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正是人们午歇的时候,宫里的主子们都去眯觉去了,就连宫女太监们都各自找个角落趁机小睡一会。
偌大的皇宫内,只有侍卫们在按步就班的巡视着,千陌和柳鹏程趁人不注意,偷偷地走到了沉香园的那口枯井旁。
柳鹏程轻声问千陌:“就是这里?”
千陌点点头,柳鹏程朝周围警惕地观察了一阵,便搂着千陌悄无声息地跳入了枯井中。
这边御书房里,南夜太初正懒散地坐在南夜帝对面,隔着金丝楠木的大书桌,对南夜帝说道:
“父皇,儿臣在此重申,儿臣绝不会接受父皇给儿臣指定的任何亲事,包括王妃,儿臣的王妃只能由儿臣自己来定,也必须是儿臣最爱的人,才配做逍王府的当家主母。”
南夜帝瞪了他一眼,随后又一脸慈祥地道:
“初儿,父皇何曾逼过你?你以前说身子虚,不急着娶王妃,怕耽误了人家,父皇依了你;魏丞相对你有意,想将他的三女嫁给你,你不喜欢她,随便找了个她有心上人的借口不同意这门亲事,父皇也没有戳穿你;萨曼兹国的王上想将他最宠爱的娜朵公主与你联姻,你……”
“哎哎,父皇,娜朵的事情可是与儿臣无关,是她自己在集英殿上当众说喜欢子九弦,要给他当媳妇,不要我这个逍王的,这事您休要赖在儿臣身上,我可不背破坏两国政治联姻的这个黑锅!”
南夜太初打断南夜帝的话,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护,为自己终于能反驳他父皇的指控而得意洋洋。
南夜帝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继续数落道:
“好,这条不是你的错,不算在你的头上,但前面两条,你总不能否认吧?还有,你的病都好了这么久了,也该担起一个皇子王爷应该担的责任,每天游手好闲,连个早朝都不上,你说说,你好意思么?!”
南夜太初将两条大长腿横在一边的茶几上,姿态慵懒,语音散漫地回了一句,差点将南夜帝一口茶噎死:
“有您这么一位勤勉的好父皇,还有朝中那么多忠心耿耿、才干出众的文臣武将们,儿臣担不担责任有什么要紧?儿臣文不能赋诗、武不能挂帅,就不占朝中的坑了,让能者上吧。”
南夜帝恨铁不成钢的挥挥手,一脸的无奈:
“你这个纨绔子,只怪你娘去得早,没人管你,母后又将你惯成今日这副德性,罢了罢了,你下去吧,朕也懒得管你了,你爱咋地咋地。”
南夜太初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地,架着长腿轻轻晃着,语气甚是愉悦:
“父皇,您别伤心,儿臣这样,还不是您和皇奶奶惯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咱就不去说它了,儿臣今天来,是有件事要求您的。”
“什么事?”南夜帝警惕地问道。
这个儿子一贯不按常理出牌,什么礼数教养规矩约束对他都没用,他就是一只无法无天的孙猴子,仗着有皇奶奶为他撑腰,简直就不将这世间放在眼里。
可别让他提出什么为难的要求来。
南夜太初放下架在茶几上的双腿,伏在书桌上,和对面的南夜帝面对面望着,半晌后,他才郑重地开口说道:
“父皇,儿臣想请您给儿臣和柳千陌赐婚。”
“不行!”
南夜帝想也未想,就一口回绝了,“你皇奶奶曾明确给我说过,不许柳千陌嫁给南夜皇室,上次毓儿来求,也被你皇奶奶挡回去了,这件事休要再提!”
第117章 尘封的秘密
“为什么?父皇,千陌的儿子帮您解了毒治好了您的病,她本人又在萨曼兹人面前解开了玉连环,为南夜国赢了十匹梦寐以求的千里宝马,她还是镇国公最疼爱的女儿,您说,她哪一点让您和皇奶奶看不顺眼了?”
南夜太初执着的扮演着一个要不到糖吃便哭着不走的角色,他又何尝不知道皇奶奶和父皇虽然喜欢千陌,但却介意她未婚生子的不堪历史,是断不会同意他的赐婚请求的。
只不过今天有点特殊,他必须完成柳鹏程的委托,尽量拖住南夜帝一个下午,所以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不清,故意缠住他拖延时间的。
而且,他也想趁这个机会,将他与千陌的事提一提,若南夜帝答应了赐婚最好,不答应他也不怕,反正王妃是他的,他想娶谁就娶谁,谁也阻拦不了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非要父皇说出来,让大家难堪吗?!”
