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办事很有效率,没一会就查出来龙去脉,原来是王林身边一个叫童二的小厮,在王林耳边提起春晴。
“童二?”池糖转着手中的毛笔,大喇喇地靠在迎枕上,双脚搭在书案边,动作粗野豪放,“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么?”
春雪办事稳妥,知道池糖会问春晴和童二的关系,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回娘子,童二家中老母病重,想去账房那预支半年月钱,账房不同意,这事账房原本就做不了主,需要主子发话才行。不想被春晴撞到此事,大骂账房没良心,是黄世仁,黑心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像是账房这种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池糖没忍住,笑出声来,心道春晴这人可真是奇葩,她将毛笔扔到书案上,接着问:“那后来呢?”
“后来,春晴就将一只金雀簪给了童二,让他当了救急。”说到金雀簪三字,春雪小心翼翼望了池糖一眼。
这金雀簪本是娘子的首饰,春晴见了喜欢借着准备舞蹈需要首饰为由,随便拿随便戴。娘子虽然应允了,但其实这些首饰并没有答应给春晴,她随意送人与偷无异。
而且王摇光的首饰都是特制的,上头有特殊标志,根本不能流出府外,更何况落入男子手中,这简直是在坏她名节。若是传出她与府中下仆私相授受,整个王家都没脸。
池糖虽然不是纯正的古人,但她毕竟做过古代的任务,脑袋一转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放肆!”她一拍桌子,“居然胆敢在府中偷东西,还不去将童二捉来审问!”
见池糖真生气了,春雪不敢含糊,立刻领了吩咐去寻外院管事,不到一刻钟,童二和她姐姐童依依就被绑了来,并在童依依房中搜到金雀簪,同住的侍婢也承认,亲眼看见童二将金雀簪交给童依依,让她有空去当铺当掉。
人证物证俱在,童二辩无可辩,只能认罪。
46丑女无敌3
“在房中搜到金雀簪?”池糖从账本中抬头,春晴被关七天,那么她将金雀簪交给童二最起码也要是七天之前,他妈不是重病么,怎么这么久还不拿出去当掉。
春雪精乖,明白池糖的疑惑立刻解释道:“回娘子,据说是童二的姐姐童依依认出金雀簪上的标志,知道是娘子的物品,没敢拿出去。”
“这倒是个聪明的。”池糖点点头,眼珠子一转,突然心生一计,“那就给她一个机会。”说着对春雪吩咐,“先关她们姐弟两日,等中秋家宴过后,再行处置。”
“是。”
春雪领命而去,刚走到门口,又被池糖唤了回来,“等等,差点忘了一件事,将那个春晴放出来吧。”王林的面子不能不给,起码不能让府上下人议论,两位少主子不和。
池糖诸事繁多,还要抽空加固真爱蛊咒语,一天忙得觉都没时间睡,就没怎么关注春晴。就这小小的一次疏忽,就让她钻了空子,居然说动王林,让她在家宴上表演舞蹈,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春晴面目生得清秀可人,行事又与一般女子不同,王林身为顶级世家的公子,什么样的女子都见过,就是没见过春晴这样的。
她对他没大没小,不知道尊敬,说话连敬语也没有,可王林偏觉得她与一般女子不同,行事不羁,出口成章,是真名士。
此刻,春晴就歪着脖子坐在王林面前,她脖子到底是回不去了。不过经过王林找名医为她调理,歪斜的幅度不大,只略有一点,看起来微微偏着头,甚至还有点可爱。
就是脖子总歪着,窝着嗓子,说话吃饭不方便,睡觉的时候还容易流口水。
她大摇大摆地坐在王林面前,对他抱怨池糖:“摇光耳根子也太软了,不知道听了谁的耳边风,就不让我跳舞,她这人啊,没主见。”
“嗯。”王林点头,他觉得春晴简直可爱爆了,举止自然可爱。不像是其他女子在他面前不是拘谨扭捏,就是小心谨慎。而春晴一点也没有羞怯,落落大方,而且性格率真,没有那些所谓的繁文缛节。
她是一个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奇女子。
更令他敬佩的是她的思想,她的诗文,她对朝政的见解,直是让他惊为天人。
啊,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特别的女子!
见王林又痴痴呆呆地望着自己,春晴眼中闪过一抹厌烦,她心里是看不上王林的。觉得他身高太矮,长得也一般,还没什么文采,也就是狗屎运生在王家,不学无术纨绔弟子一个。
这种人就是癞□□想吃天鹅肉,春晴自觉比他这个迂腐的古人高等,她可是来自高科技的二十一世纪,随便拿个手表、电视就吓死他们。
一群土包子,没见识!
