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谢大人,中郎将范雄也还没来,听说他新纳了个美貌的小妾,莫不是至今仍在温柔乡里,没能及时起得来!”
柳鹏程在一旁听了这话,赶紧正色道:
“休得胡说,都是同僚,背后如此调侃诋毁一个正四品的大臣,实在是不应该!”
那个绯衣大臣撇了撇嘴,耸耸肩不再言语,镇国公在朝中一直颇有威信,公正清廉,骁勇善战,他出声制止,那人也不敢再嚼舌头。
这时,吏部尚书谢灵安匆匆从殿外快步走进殿内,边走边解释:
“啊呀,我差点就来迟了,还好还好,皇上还未上朝。”
柳鹏程伸出一只大掌,拍了拍谢灵安瘦小的肩膀,关切地问道:
“谢大人平时一向是第一个到达承明殿的,今儿何故姗姗来迟?家里一切还好吧?”
谢灵安摊摊手,无奈道:
“今早出门的时候,我被范雄的随从拦下了,说是要给他家大人请假今天不上早朝,我问他原因,他刚开始不肯说,后来我说没有正当理由的请假都不能算请假,会在范雄的考核中作为劣绩记上一笔,他这才吞吞吐吐说,范雄昨晚用力过度,闪了腰,连带着好像也伤到了腿筋,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呢。就为这,我才来迟了。”
旁边几个大臣“噗哧”一声都笑了,没想到还真被那个绯衣大臣给说中了呢,柳鹏程也咧着嘴笑了,正要说话,殿外忽然想起李德福尖细的嗓音:
“皇上驾到!”
承明殿内的众大臣们赶紧各就各位,低眉垂眼,恭迎南夜帝走上宝阶上的金鸾玉象座椅。
待南夜帝坐稳后,大臣们齐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伏地拜舞完毕,文武两班分列大殿左右两侧。
李德福站在宝阶的第二层左角位置,将手中的拂尘搭在左手臂弯上,依旧尖嗓高喝: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李公公的话音落下后,殿内有一阵冷场,毕竟现在天下太平,无旱无灾,边关也没有战况,与邻国目前处于一个短暂的和平时期,大臣们的手中还真没有什么事需要启奏的。
柳鹏程冷眼旁观,见无人出列,南夜帝等了一会,似乎隐隐有急着离去之势,便不着痕迹地拂了拂衣袖,站在殿尾的一个四品中郎将从队列中走到殿中央,躬身道:
“皇上,微臣有事禀奏。”
“辛爱卿,你负责守卫的京城一向太平,连盗贼都较少,又有何事是需要在殿上讨论的?”
假南夜帝的语气有些不善,本以为今天又像以前一样没什么大事,他来坐坐接受群臣的朝拜之后,就可以去赞经堂看望那班圣童了,没料到蹦出一个不识趣的人来,非要上一折子。
昨天陪着千陌的小包子们玩萝卜蹲,可将他一把老骨头折腾得不轻,玩时不觉得,到了晚上可是胳膊呀腿呀腰呀酸疼酸疼的,无力得很。
后来他又被木海清缠住,非说木凝烟是在宫内失踪的,恳求他派人搜查整个皇宫。
这怎么可能!
为了一个小小的城主的女儿,居然要搜宫,真是笑话!谁知道他的女儿是不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为了她搜宫,万一将密室暴露了怎么办!
