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狗仗人势的奴才,竟敢阻挡本姑娘去见王爷,若是误了王妃的事,有你的好看!”
说罢,她将小红狠狠地往旁边一扔,三步并作两步踏上台阶,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屋里,早已听到动静的南夜太初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不知道千陌找他有什么事,但他仍旧装作若无其事地听琴喝茶。
红翡跑到南夜太初的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焦急地说道:
“王爷,王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自章小姐走后,就将自己反锁在了卧室里,已经整整一个下午了,到现在仍未出来,奴婢和小公子们怎么敲也敲不开门,王妃也不出声回应,求求王爷赶快过去看看,也许只有您去了,王妃才会开门。”
南夜太初听到这里,心里的吃惊着实不小,千陌今天的举动并不在两人事先预计的剧本里啊,难道章瑶给她说了什么话不成?
他“刷”地站起身,对苏染匆匆说了声“你先歇息”,就跟着红翡往外走。
“枭,染儿和你一起去,染儿也担心王妃姐姐。”
苏染立即提裙也跟了出来,跟在两人的后边一起匆匆赶到了知微苑。
知微苑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府里的侍卫,都是小包子们找来的。
看见南夜太初进来,千羽和千浔本想扭过头不理他,转念一想此时也许只有他才能让他们的娘出门,所以两人又异口同声地对他说道:
“太初爹爹,你快点想想办法,娘现在连宝宝们也不理睬了,宝宝们好担心娘出意外,怕她想不开。”
南夜太初来不及去抱他们,只是朝小哥俩点点头,大踏步走到里间的卧室门前,正要拍门说话,卧室门却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脸苍白憔悴的千陌手里拿着玉腰带,缓缓地从里面走出来,看也不看南夜太初一眼,也不看其他人,漠然地往屋外走。
因为她开门走出来而松了一口气的小包子和丫环们,见她这副模样,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夜太初也被千陌的样子吓到了,这不在剧本里的一幕让他深深地担忧起来,跨前几步,他伸出手就要去捉她的胳膊。
哪料到千陌却敏捷地往旁边踏出一大步,躲开了他伸过来的大掌。
“陌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承认这段时间是我忽略了你,来你这儿的时间比较少,我保证……”
已经走到门口的千陌倏地转过身,举着手里拿着的玉腰带,冷冷地打断他的话,问道:
“这条腰带是不是你的?”
南夜太初不明白千陌为何在房里将自己关了好几个时辰,出来之后居然问一条腰带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那条腰带,一下子没认出是他几年前扔在醉染楼的那一条,所以迟疑了一下,问道:
“我不记得了,陌儿,先不要管腰带的事情,你将自己关了这么久,肚子一定饿了,走,我陪你一起去吃饭。”
苏染却认出来了,她在一旁小声惊呼道:
“王妃姐姐,这不是那天你从紫藤园的醉染楼二楼带回来的那条腰带吗?枭,这是当年你最爱的一条腰带呢。”
南夜太初听她这么一说,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眼腰带,确实是他以前常用的那条。
千陌见南夜太初脸上的神情,再次证实了她心中的所想,不由悲从中来,脸色白得更厉害了。
第300章 决裂
南夜太初被千陌脸上的表情给吓到了,他发觉今天的千陌太不对劲,她的愤怒伤心并不像是在伪装,而是真的。
他不知道这个下午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她如此,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并不是在演戏,她脸上的恨意太明显了。
他一边拼命在心里回忆着与那条腰带有关的过去,一边试图向千陌再次靠近。
他想要将她拥进怀里,好好地抱着这个最心爱的小女人,堂而皇之地抚慰她的哀伤。
千陌见他过来,赶紧向门外退了两步,站到了回廊上,厌恶地说道:
“站住!你别过来!”
南夜太初见千陌如此排斥自己,除了诧异之外,也觉得很受伤,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于是说道:
“陌儿,我是太初啊,最爱你的太初啊,你这是怎么了?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般恨我?”
“你最爱我?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哈哈哈,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今天就给你说个明明白白!让大家看看你是怎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人!”
