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霍翎察觉怀里的人轻轻颤抖,便抱紧了她安慰。
“你的伤……”姜桑梓却看到他胸口晕出的血色。
“迸开一点,不碍事。”霍翎笑笑,扶她站起。
“霍翎,我输了。”姜桑梓看着他的笑脸,越加难过,“你要给凤夷君做妃子,我……我把你输掉了……哇……”
她极其难得的哭了,脸上的尘埃被泪水染得黑糊糊,霍翎只能抬手用衣袖擦她的脸,直擦得袖口一片脏污。
“今日鼎武之试,我与大安朝太子妃平分秋色,不分输赢。”
尘烟后传来凤夷君的声音。
姜桑梓顿时把泪眼一睁,从尘烟里跑出,顶着黑漆的脸问她:“此话当真?那我们再比过一次。”
凤夷君微微一愣,忽不可扼止地笑起,直笑得姜桑梓莫名其妙,良久之后方止,才复开口:“不必再比,贵国太子我就不留了,我凤夷族美男众多,我也无需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大动干戈。”
姜桑梓当下破渧为笑,回头朝霍翎道:“霍翎,我们可以回去了!”
霍翎走到她身边,只朝凤夷君抱拳:“如此,本王多谢凤夷君的救命之恩。”
凤夷女君挑挑眉,又朝姜桑梓道:“你救我一命,也有些本事,我喜欢你,太子我就不要了,你若愿留下为我效命,我就封你为亲王,如何?”
“啊?”姜桑梓呆了呆,没有拒绝,只是望向霍翎,心里盘算着留在凤夷的可行性。
“多谢凤夷君好意,她不会留下。”霍翎狠狠瞪她一眼,替她回答。
凤夷女君便不多劝,只道:“也罢,若你有朝一日在大安当腻了太子妃,就来凤夷寻我,我的承诺给你留着。”
姜桑梓笑开了花,露出编贝似的牙,与满脸脏黑恰成对比。
“好。”她干脆应了。
……
扶澜王病重,苍羌局势严峻,左一江的太子册封大典便很简单。扶澜病得起不了身,无法主持册封大典,左一江只最后穿了太子冕服到泰安殿去向他磕头,磕过头后他便赶去崇华殿继续议政。
阳光渐渐倾斜,一天又无声无息过去。
扶澜为见左一江,穿着繁复的冠服,靠坐在床头,他磕过头就离开了,扶澜却一直坐到日暮,挨着床头小睡一会,他睁眼。
殿里静极,他忽然声厮力竭地唤人,守在外面的三个宫人匆匆进来。
“长宁呢,传她过来,孤要见她。”
他似乎忘了昨日夜里发生的事。
宫人面面相觑,跪在地上,扶澜怒得抓起床头青瓷盏朝地上狠掷,一边挣扎下床。老宫人恰端药进来,见势忙放下手里的药,疾步冲到床前扶住他:“王要见娘娘,奴这就去传她,您别生这么大气,这几个宫人新来的,不知道规矩。”
背过脸,他悄悄拭了湿润的眼。
扶澜坐回床上,又渐渐安静,老宫人端药给他,轻声哄着:“王将药了,老奴就去见娘娘。”
他接下药,怔怔看着漆黑药汁,片刻之后冷冷道:“不要去了,她不会来见我。”
非死不见,她亲口说的。
将药放盘上一放,他闭上眼,不肯用药。老宫人心急如焚,待要劝他,却见他身体缓缓歪倒,已是晕阙。
……
一大早,两部马车从宫里匆匆出来,到了大梁城外才停下。江善芷掀开马车帘,不等人来扶就跳下。大安另派来的使臣今晨刚抵大梁,正在城外驿站稍作歇息。使臣为着霍翎而来,可霍翎失踪,她如今身为太子妃,只得亲自迎出。
匆匆行过礼,江善芷便将这几日情况细细诉之,也将札力的搜寻情况告诉予他们,希望替两国再争取此时间。使臣沉默地听完她的话,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说什么?要我即刻回大安?”江善芷听了使臣之话大惊。
“太子妃,此为淮岭三司商定的结果,先接您回大安。臣此番前来,不止为确认殿下踪迹,也为了将殿下与您安全带离苍羌而来。苍羌局势危急,战火已起,随时波及大梁,此地极不安全,殿下又已失踪,如今只能先请太子妃回淮岭。”使臣解释道。
即使是霍翎眼下在此,遇到苍羌战乱,也需马上回大安以策安全。
江善芷知道这理,但她实在做不到独自回大安。
“不行,我随殿下前来,就要与殿下同归,断不能将他独自留在险地。”江善芷胡乱想着借口。
“太子妃,实不相瞒,有人向我们传信说殿下已遇不测,你听到的这些不过苍羌拖延之计。我军已集结在国境之前,不论此地情况如何,只要三日之内臣见不到殿下之面,便会发出信号,届时南军会攻进苍羌,纷争必起。太子妃,您既然来了,就听臣一语,先回去吧。”使臣劝她。