他不答应,木海清就跪在御书房不肯起来,一个堂堂的大男人,竟然为了一个女儿屈膝若此,也真是令他开了眼界。
后来好不容易将木海清的情绪稳定下来,承诺将会责令京兆尹李启仁限期找出木凝烟结案,这位快崩溃的日光城城主才怏怏地被打发走。
被他这么一闹腾,加上全身酸痛,也没心思和力气再去折磨那些圣童们,睡了一觉,今早起来后,倒是来了兴致,恨不得不上早朝,马上飞奔去赞经堂才好。
中尉中郎将辛连兵貌似没听出南夜帝语气中的不耐烦,朗声说道:
“皇上,昨天木海清城主来找过微臣,恳请臣的中尉军帮他在京城搜寻他失踪的女儿木凝烟,臣不敢擅自做主,但又颇同情木城主的遭遇与焦急心情,便答应他替他在殿上请奏。”
假南夜帝一听是这事,确实也是近期的一个无头大案。
不破此案不将木凝烟寻回,一是难以对木海清交待,毕竟木海清给他送来了十个圣童,功不可没;二是若真是武功高强的采花贼所为,势必会引发京城豪门巨贾后院的不安,他也实在很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宫里的姑娘家失踪的。
“依爱卿之意,你当如何?”假南夜帝定下心来问。
辛连兵正待说话,京兆尹李启仁出列奏道:
“皇上,此事也在臣的管辖范围之内,乃臣的职责所在,微臣请求皇上允许,京兆府尹和中尉军联手,一文一武,双管齐下,尽快将木城主的女儿找到,查明真相,将歹徒绳之以法。”
“好,朕准奏,限你们三日内结案。”
假南夜帝很快答应了两人的请求,待他们退下后,环视了群臣一眼,问道:
“诸位爱卿,可否还有要事要说的?没有的话,今天的早朝就散了吧。”
“皇上,臣有一事请奏。”
又有人不识相地站了出来。
第125章 柳鹏程被仗责
柳鹏程一直在冷眼旁观,守卫皇宫的卫尉军统领不在,应该是南夜太初做了手脚,李公公在假南夜帝身边,国师姽入云今天并没有跟随来上朝。
以前他是逢早朝必到的,每次都要在皇帝开启早朝前和退朝前,都要向赞神礼颂,这也是南夜朝的一项规矩,最近他倒是缺席过好几回了,不知是何原因。
眼见得辛连兵和李启仁的请奏,假南夜帝二话不说已经准了,殿内再无人出列,而南夜太初和千陌仍然未出现在承明殿之上,他必须想办法拖住假南夜帝,否则他一旦退朝下去,他们精心准备的行动就会以失败而告终,不但不能扳倒他,还会落得个满门抄斩。
情急之下,柳鹏程只好站出队列,朝满脸疑虑之色、明显已经有些不高兴的假南夜帝说道:
“皇上,臣有事请奏。”
假皇帝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板着脸,面色阴沉的盯着宝阶下的柳鹏程:
“国公大人,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的话,早朝上就不必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朕欢迎你下朝后随时来御书房议事。”
大臣们也在心里嘀咕:这个镇国公也忒不会看眼色了,明明皇帝已经不耐烦再待下去,想尽快散朝,您还折腾个什么劲!一身闲职的你,哪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不是闲扯淡!大概是闲惯了,想找点存在感吧。
“皇上,臣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确实很重要,请皇上耐心听完,再作定夺。”
柳鹏程不管皇帝脸色如何黑,也不管殿内的同僚如何想,仍然执拗地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皇上,这事本不该由我来说,但臣心直口快,见到不合宜之事,又不吐不快。臣所要奏请的事情是,请皇上为天下计,及早立定太子。”
柳鹏程此话一出,假南夜帝的脸变得更黑了,说话的语气更是阴森森的:
“柳大人,你这么急着请立太子,是否是嫌朕活得太长了,在咒朕早死,好给朕的儿子让位呢!”
假南夜帝似乎真的动怒了呢,柳鹏程赶紧匍匐在地,大声申辩:
“皇上,臣绝对没有这种想法!臣不过是出于及早培养接班人的需要,以及南夜皇室的贯例,提请早立太子罢了,毕竟一个太子要成长为贤明仁德之君,要学习的东西太多,所需的时间也较长,能尽早立定培养,于南夜国运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礼部主事大臣脸上有些尴尬,这本该是他份内之事,却被一个赋闲的镇国公在大殿上向皇帝说了出来,实在是打他的脸,他不得不赶紧出列,躬身向宝座上的皇帝说道:
“皇上,镇国公大人言之有理,按例,太子早就该立了,立得越早,越方便培养。南夜国立国一千多年来,太平安定,传承有序,就是因为每一任先皇都及早地确立了太子人选,杜绝了皇子之间的,安定了天下人心,臣也奏请皇上早立太子。”
假南夜帝脸上神色莫辩,怒极的他反而镇定了下来,浅笑着问众人:
“各位爱卿,不知你们的意见如何?大家都畅所欲言嘛,朕不会怪你们的。”
有几个耿直的老臣纷纷出列,附和柳鹏程两人的所请事项:
“皇上,臣等也以为,为南夜宗庙万世之大计着想,应尽早确立太子为宜。”
假南夜帝一心想走,略作沉吟竟点头应允了:
“唔,众爱卿所言甚是,不过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这样吧,由礼部尚书杜大人写个折子上来,明日早朝朕与诸位再议,看看谁最合适被立为太子。”
柳鹏程见这事一了,假皇帝必须是要走了,而南夜太初和千陌仍然没见到踪影,不禁心下焦急,眼睛直往殿外瞟,希翼能看见两人的身影。
他盼着的人未到,耳边却猛地传来李公公尖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