千陌冷笑数声,迅速从玉腰带上将那枚象鼻带钩抠下来,举在手里,让大家一目了然看得更清楚。
“南夜太初,这条玉带是我从醉染楼里拿回来的,当时它上面少了一个玉钩,而我右手中的这枚玉钩,是六年前从一个人身上抓下来的,被我一直收在首饰盒里,而我今天才发现,首饰盒里的玉钩竟然是逍王殿下六年前遗弃的玉腰带上之物。你说,你该如何解释这个巧合?”
南夜太初和院子里的众人一样,仍然听得一头雾水,他微拢了眉,疑惑地问道:
“陌儿,你手中怎么会有我六年前所用之物?还有,这枚玉钩确实是玉腰带上的,但它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我还是想不通此时你为什么会恨我?”
千陌的脸是冰冷的,她的眸也是冰冷的,冷得能冻死人,在听到南夜太初不解的问话后,她突然悲伤地笑了起来:
“呵呵,逍王殿下,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呢?你选择性地遗忘了过去的事,我可没忘!我这辈子最难以忘记的一件事就与你有关!既然你假装忘了,我不妨帮助你回忆起来。”
千陌一步一步向南夜太初走去,在走到他身前一尺处时才停下脚步,仰头,直视着他的黑眸,痛苦地说道:
“六年半前,我被一个人强行掳走带到一处密室,那个人脸上戴着面具,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害怕极了,那个人不顾我的反抗,竟然,竟然强行霸占了我。”
说到这里,千陌闭了闭眼,眼角有一颗泪流下来,再次睁开眼,她哽咽道:
“我的反抗毫不用处,反而激起他更强烈的索要,整整一晚,他都没有放过我!我哭着求他放过我,他像是没有听见,我拼命地推他搡他打他,也无济于事。在与他的拉扯中,我的手从他身上拽下了这枚玉钩,然后我就昏死过去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我也不知道那个欺负我的色贼是谁,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手里紧紧握着的这枚玉钩,这是唯一的证据,我发誓,穷我毕生之力,也要找到这个色狼,讨回公道!”
南夜太初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显然他也被千陌的话震惊了,但似乎又不记得她说的这些往事,所以正在拼命地搜寻着记忆有关那一夜的情形。
千陌却误以为他还在装,还想否认,于是她的愤怒更盛。
将手中的玉腰带狠狠地往南夜太初身上砸过去,她咬着唇说道:
“南夜太初,你可有想过,当年你毁了一个十四岁姑娘的清白,会带给她多大的痛苦与可怕的后果吗?你只顾自己一时之爽,却完全不顾给我造成的伤害!”
千陌的嘴唇哆嗦着,泪水哗哗地流下来,一颗颗滴到地面上,很快洇湿成一大摊水印。
“我的未婚先孕,我被南夜毓退婚,被王月如责骂踢打赶出家门,我在山道上遇险摔下山崖,我的丫环为了救我而死,我因此而早产生下两个不足月的孩子,我们母子三人在外吃苦受累整整五年,回京后,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除了我爹,谁不在背后说我是个不贞的女人,谁不指着千羽千浔的后背议论他们俩是没爹的野种!
“这一件件一桩桩,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的逍王殿下!我所有苦所有的痛,我和孩子们所遭受的白眼,全都是你给的!你还敢说你不记得当初对我所做的一切了吗?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你没做过这些吗?啊?!”
最后的一声“啊”,是问句,是也肯定句,千陌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
在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她的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摇摇晃晃、踉踉跄跄,一连退了好几步,才抱住一根廊柱,一屁股坐在了回廊的栏杆上。
整个知微苑里的人,都被千陌所说的这些话所震惊到了,他们久久沉浸在各自的情绪里不知所措,愕然地瞪眼看着南夜太初,神色复杂。
南夜太初虽然不太记得千陌所说的这些,但他知道千陌的悲伤是真的,痛苦是真的,恨他也是真的。
所以,她所说的那段与他有关的历史,也肯定是真的。
见到千陌现在的模样,他自责极了,也悔恨极了,更是心疼极了。
他想走过去,像以前一样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抚着她柔软的发,温言地哄着她,给她说好听话,让她为他展颜而笑。
他喜欢看她的笑,看她眉眼弯弯的幸福模样,看她咧嘴大笑的快乐模样,他就会从心里升起一种超级满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