“我们另有一队人马在天罗山下,专为护送太子妃而来,南疆守境的温将军说了,一定要将殿下与太子妃带回。太子妃现在就启程吧,此事宜早不宜晚,不能再拖了。”另一臣子又道,态度更加强硬。
江善芷闻言更是不愿,两国眼见要起战火,她哪能撒手不理,转念一想,便道:“既然如此,那让我进宫向苍羌皇后辞行后,再随你们回去。”
“臣等会替太子妃向苍羌王与皇后辞行致歉。此一时彼一时,他们不会怪罪的。苍羌之事,太子妃就交给我等处理吧。”使臣语罢,又叹口气,“臣知太子妃一心挂念殿下不愿回,如今臣等唯有得罪了。”
“你们想做什么?”江善芷脸色顿变。
“得罪了,待太子妃安然回到大安,臣等自当亲自请罪。”使臣见劝了许久她都没有退让之意,便向左右使了眼色。
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女走出,是他们早就商量安排妥当的。他们猜她妇人之仁必不愿回,可留下却又极度危险,上峰已经下令要他们无论如何,哪怕用强,也要强行送她回去。
“你们这是以下犯上,我……”江善芷往后退去。
两个侍女跃上前,竟是会些武功的人,一左一右就掺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旁边的马车上架。
……
马车轱辘匆匆辗过泥潭,溅起一阵污水,驾车的车夫奋力地挥着马策,嘴里“驾”声不绝,驱着马车迅速向城外驶去。
江善芷在车里被颠得一阵反胃,两个侍女陪她坐在车中,越发显得车内小得可怜。窗外的路确实是回大安的道,一路直往天罗山,若是这般赶路,不用五天就能回到淮岭。
她颓然坐在车里,心里乱成一团。
如此回去,连句告别的话她都无法与左一江说上。战祸一起,下次相见也不知是几时。
如此行了半日路程,马车到天罗山下,出来十来人接手护送。这些人身着大安兵甲,骑在高马之上,身负长弓箭囊,腰佩长刀,显是有备而来。
江善芷急坏了,要与他们讲理,他们不加理会,想逃她也逃不过这么多双眼睛,一旦进到山里,她更加无法逃,因为即使她逃出,这山路她一人也难行。
她陷入绝望,只抱膝坐在角落,一语不发。
月升日沉,时间渐去。
马车连夜赶路,并没停下休息过,转眼间她人已进了天罗深山。
……
夜穹如海,星斗密布。
泰安殿里烛火通明,几位御医聚在屏风之外会诊商议着,分明秋夜寒凉,几个御医额前却均已渗出密集的汗珠。
扶澜帝已晕阙两天两夜,本来前几天病有些好转,突然间却成倍加重,如今已是汤水不进,只能施针吊着命,眼见是病到弥留。
“通知皇后娘娘了没有?”
“早已去禀过了,娘娘叫诸位看着办。”
“唉……”
几人在外头窃窃私语,这厢扶澜却幽幽转醒。
身体虚弱得像是筋骨都被抽走,可精神却忽然焕新,如回到十七年前,眼前清明一片。有人将勺子压到他唇边,勺里舀着漆黑药汁,喂来一勺,泰半都顺嘴角流下,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他看到那只手,素白纤长,是女人的手,他心里一动,抬手抓住,轻唤道:“长宁……”
“啊,王上醒了。”喂药的人小声惊道。
他转头,只看到陌生年轻的脸庞,只是泰安宫里的一个宫女,不是长宁。
是啊,长宁不会再来了。
他到死也见不到她。
云照说过,即便是倾尽所有,也未必能换来他要的结果。
“去把人都叫过来。”他开口吩咐宫女。
不多时,外间服侍的人都跪在他床前,他挣扎起身,面色灰败道:“替孤更衣,着王冕服。”
她说非死不见,他便以一个王最后的体面,来见她。
……
长宁很晚才睡,在床上辗转反辙许久,才稍稍眯了一会。
她做了个梦,梦很悲凉,将她惊醒,可眼一睁开,她却忘了自己梦到什么。心里似乎有些感应,她飞速掀开丝被,摸着黑下床胡乱趿了鞋子,就要往外走。
可走了两步,她忽又止步。
去哪里?为何去?要见谁?
她都不知。
茫然退到床榻前坐下,她瞧着满殿的清冷,殿外星斗已失,黎明将至,她了无睡意,只觉寒凉入骨,情不自禁抱紧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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