办！万一，皇阿玛误会了，就不好了！”
“还没想好怎么说……”
事实上，九阿哥这想法也是忽然间冒出来的。而这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压不下去了。九阿哥只能按照心中所想，开始出招。
至于后续怎么做，要做到什么程度，他自己也是一点章程没有。
这个没有章程的想法去跟康熙讲？他除非是想找骂！
很显然，九阿哥没有受虐的爱好，他才不要送上门去给康熙骂。
“那你打算怎么做？”
四阿哥瞪着九阿哥，对九阿哥这顾头不顾尾的做法，很是无语。什么都没想好，就敢这么折腾，他就不怕自己把自己倒坑里？
九阿哥微微笑，道：“见招拆招，这人，不都是被逼出来的？”
“九弟，你这次真的是胡闹！”
五阿哥缓缓开口，“凡事，谋定而动。你这么急着出手，不好！”
“五哥，我也知道不好，只是，机会难得！”九阿哥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这一次的机会很难得，若不是那些人卖宅、卖铺子，我也不会想到这上面来！”
卖宅子，卖铺子，下一步，就是卖地！
“九哥，啥也别说了，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十阿哥很干脆，反正事情已经开始干了，那么，追究其他的已经没了意义，现在唯一需要忙的就是帮九阿哥把这事儿给干成了。虽然，十阿哥觉得这事儿想干成的难度挺大。
“不着急，我猜，不用多久，就会有人来借银子给我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