哼,王林居然也敢妄想她?她的意中人一定是最最特别的人,有潘安之貌,宋玉之才,身份高贵,还要淡泊名利,敢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只爱她一人,将她捧在手心。
虽说春晴看不上王林,但她这人骨子轻飘,还是想一舞惊艳全场,让他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一辈子不娶,为她守身如玉,默默看着她幸福。
她希望王林为她痴狂,跪在脚边做她的忠犬。
中秋家宴上,春晴出场很晚,作为压轴,一出场就吸引住众人目光,连王泽都多看了她两眼。不得不说春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舞裙极具设计感,脸上带着面纱,增添朦胧感。而微微偏着头非但不显怪异,反而更衬着少女气息浓厚,可爱十足。
稍稍惋惜的是,嗓子因为歪脖子不复从前的轻嫩,怪怪的,明月几时有也没唱出感觉。
虽然稍有瑕疵,但她的出场足矣惊艳众人,足够好几年的谈资,以及众人的模仿。想必家宴之后,春晴一曲歌舞定然会流传出去,令她声名远扬。
剧情里就是如此,王家的家宴,不单包括王泽、王林和王摇光,还有王家在京城的其他族人。家宴结束之后,那些年轻的公子郎君,到处赞扬春晴,几乎将她吹捧成神话。
马上就要到最后的胡旋了,只见裙角飞扬,春晴宛如一朵艳丽的牡丹,在急速旋转中盛放。她的舞衣暗藏心机,头部是花蕊的样式,藏着一颗夜明珠。到最后一刻,灯光配合她熄灭,全场只有她这一朵牡丹盛放,美得久久让人回不过神。
春晴已经开始旋转,舞衣暗藏的小心机开始徐徐展开,马上就到最后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像是即将逼近高、潮,等待着最后的爆发。
就在这一个,她突然啪的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后就爆笑,舞台上高、潮前的失误最能戳众人的笑点了。有些人笑得连口水都喷出来,一些年纪大的夫人更是笑得直打跌,喊着肚子疼,让身旁的侍女帮忙顺气。
就在众人大笑之时,无人注意春晴,春雨趁机跑过去,扯下春晴的面纱,拿着胭脂胡乱抹了她一脸,然后又将面纱给她戴上。此时此刻春晴已经傻了,木木呆呆,像木偶一样由着春雨拉扯。
将面纱给她带好,春雨跪下来,朗声开口:“婢子有意为之,博诸位一笑。”
王泽最先回神,饶有兴味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春雨:“哦,有意为之?”
“是。”春雨低头,“娘子说中秋家宴,既是家宴就不要太拘束,自家人过得欢乐才是节日真谛。”
“说得好。”王泽赞叹,目光扫向池糖,眼神里全是对自家女儿的赞赏,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众人纷纷赞叹池糖,只有王林一人提出异议:“不可能,春晴说舞蹈是她精心准备,不可能变成这般,歌舞词曲全是她一人创作。”王林斜睨池糖,心道摇光也太无耻了一些,前几日关春晴禁闭不说,现在居然抢夺春晴功劳。
他为有这样一个妹妹而感到耻辱。
王林这话实在太打池糖的脸,兄妹间的龃龉让王泽脸色十分难看,呵斥:“成森,住口,诸多长辈在此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当众质疑你妹妹,反倒为一个婢子说话,实在有失体统。”
“父亲!”王林腾地站起,梗着脖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不服,明明是摇光无耻在先。”
“住口!”王泽这次是真的动气了,抄起食案上的酒杯就朝王林扔去,这个儿子不争气,他一直知道,对他也没啥太大期望,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多照拂摇光,没想到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奴婢当众指责摇光无耻,这岂不是坏她名声。
“孽子,孽子。”王泽气得捂着胸口直喘,见状,池糖赶紧奔过去,这个疼爱她的父亲身体一直不好,不然最后也不会被气得撒手人寰,接受完剧情后,池糖思索过,约摸着王泽是有心脏病,受不得气。
想到这,她也不敢再给王林上眼药,赶紧跑到王泽身边,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王林身边也有远方堂兄过去劝慰:“我说成森兄,你就少说两句吧,这丫头是摇光妹妹的侍婢,主意当然是妹妹的主意,你怎么能……能……”
池糖冷冷地扫了王林一眼,心中冷笑,真是双标,春晴做的好事就都是她的,她做的错事就赖在自己身上,真是好一个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