南夜帝也有些恼火,话开始往重里说了,语气也不好了。
这个胡搅蛮缠的儿子,在这里赖着不走,他本来是打算去赞经堂玩玩圣童去的,这下好了,被他从中午就堵在了御书房里,陪他聊这些有的没的。
南夜太初瞟一眼有些火气的南夜帝,轻描淡写地问道:
“父皇这么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办?也好,从现在开始,您到哪里,儿臣就跟到哪里,皇奶奶若问起,我就说是跟着父皇您学着处理政务,兼当父皇您的保镖,想必皇奶奶听了,会很高兴的。”
这可不成!
让这个纨绔子跟在屁股后头,那他还如何愉快地“办”事?!
南夜帝将准备抬起的屁股又扔到了座椅里,亲切地道:
“初儿啊,你肯为父皇分忧是好事,父皇今天真的很高兴,来来来,咱们下几盘棋如何?自从五年前你去外地云游养病,到如今回京也快半年了吧,咱父子俩还未下过棋呢。”
南夜帝这个提议甚合南夜太初的意,这一盘围棋下下来,没几个时辰别想走,他点头同意,两人移到一边的软塌上,摆上翡翠棋盘,开始厮杀起来。
*
沉香园的废井里,千陌拂开一尺多厚的枯枝败叶,观察了好半天终于找到机关,将井壁上的暗道门打开,和柳鹏程一起走了进去。
千陌轻车熟路地带着她爹在暗道中往密室走去,柳鹏程跟在她的后头,打量着这条长长的暗道,心里暗暗咋舌。
在走到那条岔路的时候,千陌略一思忖,便带着她爹先去了那条废道,打开那扇沉重的石墙门,她拿着一块夜曜石在前带路,两人一直走到了她掉下来的地方。
千陌将夜曜石往头顶照去,给柳鹏程说道:
“爹,这里就是我掉下来的地方,上面是赞经堂的一间礼颂室,这是条挖了后又被废弃掉的道,所以没有从上面修石阶下来。”
柳鹏程脸上既愧疚,又欣慰,更多的是赞赏:
“陌儿,你是真的长大了,原来的你一味的依靠爹和你身边的人,没有主见,喜欢哭鼻子,爹一直担心你不够独立。看到现在的你,爹真的很欣慰,虽然爹猜到这些年你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很心疼,但苦难能将你锻炼得独立坚强,爹又很高兴。”
他没想到他的宝贝女儿在掉到不见光的秘道里后,居然能镇定的寻到出路并脱身出来 ,光是这份冷静从容就让他刮目相看了。
他的陌儿,已经从流着鼻涕、被人欺负就哭的小姑娘,成长为一个遇事冷静、会想办法独立解决问题的大姑娘了,妙弋,你在天有灵的话,应该感到欣慰吧。
千陌挽着柳鹏程的胳膊,自信地道:
“那是自然,我也要长大成长的嘛,走吧,爹,咱们去密室救出您的老朋友去。”
千陌一句话,又将柳鹏程拉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中,他不禁有些心焦起来,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往前走去,似乎很着急要去确认一件什么事情般,将千陌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千陌紧走几步,跟上她爹的步伐,将他带到密室外,才停了下来,小声说道:
“爹,那个人就被关在这间屋子里面,我们现在进去吧。”
说罢,伸手去推铁皮包边的木门,不料却被柳鹏程给拦下了,她不解地回头朝她爹看去,眼露询问之色。
柳鹏程没有解释,只是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将急切的心情平复下来,脸上又挂上一个大将军惯有的沉着冷静的表情,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架子上的男人垂着头似乎在睡觉,柳鹏程看不到他的脸,看身形也辩认不出来,因为架上的男人太消瘦了,可以说是形削骨立,人已经瘦脱了形。
柳鹏程紧走几步,手指微微颤抖,站在那人面前仔细打量着。
架子上的男人听到动静,睁开眼,缓慢地抬起头来,与柳鹏程的大眼对了个正着,待看清进来的人是谁后,男人的四肢拼命扭动,想要挣脱束缚,瞪圆了眼睛,布满胡子的嘴唇猛烈地颤抖着,显得非常激动。
男人的嘴唇抖动了好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来:“鹏……程……”
柳鹏程一听到男人的这声“鹏程”,立即呆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半天说不出话来。
千陌赶紧上前,掏出特意从千浔那要来的一粒伏神丸,递到男人嘴边,轻轻说道:
“这是毒尊风天逝前辈的伏神丸,能治病救人解毒,快速恢复体力,你快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